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谁啊，这么一大清早的。”
王慧芳从楼上下来，嘴里骂骂嚷嚷，一边穿衣服一边下楼，对于外面正在敲门扰人清梦的人没好气。
然而，当王慧芳把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几乎要整个人贴上去欢迎来人。
“哎呦，是女婿来了啊！”
接连几次见识到王慧芳的厉害，霍煜已经习惯她的存在。
“嗯，我找杨颖。”
“哎呀，女婿你真是早，不像我那个死丫头，睡到现在都不起！”
王慧芳笑脸相迎，把霍煜拉了进来。
楼下的动静不仅吵醒了杨颖，也吵醒了杨依依。
小孩子的睡眠原本多而沉，然而依依的心里压着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霍煜，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一看见杨颖，男人的脸上才露出笑意。
“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霍煜朝杨颖挥了挥手，女人奇怪的走过去。
男人拉住了她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霍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门卡和一串钥匙，塞在女人的手心。
冰凉的触感让杨颖把手缩了回去，“这是什么？”
“房子和车子。”
“什么？”杨颖错愕。
“你现在住的房子太小了，我都想好了，既然你已经怀孕了，索性我们就彻底搬到一起住吧。”
杨颖摊开手心，盯着手里的东西半晌，不相信似的。
“真的吗？你真的决定要和我搬到一起住了吗？”
女人的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无疑意味着她和霍煜的关系进了一步，距离女人的目标越来越近。
“这还有假？”男人伸手轻刮女人的鼻尖。
“那……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霍煜握住杨颖的手，另一只手抚在她的肚子上，似乎女人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已经会动了。
“房子里面都安排妥当了，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那个，女婿，那我呢？你看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方便，不如让我跟过去一起照顾杨颖？”
王慧芳的蛮横在霍煜面前荡然无存。
男人看了眼一脸卑微的王慧芳，又看了看杨颖，目光里包含着询问。
杨颖叹了口气，她自然没办法拒绝王慧芳的提议。
“好吧，你跟着我们一起搬过去。”
楼上，杨依依看着楼下心思各异的三个人。
一个因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有了着落而兴奋，一个因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而高兴，而自己的母亲……神情复杂。
忽然，楼下的女人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楼梯上的依依。
“依依，来！”
杨依依没有反驳，木讷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杨颖和霍煜面前。
“依依啊，霍叔叔说让我们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好吗？”
女人觉得始终应该尊重依依的想法，她以为依依一定会同意。
“我不想去。”
“什么？”女人诧异。
“哎呦，你这死孩子说什么呢！”
王慧芳的反应比杨颖更大，几乎就要跳上去动手。
女人立刻把孩子护在自己的身后，考虑到霍煜在场，王慧芳伸出去的手又悻悻的收回来。
“依依，我们是去更好的地方，你别怕。”
“我知道，但我不想去。”
女孩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霍煜的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周遭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
“好了，你先回去吧，妈妈晚上再和你说。”
“什么时候说我都不想去。”
女孩儿扔下这句话便跑回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摔门声传来，继而是一片寂静和沉默。
杨颖有些害怕的抬起头来，果然，男人的眸子浑浊。
“我先去公司了，晚点来接你，把东西收拾好。”
没有商量的余地，霍煜不允许自己决定的事情随随便便被一个无关的孩子改变。
-
整整一天，杨依依都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失魂落魄的坐在教室里，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无论是老师讲课的声音，亦或是同学嬉笑玩闹的声音，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吸引杨依依的注意。
终于，熬到了放学。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的刹那，女孩儿便背上书包走出教室，甚至比平时几个贪玩的男孩子走的还要快。
杨依依的身后，是众人惊诧的目光。
学校门口围满了前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车水马龙，拥挤不堪。
杨依依纤瘦的身体很擅长从人群中找到缝隙钻出来，不过今天，她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不会抬头。
“哎哟，这孩子怎么不看人啊？”
被杨依依撞到的家长吵起来。
“对不起。”
杨依依一面向前走，一面开口。
耳边的喧闹声逐渐变小，杨依依低垂着头，她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学校周边最繁华的地方。
没有人群的包围，女孩儿觉得自己更加无措张皇，但她又无比享受这种短暂的安静。
再一次，杨依依又撞到了别人身上，这次是个男人。
男人的身体高而壮，像是巨石像一般沉硬。
杨依依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的帽檐压得很低，看到女孩儿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闪躲。
“对不起。”
听到女孩儿的道歉，男人一言不发，反而加快了脚步，匆匆绕开。
杨依依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忽然，女孩儿停下脚步，她记得那张脸！
接近下班高峰期，路上挤满了车辆和行人，比放学的时候又多了几倍。
女孩儿发疯似的狂奔回刚刚的地方，但是这里空无一人。
“是他，一定是他！”
杨依依捏紧书包带，虽然脑海中对父亲的印象极为模糊，但她坚信自己刚刚撞到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爸爸。
女孩儿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向着刚刚男人离开的方向大踏步追过去。
然而，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追逐。
晚上回家比平时迟了一个多小时。
“依依，你去哪里了！”
“哪儿也没去。”
女孩儿懒懒的答应了一声，便准备回房。
“站住！”
杨颖挡在女儿面前，面露愠色。
“依依，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
忽然间，杨依依觉得母亲的问题如此可笑，她以为母亲是了解自己的，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依依，我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你霍叔叔马上就来接我们。”
“我……”
“别说了，你必须听我的。”
这一次，女人没有给女儿拒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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