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张蹲在四合院的青石台阶上，指尖的烟卷已快烧到尽头。夕阳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血色光影。距离东海那场生死劫已过去月余，他右臂的龙纹伤疤仍在隐隐作痛。
“当家的，赵老该换药了。”梁潇匀系着围裙从厢房出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罐。她脖颈间还缠着纱布，那是青铜鼎铁链勒出的伤痕。
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破烂张掐灭烟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这双手曾握过轩辕剑斩灭归鸿老祖，如今却连药碗都端不稳。他忽然想起瞎眼赵被陈世楣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喉结滚动了几下。
“人生不过三万来天...”他喃喃自语，东海漩涡中濒死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归鸿老祖临死前的诅咒在耳边回响：“你以为赢的是天道？不过是运气...”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走进屋内。瞎眼赵躺在炕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破烂张接过梁潇匀递来的药碗，小心翼翼地扶起赵老。
“老赵，喝药。”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瞎眼赵微微睁开浑浊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破烂张...你这小子...还管我这把老骨头干啥...”
“少废话，喝。”破烂张把药碗凑到他嘴边，动作粗鲁却透着关切。
梁潇匀站在一旁，看着丈夫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经历了东海那场生死劫，破烂张变了。以前那个吊儿郎当、满嘴跑火车的破烂张，如今多了一份沉稳与担当。
“张哥！”黄皮仙风风火火闯进院子，貂毛大氅上沾满泥土，“找着了！冈本那龟孙子在骊山北麓搭了营帐，王满江就被关在地牢里！”
破烂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确定？”
“千真万确！”黄皮仙喘着粗气，“我亲眼看见那老小子被押进去，手脚都戴着镣铐。冈本那伙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破烂张放下药碗，眼神阴沉：“好，咱去会会他们。”
子时的骊山笼罩在青灰色雾霭中。夜风掠过山脊，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沉睡千年的亡灵在低语。破烂张趴在山岩后，远处篝火映出冈本健次郎扭曲的身影。
岛国人身穿白色狩衣，手持青铜铃，正对着供桌三跪九叩。供桌上赫然摆放着大唐石佛的头颅与身躯，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佛首低眉垂目，嘴角却似笑非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
“他们在用阴山祭。”胡大仙的狐耳微微颤动，声音压得极低，“以佛骨为引，借龙脉之力...这是要强行破开秦皇陵的禁制。”
白仙突然按住众人：“嘘！看佛手！”
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老者，双手捧着石佛右手。破烂张瞳孔骤缩——那是王满江！老人满脸血痂，步履蹒跚，却将佛手护在胸前如珍似宝。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身后之人：棒球帽下分明是刘豆豆那张娃娃脸，而旁边黑袍翻飞的正是蛊师白浮沉！
“刘豆豆...果然是他！”破烂张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开始了。”灰仙的鼠须抖了抖，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冈本突然割破手腕，鲜血滴在佛首天灵。白浮沉摇动青铜铃，地面竟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荧光。当第七滴血落下时，石佛右手突然泛起金光，缓缓与供桌上的佛身拼接。
“嗡——”
整座骊山为之震颤！佛光冲霄而起，在空中交织成盛唐长安的虚影。朱雀大街、大明宫、玄武门...无数建筑轮廓在夜空中闪烁，最终汇聚成一条金光大道，直指秦皇陵西侧的一处残垣断壁。
刘豆豆激动地展开羊皮卷：“找到了！玄武门下的地宫入口！”
“动手！”破烂张刚要冲出，却被黄皮仙按住。
“慢着！那老蛊师在周围布了七煞锁魂阵。”黄皮仙金睛闪烁，指着地面那些几乎不可见的反光红线，“瞧见没？碰着就得去半条命。”
白仙拔下背刺，冷笑一声：“我用剑雨破阵，老灰负责抢佛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白浮沉似有所觉，突然朝他们藏身处掷出蛊虫袋。黑压压的铁线蛊如暴雨袭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胡大仙九尾暴涨，狐火将蛊虫烧得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灰仙趁机化作流光扑向供桌，却被突然现形的血色屏障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白浮沉阴笑：“东北的畜生也敢坏我好事？”
话音未落，白仙的三千背刺已如暴雨般钉在屏障上——每根刺都精准扎在阵眼！血色屏障顿时龟裂，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
“现在！”破烂张纵身跃出。冈本拔刀劈来，刀锋寒光凛冽，却砍在突然现形的玄武龟甲上，火星四溅。混乱中刘豆豆竟扑向佛手，面目狰狞：“这宝藏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王满江突然将佛手狠狠砸向山岩！“咔嚓”一声脆响，佛手中指断裂，藏在指节里的鎏金卷轴滚落悬崖。
“不！”刘豆豆的惨叫与白浮沉的咒骂声中，灰仙叼起佛首，胡大仙卷走佛身。破烂张背起王满江，五仙借着黄皮仙的障眼法遁入夜色。
远处，秦皇陵的封土堆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宛如沉睡的巨龙。断裂的佛手指向陵墓西侧，那里隐约露出玄武门的残垣...
回程的路上，夜风呼啸，树影婆娑。破烂张背着王满江，脚步沉重却坚定。老人伏在他背上，气若游丝，却死死攥着那截断裂的佛手指节。
“胜德...”王满江声音嘶哑，“这佛手里...藏着地宫图...绝不能...让他们得手...”
“放心，”破烂张咬牙，“有我在，谁也动不了秦皇陵。”
身后，胡大仙忽然停下脚步，狐耳竖起：“有人追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远处的山路上，数十道黑影正快速逼近，火把的光亮在夜色中格外刺眼。白浮沉的狞笑声随风传来：“破烂张！你以为抢了佛身就能跑得掉？”
黄皮仙啐了一口：“妈的，阴魂不散！”
破烂张冷笑：“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五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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