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强在空荡、寂静的可怕的老宅里,几乎是睁着眼睛熬过了重新回归的第一夜。
屋子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水管的滴答声,楼板吱呀声,甚至窗外风吹过的声音,都能让它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赵美兰的影子仿佛无处不在,尤其是客厅那张她常坐的麻将椅,苏大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恐惧和悔恨像两条毒蛇一样缠绕着他,啃噬着他脆弱的神经。
苏大强并非后悔害死了赵美兰,而是后悔自己做的太着痕迹了,尤其是在赵美兰死后,才通知了苏明哲几人,这才让叶晨产生了疑心,把这件事情报案处理了。
第二天上午,苏大强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考虑着是继续躲在家里,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买点吃的,正在这时,一阵清晰有力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咚、咚、咚!”
这声音不同于邻居敲门时的随意,而是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和不容拒绝。苏大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颤颤巍巍地挪到门边,透过门缝看过去,只见门外站着两名身着便装,但身姿挺拔,神情肃穆的男子,其中一人甚至亮出了一个深色的证件夹,上面警徽的轮廓清晰可见。
苏大强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死死地捂住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苏大强先生在家吗?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门外传来沉稳的声音,敲击着苏大强最后的心理防线。
完了!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苏大强这才意识到老二叶晨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他是真的报警了,此时苏大强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他想要装作不在家,但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苏大强最终哆哆嗦嗦的几乎是用尽了浑身力气,才拉开了大门的门栓。
门打开后,两名刑警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苏大强苍白、惊惶的脸上。为首的正是之前接待叶晨的张队长,他目光锐利,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开口问道:
“是苏大强先生吧?”
“是……是我……”
此时的苏大强哪还有在叶晨家作天作地的影子?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躲闪,不敢与警方对视。
“关于你妻子赵美兰去世的案子,我们警方有了一些新的发现,需要请你回局里配合调查。”
张队长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身后的年轻刑警已经微微侧身,形成了一个不易觉察的阻拦姿态。
“新……新的发现?什么发现啊?我……我不清楚啊……”大强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张队长没有理会苏大强的辩解,直接抛出了重磅炸弹,语气冰冷而清晰:
“经过市局法医处对赵美兰女士遗体的全面解剖检验,我们在她体内,特别是血液和肝脏中,检查到了近期大量沉积的非甾体抗炎药成分,主要是布洛芬和塞来昔布。”
苏大强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灰,心中有鬼的他,此时嘴唇剧烈的哆嗦起来。张队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但是,经过对遗体的详细检查,以及对赵美兰病历进行摸排,她身上并没有任何需要长期大量服用此类消炎药的创伤和疾病。”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苏大强心上,张队长的话如同最终审判:
“同时,我们调取了你本人的医保卡消费记录,确认在赵美兰女士去世前的两个月内,你频繁且超常规的购买大量的布洛芬和塞来昔布等药物。”
说到这里,张队长的语气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大强冷汗涔涔的额头,最后给出了致命一击:
“再结合事发当日,公共监控视频清晰显示,在赵美兰女士陷入昏厥,急需送医院抢救的关头,你并非如你所说“拼命拦车”,而是挥手,让一辆已经停在你面前的空载出租车离开。”
张队长的声音陡然加重,语气冰冷的喝道:
“苏大强!药物来源是你的医保记录,投毒途径是你长期负责赵美兰的饮食,杀人动机是你们之间的长期积怨,以及最后阻碍救助的行为挥手,让出租车离开!
证据链已经形成了闭环。你现在还说你什么都不清楚吗?!我们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涉嫌故意杀人,请你立刻跟我们回市局接受调查!”
“故意杀人”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将苏大强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彻底击碎。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瘫软在地,裤裆处湿了一片,传出一股骚臭味。
此时的苏大强像一摊烂泥一样摊在那里,目光涣散,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说不出来了。
苏大强“离开”老宅的机会确实来了,但却是以他最恐怖,最不愿意面对的方式。两名刑警对视一眼,眼神冷峻。年轻的刑警上前,熟练地将瘫软在地的苏大强架了起来,给他戴上了手铐。
“走吧,苏大强!”
苏大强被半拖半架的带离了老宅,塞进了屋外停着的警车里,苏家老宅也被警方贴上了封条。
邻居们或好奇或惊恐的目光,苏大强已经感觉不到。他只知道,自己精心算计,隐忍几十年换来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就已经在警笛的呼啸声中,彻底崩塌,坠入了无底深渊。
而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叶晨雇佣的私家侦探,用长焦镜头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电话打来时,叶晨正在自家的书房里。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遮光窗帘过滤,只留下几缕金线,投入昏暗的室内,精准地照亮了他面前的三块显示屏。
屏幕上跳动的K线图、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和不断刷新的新闻快讯,构成了一个与门外世界截然不同的、冰冷而高效的数字王国。
电话那头的警官言简意赅的通知了叶晨,苏大强因涉嫌故意杀人,已被依法传唤并采取强制措施,请他作为报案人和直系家属及知悉。
挂断电话后,叶晨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只是接到一个普通的物业通知。
他修长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交易指令,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春平静地拿起手机,分别给苏明哲和苏明玉兄妹俩拨去了电话。打给苏明哲时,他的语气恰到好处的沉重,与他身处的这个充满理性计算气息的书房,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大哥,被警察带走了!说是妈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体内有大量不明药物,结合爸的医保记录和当时的监控视频……警方怀疑爸是故意杀人!”
叶晨刻意强调了故意杀人四个字,足以让身在机场,此时正在咨询回国航线的苏明哲瞬间头皮发麻。果然,电话那头的苏明哲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故意杀人?!这怎么可能?!明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我马上过去!”
电话里声音非常嘈杂,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机场广播的模糊回响,衬托出苏明哲那边的混乱和焦虑。
叶晨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语气“焦急”,但他的眼神却平静地扫过屏幕上刚刚完成的一笔盈利交易:
“大哥,你先别急,警方只是传唤调查,事情还没最终定性。但我记得你那边假期是不是快到了?家里和工作……”
叶晨恰到好处的停顿,留给苏明哲思考的空间。苏明哲那边瞬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叶晨能够想象得到苏明哲此刻心中的纠结,一边是可能身陷囹圄的父亲,一边是远在阿美莉卡岌岌可危的工作和濒临崩溃的小家庭。
此时,苏明泽的优柔寡断与责任感,在机场的喧闹杂音和家庭琐碎的背景音中,被无限的放大。
“我……我知道了,我看看能不能再请假……”苏明哲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这希望渺茫。
这正是叶晨的阳谋之一:利用现实压力,逼退苏明哲。
接着,叶晨又拨通了苏明玉的电话。这次他语气要冷静的多,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梳理,与他此刻身处的、仿佛战略指挥中心一般的书房氛围完美融合:
“苏明玉,通知你一声,苏大强被市局刑侦支队带走了。初步证据指向他涉嫌故意杀害赵美兰,案子已经立案,并且进入刑事侦查程序。”
叶晨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传递一个商业信息。
电话那头的苏明玉沉默了足足好几秒,背景是众诚大厦高层办公室特有的、隔绝了地面喧嚣的绝对安静,以及她指尖无意识敲击昂贵实木办公桌的轻微“笃笃”声。
饶是苏明玉心理素质强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坐实了的消息冲击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冷的像块冰,试图用绝对的冷静压制内心的波澜:
“我知道了,律师,我已经在找了,我会处理。”
“你处理?”
叶晨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他顺手关掉了一个盈利颇丰的持仓界面,屏幕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瞳孔里,只见他轻声说道:
“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履行告知义务。”
说完,叶晨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是他的阳谋之二:用苏大强这个烫手山芋,牢牢牵制住苏明玉。
叶晨心里很清楚,以苏明玉的性格和利益考量,她绝不会袖手旁观,放任苏大强去蹲大牢。这个女人会动用一切资源去捞苏大强,倒不是为了救父亲,而是用来保住她用来制衡自己的“棋子”。
然而,“捞人”,尤其是涉及命案的“捞人”,是一件极其耗费心力、财力和人脉的事情。这将迫使苏明玉离开那个可以俯瞰众生的棋牌办公室,陷入到警方、律师、法院构成的泥沼之中。
苏明玉是众诚集团的销售总经理,位高权重,但也意味着她日理万机,业务压力巨大。
现在,她不得不分出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应对父亲的人命官司,聘请律师、与警方沟通、如果事情闹大了可能还要应对媒体、安抚或者说,利用苏明哲,以及最重要的是,她要想办法找到案件的突破口或减轻罪责的证据。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当苏明玉被苏大强的案子牵扯住大部分精力时,她还有多少余力去像原世界那样处心积虑的调查自己妻子朱丽的工作,精准的打击其的职业生涯?还有多少心思来时刻盯着自己,给自己制造各种生活上的麻烦?
苏明玉那个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办公室,暂时将不再是她的堡垒,而可能成为她无法安心停留的焦灼之地。
叶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故意主动引爆苏大强这个雷,固然会带来一时的风波,但却能有效的“废掉”苏明玉大部分的进攻能力。让着这个女人从一个主动出击的猎手,变成一个被动救火的消防员。
当然,叶晨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苏明玉还能腾出手来给自己和朱丽找麻烦,那么自己也不介意跟这个女人好好过过招。
他现在的资本正在快速增值,经济不再是他身上最重的压力,他有足够的底牌和耐心,陪苏明玉好好的玩下去。
“疲于奔命吧,苏明玉。”
叶晨看着屏幕上那条代表他资产总额、持续陡峭上扬的曲线,轻声低语。昏暗的书房里,只有电脑机箱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等你忙完苏大强这件事,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叶晨转身,目光重新聚焦于跳动的数字和复杂的图表。对于他而言,与苏明玉的战争,真正的胜负手,从来不在警察局或者法庭,而是他眼前这片由资本和信息构筑的、无声却决定一切的战场。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苏明玉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她猛地将手机拍在光可见人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办公室原有的绝对静谧。
气急败坏!
这个成语很少会出现在众诚销售总经理苏明玉的字典里,但此刻,它精准地描述了苏明玉的状态。
苏明玉这边动用了集团法务部的关系,才刚刚筛选出几个潜在的目标律师,还没来得及深入接触,警方竟然已经速度惊人地锁定了证据,并且直接把苏打墙给抓捕归案了!
办事的“效率”高的苏明玉想骂人!
刚才叶晨在电话里那公事公办、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更像是一根针扎在了苏明玉敏感的神经上。他仿佛在说:
“看,我出手了,你跟不跟?跟,就得跳进这个泥潭。”
最让苏明玉感到无力和烦躁的是,她对母亲赵美兰的死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苏大强到底做了什么?用的什么手段?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呀!
这种对关键信息缺失、事态发展完全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习惯了平日里运筹帷幄、将一切变量都纳入计算的女强人苏明玉,感到极其的不安和愤怒。
她在宽敞的可以跳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窗外是苏州城的繁华盛景,以往这会让苏明玉有种掌控这座城市的成就感,此刻却只觉得那些车水马龙都在嘲笑着自己的失算。
失控感,如同蚁群,细细密密的啃噬着苏明玉的冷静。她习惯了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习惯了自己才是那个制定规则、引导方向的人。
可是现在,叶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掀了桌子,把一场家庭内部的勾心斗角,升级成了你死我活的刑事罪案,把自己也硬生生拖下了水!
现在能做什么?只剩下最原始的,也最让苏明玉感到憋屈的一招,那就是往里砸钱。
发动金弹攻势,大撒币,去找最顶尖、最厉害的刑事辩护律师。用钞票堆砌出一道防线,去捞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更是可能成为她累赘的苏大强!
想到这里,苏明玉胸口一阵发闷,几乎要吐血。
关键是,这笔用来活动的钱!
苏大强自己的银行账户已经被冻结了,这笔巨额律师费,毫无疑问要落在她苏明玉的头上。
她有钱,她不介意花钱,她甚至很享受用金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碾压对手的快感。
但是!这笔钱不是为了去打击叶晨,不是为了去享受羞辱那个她看不起的二哥带来的愉悦,而是为了去“救”苏大强!是为了去填叶晨挖出来的坑!是为了保住一颗可能已经废掉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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