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闭合的刹那，李江怀中的沐瑶轻咳一声，唇角溢出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襟。灵渊珠的蓝光已黯淡如残烛，环绕在她周身的灵力波动明显紊乱——刚才为挡影主那一掌，她强行催动灵渊珠的净化之力，已伤及经脉。
“别动气，我先为你疗伤。”李江将她扶至迷雾森林深处一块相对干净的青石上，指尖凝聚起归墟本源的黑白气流，小心翼翼地探入她体内。
归墟本源触碰到那股残留的蚀神之力时，立刻如沸水煮汤般翻腾起来，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沐瑶经脉中被牵引而出，遇风便化作齑粉。
蓝毛灵鼠蹲坐在一旁，小爪子不断摩挲着地面，周身空间泛起细碎的涟漪——它在警戒四周。这片森林的魔气比黑风谷浓郁数倍，方才那道直冲云霄的黑色光柱虽已消散，却引得方圆百里的魔修与妖兽躁动不安，时不时有化婴境初期的魔狼在林间穿梭，獠牙上滴落的涎水将落叶腐蚀出一个个黑洞。
“影主的目标果然是蚀神之眼。”
“骨扇上的献祭阵需要三种祭品：归墟血脉、净化灵体，还有……”
沐瑶的声音带着虚弱，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莹白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灵力暂时稳住伤势。
“还有蚀神之主的残魂容器。”李江接过她的话，目光落在那柄从墨风长老手中夺来的骨扇上。
扇面内侧的血色符文正随着魔气流动微微闪烁，其中一处标注着“噬魂池”的位置，旁边用幽影盟特有的密文写着“傀儡待命”四字。
他忽然想起赵雷的傀儡——那具被蚀神之力操控的躯体，动作间虽保留着生前的痕迹，却完全沦为杀戮工具。若噬魂池中存放的都是此类傀儡，一旦被献祭阵激活，后果不堪设想。
“玄尘子长老那边……”
“内奸是……”
沐瑶话未说完便被李江按住手腕。他掌中的传讯符已彻底化为飞灰，但那断断续续的。
三个字，如重锤般敲在心头。紫霄宗内藏着幽影盟的眼线，这意味着他们此次魔域之行的每一步，都可能在影主的算计之中。
“先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再做打算。”李江收起骨扇，将沐瑶小心扶起。
归墟本源在她体内流转一周后，那些侵入经脉的蚀神之力已清除大半，只是她自身灵力亏损严重，至少需要三日静养才能恢复。
蓝毛灵鼠突然对着西方嘶鸣一声，小爪子指向密林深处。李江顺着它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层层叠叠的黑雾中，隐约有几点绿光在移动——那是魔眼蝙蝠的瞳孔，此兽虽只是化婴境初期，却能在黑暗中视物，且喜食修士灵力，常成群结队出没。
“走这边。”李江运转归墟本源，将自身与沐瑶的气息尽数收敛，化作两道残影没入更茂密的树丛。
归墟本源模拟出的魔气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那些魔眼蝙蝠盘旋片刻，竟真的没能察觉他们的踪迹。
深入森林三百余里后，前方出现一片被淡紫色瘴气笼罩的谷地。瘴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凑近细看才发现，竟是些被魔气侵蚀的灵萤火虫，翅膀扇动时散发出的磷光带有微弱的毒性——化婴境中期以下修士若吸入，轻则灵力滞涩，重则经脉溃烂。
“是紫雾谷，典籍记载这里是上古修士囚禁心魔的地方。”
“谷中深处有座残碑，刻着压制心魔的符文，或许能暂时隔绝魔气探查。”
沐瑶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张避毒符，注入灵力后贴在两人衣襟上。
李江点头，正欲踏入瘴气，却见蓝毛灵鼠突然窜到他脚边，小爪子扯了扯他的裤腿，随即指向谷口左侧一株缠绕着黑色藤蔓的古树。
那树干上有一道极不自然的凹陷，凹陷处残留着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是玄尘子长老的紫霄剑气！
他心中一动，快步走上前，运转归墟本源将附着在树干上的魔气驱散。
凹陷处赫然露出一个剑痕，剑痕边缘刻着三个微型符文：“血、月、潭”。
“血月潭？”
“那是万魔窟外围的一处禁地，传说潭水会在血月之夜化作血水，能腐蚀元婴境修士的法宝。”
“玄尘子长老为何会留下这个标记？”
外面大吵恶劣的，他涛的出来做得出来我还更涛的出来做的出来。他先弄个的。
李江指尖抚过剑痕，能感觉到残留的剑气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传讯灵力。他将归墟本源注入其中，剑痕突然亮起微光，投射出一道模糊的影像：玄尘子手持紫色仙剑，正与血煞长老激战，身后的血月潭翻涌着血色巨浪，潭边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上插着数根刻满符文的骨柱。
影像在血煞长老的长鞭抽碎仙剑虚影的瞬间消失。李江心中一沉——玄尘子长老不仅知晓血月潭的存在，还极有可能被困在那里。
血煞长老的修为是元婴境中期，玄尘子虽已至化婴境后期巅峰，但若陷入对方布下的陷阱，恐怕凶多吉少。
“我们必须去血月潭。”
“玄尘子长老留下的标记，绝非偶然。”
李江握紧四色长剑，剑身在瘴气中折射出冷冽的光。
“这是清心丹，能稳固心神，抵御血月潭的邪祟之气。”
“我们先在紫雾谷休整一日，明日一早便动身。”
沐瑶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瓶，倒出三枚通体碧绿的丹药。
蓝毛灵鼠已抢先钻入瘴气，片刻后从谷内折返，小爪子上沾着几片带着露水的叶片——那是“醒神草”，其汁液能解低阶魔气之毒，看来谷中确实有安全的落脚处。
紫雾谷深处的残碑旁，李江正为沐瑶护法。残碑上的符文在归墟本源的激发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将周围的瘴气隔绝在外。沐瑶盘膝而坐，灵渊珠悬浮在头顶，蓝光虽弱，却有条不紊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李江则借着残碑的庇护，仔细研究那柄骨扇。扇面的禁制分布图在金光映照下愈发清晰，他发现血月潭的位置恰好与万魔窟的一处魔气节点相连，而从血月潭到蚀神之眼，竟有一条被血色符文标注的密道。
“原来如此。”
“影主让血煞长老守在血月潭，不仅是为了拦截我们，更是为了守护这条通往蚀神之眼的密道。玄尘子长老定是发现了这处关键，才会被困。”
他恍然大悟。
蓝毛灵鼠突然竖起耳朵，朝着谷外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嘶鸣。李江立刻收敛气息，透过残碑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三道黑影正穿过瘴气，为首者身着血色长袍，手持黑色长鞭，正是血煞长老！他身后跟着两名黑袍人，气息皆在化婴境后期，显然是幽影盟的精锐。
“没想到归墟小儿躲在这里。”
“影主大人说了，留你全尸，用来献祭蚀神之主。”
血煞长老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长鞭在手中轻轻晃动，鞭梢滴落的黑色液体将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两名化婴境后期的黑袍人呈左右包抄之势，手中骨刃泛着幽绿的毒光。他们显然没把残碑放在眼里，大步流星地冲来，骨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中，带着能扰乱心神的魔音。
李江将沐瑶护在身后，四色长剑瞬间出鞘：“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归墟本源在体内急速运转，黑白气流顺着剑身蔓延，与剑本身的四色灵力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他如今虽是化婴境后期，但归墟本源对魔气的克制，足以让他越级抗衡普通的元婴境初期修士，对付这两名化婴境后期的黑袍人，并不算难事。
“不知死活！”左侧的黑袍人狞笑着挥刃砍来，骨刃上的毒液在空中化作毒箭，射向李江面门。
李江不闪不避，长剑斜挑，归墟本源凝聚的剑罡瞬间将毒箭斩散，余势不减地劈向黑袍人手腕。
那黑袍人没想到李江的剑速如此之快，仓促间回刃格挡，只听“铛”的一声脆响，骨刃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胸口一凉——四色长剑已刺穿他的护体魔气，剑尖从后背透出，带出一串黑色的血珠。
“老二！”右侧的黑袍人怒吼着扑来，手中骨刃化作一道黑虹，直取李江心脉。
这一击凝聚了他全身灵力，骨刃上的符文亮起，显然动用了某种秘术。
李江左脚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数丈，同时反手一掌拍向地面。归墟本源注入大地，地面瞬间裂开数道缝隙，黑白气流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化作锁链缠住黑袍人的双腿。
那黑袍人攻势一滞，眼中闪过惊色，正欲斩断锁链，却见一道蓝光从斜刺里窜出——蓝毛灵鼠的空间锥已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丹田。
“噗嗤”一声，空间锥没入大半。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体内灵力瞬间紊乱。
李江抓住机会，长剑横扫，一道紫雷缠绕的剑罡将他拦腰斩断。
化婴境后期的修士，竟在两招之内被斩杀，血煞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冷笑。
“归墟本源果然有些门道。”
“可惜，在老夫面前，这点手段还不够看。”
他缓缓走向前，长鞭在地面拖出一道深沟。
随着他的脚步，周围的瘴气开始翻涌，那些漂浮的灵萤火虫突然炸裂，化作点点绿火，朝着李江飞来。绿火所过之处，连残碑的金光都被腐蚀得微微晃动。
“小心，这是蚀血术的变体，能吞噬灵力。”沐瑶的声音带着焦急，她虽未完全恢复，却已强行起身，灵渊珠在她身前旋转，散发出微弱的蓝光，试图抵挡绿火。
李江将她再次按回原位，归墟本源全力运转，黑白气流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你疗伤，这里交给我。”
漩涡产生的吸力将绿火尽数卷入，那些能腐蚀灵力的火焰在接触到归墟本源的瞬间，便如冰雪遇阳般消融。血煞长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猛地将长鞭插入地面。
“血煞大阵，起！”随着他一声低喝，紫雾谷的地面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这些液体顺着事先布置好的轨迹流动，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阵法边缘的符文亮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李江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都变得粘稠，灵力运转明显受阻。
“此阵以百具修士骸骨为基，每吸收一份灵力，威力便增一分。”
“你那归墟本源，正好用来滋养老夫的宝贝鞭子。”
血煞长老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
他猛地抽出长鞭，长鞭在空中化作一条黑色巨蟒，蟒头张开，露出獠牙，朝着李江噬咬而来。巨蟒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连归墟本源的漩涡都出现了一丝波动。
李江不敢怠慢，四色长剑与归墟本源彻底融合，剑身上浮现出归墟一族的古老图腾：“归墟剑法·破界！”
这一剑凝聚了他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剑罡斩出的瞬间，周围的粘稠感骤然消失，一道黑白相间的裂隙出现在巨蟒前方。巨蟒来不及躲闪，被裂隙吞噬了大半躯体，剩下的部分化作黑气消散。
血煞长老闷哼一声，长鞭上的光泽黯淡了几分。他没想到李江竟能破掉他的血煞大阵，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来，得让你见识一下元婴境的厉害。”
他周身灵力开始暴涨，化婴境后期巅峰的威压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李江心中一凛——血煞长老竟在此时突破了？不对，这股威压虽强，却带着一丝虚浮，显然是借助了某种秘法强行提升，代价定然不小。
“燃烧精血换一时之力，值得吗？”李江冷声问道，手中长剑微微颤动，随时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
血煞长老桀桀怪笑：“能将归墟后裔的本源献给影主大人，这点代价算什么？”
他双手结印，长鞭上的符文尽数亮起：“蚀血灭魂鞭！”
长鞭化作无数细小的黑丝，如同暴雨般射向李江。这些黑丝蕴含着恐怖的腐蚀之力，连空间都被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李江将归墟本源与四色灵力交织成盾，黑丝撞在盾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盾面不断泛起涟漪。
就在此时，蓝毛灵鼠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它周身空间剧烈扭曲，竟硬生生在黑丝雨中撕开一道口子，随即用小爪子指向血煞长老的后心——那里有一处灵力波动异常，显然是他强行提升修为留下的破绽。
李江眼神一凝，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归墟本源在体内急速流转，他将四色长剑抛向空中，双手结印：“归墟秘术·星辰变！”
空中的四色长剑突然分解成无数光点，这些光点在归墟本源的牵引下，化作一条璀璨的星河。星河盘旋一周，猛地朝着血煞长老的后心俯冲而下。
血煞长老察觉到危险，急忙回身用长鞭格挡。但他强行提升修为后，反应已慢了半拍——星河穿透长鞭的防御，没入他后心。
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体内灵力瞬间溃散，强行提升的修为如潮水般退去，气息跌回化婴境后期巅峰，却比之前虚弱了数倍。
“你……”他指着李江，眼中充满不甘，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一道金光从侧面射来——沐瑶的清音琴音刃精准地斩在他的脖颈上。
血煞长老的头颅滚落地面，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他的身体在倒地的瞬间，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只留下那柄黑色长鞭和一枚储物袋。
李江长舒一口气，归墟本源的剧烈消耗让他有些头晕。他走到血煞长老的储物袋旁，正欲捡起，却见储物袋突然炸裂，一道血色符箓从中飞出，朝着万魔窟方向疾驰而去。
“又是传讯符！”
“影主定然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
沐瑶蹙眉道。
李江没有去追——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追不上。
他捡起那柄黑色长鞭，鞭身上的符文还在微微闪烁，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蚀血之力：“这鞭子是用血煞长老的本命精血炼化而成，或许能派上用场。”
蓝毛灵鼠突然对着残碑的方向嘶鸣，李江转头望去，只见残碑背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字，是用玄尘子的剑气刻成的：“内奸为紫霄宗执法长老，血月潭有归墟令碎片。”
内奸竟是执法长老？李江心中巨震。执法长老掌管紫霄宗刑罚，修为已至化婴境后期，平日里看似刚正不阿，没想到竟是幽影盟的人。难怪地宫之事会泄露，难怪他们的行踪会被影主掌握！
“归墟令碎片……”
“难道真正的归墟令并非完整一块？”
沐瑶的声音带着惊讶。
“不管如何，血月潭必须去。”
“不仅要救玄尘子长老，还要拿到归墟令碎片——不能让影主的阴谋得逞。”
李江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他将黑色长鞭收入储物袋，又检查了一遍沐瑶的伤势：“你的灵力恢复了多少？”
“大概恢复了六成。”
“应付化婴境中期修士没问题，但遇到元婴境……”
沐瑶运转灵力，灵渊珠的蓝光比之前明亮了些许。
“有我在。”
“我们现在就出发，趁影主的人还没赶到，尽快穿过紫雾谷，前往血月潭。”
李江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
蓝毛灵鼠已率先朝着谷外跑去，它周身的空间波动比之前更加活跃，显然做好了随时开启空间裂缝的准备。李江扶着沐瑶，四色长剑在手，目光扫过周围的瘴气——前路必然更加凶险，但他们别无选择。
紫雾谷外，魔气愈发浓郁。远处的万魔窟方向，隐约传来阵阵雷鸣，仿佛有巨兽在其中咆哮。李江知道，那是蚀神之眼的力量在躁动，影主的献祭阵已进入关键阶段。他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在蚀神之主残魂被唤醒之前，找到阻止这一切的方法。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那座残破的石碑，在瘴气中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仿佛在诉说着此地曾发生的激战。
而在他们身后，数道黑影正穿过紫雾谷，为首者气息阴冷，黑袍下露出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刻满骷髅头的戒指——正是幽影盟的另一位长老，擅长用毒的墨煞。
“归墟小儿，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血月潭，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墨煞阴恻恻地笑着，手中把玩着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小瓶。
他身后的十余名黑袍人皆是化婴境中期以上修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不同的毒物，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血月潭的方向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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