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萧琮真的很乖，我们都有好好生活，也有好好握住对方的手。”
王博蹲了下来，将萧琮搂入怀中，双手捂住萧琮的膝盖，不住揉搓。
这个冬天，萧琮的腿比上一个冬天好了点，但还是会疼，王博一闲下来，就会给萧琮按一按。
并未看向身侧的墓碑，王博抬头看的是天空。
雪刚刚歇下一轮，天空并没有星星。
可萧琮和王博都知道，他们的爹娘，在看着他们。
他们的爹娘，也会因着他们日子过得好，而心生欢喜。
四下静谧，多了几分柔情，旧年慢慢溜走，新年悄然到来。
博安二年的焰火重新燃起，坐在梅山之上，萧琮都能听到山下百姓的雀跃与欢呼。
从地上站了起来，王博将放在怀里暖着的那壶酒拿了出来，掀开壶盖递给萧琮。
入手温热，残留着王博的体温。
两壶酒一半入嘴，一半洒碑前。
“博安二年，萧琮和王博会并肩携手，大瑾百姓，会越过越好。”
萧琮和王博一贯不认为他们需要给所谓虚无缥缈的神明一个承诺。
但他们每一年都需要给为他们、为新皇朝、为光明付出生命的英烈，一个交待。
前朝的元宵节是一个热闹的节日，宫内的元宵灯会既好看又好玩。
三品以上的官员都会携带家眷，举全家之力带着亲手制作的灯笼，到宫里来参加评比。
虽然说是让各官员府邸亲自动手，但为了图个好彩头，家家户户都会请好的灯笼手艺人到家里制作独一无二的灯笼。
基本到了年关，有点名头的知名灯笼手艺人，就都齐聚京城。
毕竟十天半月的时间，就能挣够一家人好几年的嚼头。
但也有风险，若做得不好，稍有不慎便会在这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
博安二年的元宵，萧琮没有选择这般劳民伤财的做法，便直接让各家官员都待在家中，好好陪陪家人长辈。
而萧琮自己，对于这十五天的假期，一天都舍不得分给旁人，自然要全部都送给他的小将军。
萧琮一贯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为了庆祝元宵节，他便和王博起了个大早，凑在偏殿里，一块搓着元宵。
从清晨到黄昏，除了用膳，其余时刻两人都在搓元宵。
搓这么久，莫不是想将整个皇宫元宵节要吃的全部都搓出来？
不，两个没啥经验的人手上力气又大，搓了一天才将够两人吃的元宵凑齐。
眼见即将大功告成，王博看着萧琮鼻尖的面粉，下意识伸手就去替萧琮擦。
而手上的面粉显然比萧琮脸上的更多，越擦越花，越擦越心颤。
“萧琮，你脸上脏了，我给你弄干净。”
“不是你用手弄脏的吗？”
萧琮觉得王博就是故意的，想把他弄成个小老虎。
指不定刚刚他脸蛋就很干净。
“是的。”
王博是一个有始有终又负责任的好男人，既然是他弄脏的，自然也要由他弄干净。
亲吻从唇开始，落在每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
“元宝，元宝，那里没脏。”显然被亲到了怕痒之处，笑意自萧琮的唇间蔓延，元宵的愉悦也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极致。
“别动，还没擦干净。”手固定住萧琮的头，让萧琮躲无可躲。
“元宝，你属狗的吗，舔我脸干嘛？”
“是哥哥一个人的小狗。”
“那里怎么会有面粉？”
“摸一下就有了。”
……
从榻上醒来之时，天光已经全部黑透，整个紫宸殿难得亮堂堂的。
穿上鞋子披风大氅从床上起来，四周全部都挂满了小狐狸花灯。
憨态可掬，形态各样，这是他的小将军亲自给他扎的。
是他的小将军，偷偷摸摸给他扎的呢。
因为上一个元宵节之后，他的小将军说过要亲手给他扎。
他快忘记了，可他的小将军给他的承诺，从未落空。
一个一个数着，边数边等王博：“元宝，你给我扎了三十三个小狐狸花灯耶。”
王博端着汤圆从门外走来，萧琮跳着冲进王博怀里。
一如既往，不怕会受伤和摔倒，萧琮知道王博会保护好他。
“总觉得一生一世不太够，想和哥哥拥有三生三世。”
花灯是趁着萧琮睡着之后偷摸着扎的，翻了很多书，并不好学，前期做坏了很多。
看着萧琮笑着跳着跑向他，王博便觉得格外值得。
对着王博的颈部狠狠吮吸，留下的印子都是心形：“这是印记，下辈子我会凭着这个找到你。”
“好，一定等你来找我。”一手搂着萧琮的腰，一手将手里托举着汤圆的托盘放下。
元宵没有滚好，一煮就破洞了，如今这两碗有点像黑芝麻面皮汤。
“元宝，是不是，不太好吃？”萧琮咬了两勺，其实不难吃，就是有点难看。
“哥哥，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元宵。”
萧琮做的，怎么会难吃？
“哈哈哈，我也觉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汤圆。”
为显示诚意，萧琮连着吃了两大口，一双凤眼笑成了一条缝。
“哥哥，外祖来信了。”
年前二人便给江南去了一封书信，想接老人家和表弟回京城颐养天年。
也好给表弟留一个好前途。
“外祖怎么说？”既然是家书，王博自然可以拆开。
何况卫吾对王博的喜爱，更甚他这个亲外孙。
很大程度上是名将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厌倦昔年朝堂，重返田间反倒觉得身心康泰，若时和岁丰、万象升平，老朽自当承吾孙之孝顺，颐养天年。”
“更莫忧心卫平安之前途，若吏治清明，平安自当凭借自身努力，报效朝廷。”
一字一句自王博口中说出，平静又震撼。
有些人，自来就是你困顿之时会给你留下退路，你身居高位之时，却从未想过来分一杯羹。
“我早就猜到了，外祖不会回京。”
萧琮看的透彻，大楚皇朝伤卫吾太深，权力这只吃人的巨兽，卫吾不敢再碰。
但他怕了，并不意味着他会阻止卫平安进朝堂。
儿孙自有儿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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