面对许星语的质问，会议室短暂陷入了一阵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等待，第一个表态的，会是谁？
出人意料，也在情理之中，第一个站起身的，是江楠楠。
“契灵塔，支持许议长与副议长制定的五大院制度。”她语气坚定，神色平静，不带一丝犹豫。
作为契灵学院的代表，她的话不光代表了自己，也代表了契灵塔背后的整个阵营。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许星语的爱人之一，更让她的表态显得顺理成章。若说有人会在此刻第一个打破沉默，必然非她莫属。
而这一举动也如同敲响了一记开场的钟声，让沉默的会议室再次活跃。
“呵。”一个轻笑声在众人之间响起，却并未透露敌意。是许家伟。
许星语的大舅子，许家伟，此刻也是代表着神机阁与日月系学院的代表之一。他缓缓起身，神情虽然轻松，但话语却极为干脆。
“我也没有异议，神机阁方面，支持。”
他说完，便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微微颔首，再次坐下，似乎这只是一次平常不过的会议流程。
紧接着，天罪学院的孔德明也站了起来。他身穿一袭朴素的长袍，神情沉静，给人一种老成持重之感。
“天罪学院亦无异议。”
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天罪学院的存在本就特殊，这次竟然堂堂正正地坐进了这五大院的框架中，这在过去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孔德明却一句废话都没有，选择了直接表态支持。
这一点，也让人感受到天罪学院的立场之坚定。
然后，是镜红尘。
她身穿一袭银白色科研袍，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理智。
“日月研究院代表——无异议。”
她的话语平静，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人轻视她的发言。毕竟，作为研究院中数一数二的领袖人物，她一旦表示支持，基本代表着整个科研界的意见方向。
雪灵薰也随之表态：“我也没有意见，雪域代表接受新制度的设立。”
站在她一方的，是极北之地的雪原学院，同样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她的声音柔和，却自有一股不容质疑的力量。
当众人视线转向本体学院所在席位时，一道笑声却让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既然大家都支持了，那我毒不死这个老家伙若是再泼冷水，也未免太不合时宜了。”
毒不死笑嘻嘻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很是随意，却巧妙地避开了言少哲那宛如要吃人的眼神。
“本体学院，没有异议。”
说完，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下，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色。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个看似嘻皮笑脸的男人，其实是最会看风向的人物。他不是没有立场，只是从不做无谓的牺牲。此刻选择支持五大院，显然是看出这个局面已经无法逆转。
而就在众人都以为反对者已经沉默，会议将会水到渠成地推进时，一道目光却仍旧不甘。
言少哲。
他眼神如刀，扫过毒不死的方向，目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怒火。
“不是说好了一起排挤天罪学院的吗？！你这个叛徒！！”他的心在怒吼，脸上却死死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看到维天也缓缓起身。
那是本该与自己站在一边的盟友之一。
维天叹了口气，神情复杂，“我们……没有异议。”
这句话出口的一瞬，言少哲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草原上被万马践踏，满地狼藉。
“你们……都叛变了吗？”
他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
“议长！”他高声喊道，“我对于你制定的五大院制度并无异议，甚至非常赞同！只是，我对于五大院中的人选存在质疑……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允许我将我的观点说完？”
此话一出，会议室再次安静了片刻。
许久久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你们史莱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讲规矩，”她轻声低语，随即便要起身反驳，“你这态度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强迫，他不同意也得让你说？”
然而她的话刚说到一半，许星语却抬手阻止了她，语气不缓不急。
“无妨。”
他的声音很轻，但落入众人耳中却格外清晰。
“联邦制度的建立，本就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闭嘴，而是为了避免一家独大，避免国中之国的存在。如果他有话要说，我不会阻止。”
他的视线望向言少哲，神色平淡，却带着一股令人为之敬畏的威压。
“你继续。”
“谢议长！”言少哲躬身致谢，然后直起腰来，目光扫视四方，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
“我知道天罪学院的存在，是基于对现实局势的应对。”
“圣灵帝国的余波未消，大量的魂师乃至普通人被迫转化为了邪魂师，这是一场灾难，而天罪学院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建立起来。”
“我承认，这很有远见，也极具责任感！”
他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忧——是不是你们……给了这些邪魂师太多太多的权力？”
他紧盯着许星语，语气渐趋激烈。
“他们已经拥有执法者的权力，这一点我们认了；可现在你们要让他们成为五大院之一——这是否等同于将最核心的教育体系，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会议室气氛微变，一些代表开始低声私语。
“难道这不是放任邪道之徒借着这套新制度堂而皇之地成长、聚拢势力的温床？”
“议长，您必须三思！若是这些人未来心怀不轨，谁来承担后果？谁来阻止他们将联邦带入另一个圣灵帝国的循环之中？！”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带上了质问与愤怒，仿佛他才是真正守护正道的最后防线。
而在他说到最高潮之时，许星语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声开口。
“你说得不错，关于风险这方面，确实需要斟酌。”
言少哲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了对方。
但下一句，却让他冷汗直冒。
“不过……你有没有察觉到，你说话之中的矛盾？”
“矛盾？”言少哲一愣，“你你你……什么意思？！”
许星语依旧神情平静，但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却如同烈日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你说他们被逼转化成邪魂师，是因为战乱与动荡，是时代之苦；但当他们站出来，想要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时，你又用‘天性邪恶’的观点来阻止他们获得正当的权利。”
“你一方面承认他们曾是受害者，一方面又把他们推回罪人的位置。”
“你说他们可能利用执法者之权来扩大势力，但你又忽略了，正是你们这样的‘正义之师’，过去无数次对他们的打压，才让他们走投无路，陷入了真正的邪道。”
“所以我问你——你到底，是想救他们？还是想永远踩在他们头上？”
这一连串话语，如雷鸣般在会议厅中回响。
言少哲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他脑海中回荡着许星语最后那句话：
“你到底，是想救他们？还是想永远踩在他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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