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找人看过了，都说是老康的。”
“那我敢跟你打保票，告诉你这是老康物件儿的那个人，你拿老康物件儿一半的价钱卖给他，他也不会买！”
一句话怼的中年男人没了脾气，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你能给多少钱？”
周至看向张诚，张诚不做声只悄无声息地把隔在柜台上的右手，中指无名指小指都收了起来。
周至敲了敲桌面：“这个嘛……小康官窑要放三四年前，那都是清三代瓷的赠品添头，这两年行情倒是还不错，不过呢也没贵到哪里去，张经理给你的价钱是多少我不知道，不过我家里有个喜欢收单色瓷的长辈……你这个嘛，我给一千八。”
“人家刚刚还给两千呢！小兄弟你比他还能砍价！”中年男子顿时急了。
“差不多吧，行情就这样。”周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是两千左右的东西，多一两百少一两百的，看买卖两家怎么谈的。”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张诚说道：“这位的意见和我们拍卖行的意见也是一样的，你要是乐意出了我们就两千成交，要是您觉得低了，那也可以再走走别的门店，看看能不能给出更高的价。”
“刚刚你说家里有喜欢这样物件儿的长辈。”那中年人看向周至：“张经理已经开了两千我说不行，你要是喜欢的话，再给我加点儿，我就不带回去了。”
“我也加不了多少，刚刚说了行情就是这样。”周至说道：“我最多再给你加一百。”
“两百！”中年人说道：“来回路费你要给我嘛。”
花了两千二打发走了中年人，周至拿下了这个光绪官窑的里外明黄釉的小盘子。
张诚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盒子给他装上：“刚刚两百都加得多余，他两千块指定卖。”
“把他打发走了，我们好说话嘛。”周至笑道：“再说我刚刚也不算骗他，我妈还真挺喜欢单色釉瓷器的……”
“好像是听你提过。听说你又去纽约干了好大一笔买卖回来，这位就是小苗吧？”
“对，小苗叫诚哥，他可是蜀都的瓷器鉴藏大家，没少带我去淘宅子。”
“诚哥。”麦小苗乖乖地叫人：“我跟肘子去过大柳树，是挺好玩的。”
“淘宅子比趟鬼市还要好玩。”张诚邀约道：“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对了，你们也是有事儿来的吧？看你刚刚胳膊肘下夹着两个卷轴？”
“我自己写的两幅字。”周至将字递过去：“我看费哥这店招牌搞得挺好的，想麻烦你们帮我弄两个，一个是送给牛二哥和田睿的，红旗村要拆迁了，他们准备利用拆迁补偿的门店开一个卖串串香的店子，叫玉林串串香。”
“这个杏花村是我在会理遇到的蓝家后人，他的店子，我答应了也给他写个招牌。”
“小事儿。”张诚将字打开：“哟，难怪这么自信，你这大字的精神见涨啊！”
“没有咋长，就是欠别人的人情，又找不到什么法子补而已。”周至说道：“匾的话就照着你们翰雅的弄就可以了。黑漆地，绿松色字就行。”
“要不我给老费打个电话，我们晚上聚一下？”
“我先给张师傅打，在荣乐园定一桌，我来请。”周至笑道：“你把费哥，还有刘姐都叫上，我们也有时间没有见了，聚一聚。顺带把田姐给张师傅介绍一下，取取经。”
“好，老费可是没少念叨你，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
当天晚上，大家在荣乐园的元福包厢里见面了。
现在的荣乐园又扩大了，最先是六层大楼占了楼下两层，后来增加到四层，现在干脆一整栋大楼都给盘了下来。
等周至来到楼下的时候，各种私家的，公家的高档车辆络绎不绝，一楼二楼简直人声鼎沸，服务员推着大号的餐车，餐车分了四层，上面全是菜品，挨着各桌传菜。
麦小苗看得很有心得：“肘子，像不像数据总线在跑数据包？”
周至拉着麦小苗的手，笑道：“是这么个意思，餐饮管理的确也是一门科学，需要高效组织的那种。”
“现在这饭馆儿可热闹了，光厨师都有四十多个，整栋大楼里工作人员两百多人，当年的荣乐园刨去外卖业务，还赶不上现在的热闹。”
从现在开始到接下来的二十年，是中国餐饮业最幸福的年代，餐饮业的利润率有门店的毛利基本都在百分之百，净利一般不会低于百分之三十。像荣乐园这样的地方，完全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而后世餐饮业的净利润率一般只有百分之十，这个净利率还在随着竞争激烈，平台分润而进一步的削减，最终回到了低毛利的零和博弈上。
现在的人均工资一般也就四五百块，但是一桌饭菜动则一千两千，如粤菜海鲜那种，动不动三四千都能达到，这还不算酒钱和包厢费服务费。
而各大歌舞厅，卡拉oK厅里，人头马，马爹利这些真假洋酒业也都到了飞起。
现在的消费情形就是这样的火爆，像荣乐园这样的“大单位”，每天都会保留下几个包厢，由高管们应付交情所用，这几个包厢在周至看来基本都达到了后世米其林的标准，甚至达到了三星的级别，装修，食器，菜品，服务甚至全面超越。
不过这样的大场子，在寒冬到来的时候，亏损起来也是十分可怕的，就好像行星撞击地球之后的“后恐龙时代”，越大的个体，灭绝得越快，活下来的都是些路子灵活，场子不大，拉得下颜面为了生存甚至可以跑去各单位包食堂的“小家伙”。
但是现在，餐饮业还处于上升期，荣乐园作为川菜饮食行业的“头部”，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作为最大的高层，张元福给自己留的包厢是最好的。
“肘子来了！”费观甚至比周至还要先到，见到周至和麦小苗张诚一起走了进来，从茶几边的沙发上站起来迎接。
“费哥，好久不见了！”周至和他热烈拥抱：“这是我女朋友小苗，刘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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