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紫雾谷的瘴气层,扑面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与迷雾森林的湿冷不同,这种冷带着浓郁的血腥气,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周遭盘旋嘶吼。
李江扶着沐瑶踏上一片灰褐色的土地,脚下的泥土松软粘稠,踩上去竟渗出暗红色的汁液,与骨扇上标注的血月潭特征完全吻合。
“这里的魔气比紫雾谷浓郁十倍。”
“灵渊珠的净化之力在快速消耗,我们得尽快找到玄尘子长老。”
沐瑶运转灵渊珠,微弱的蓝光在她周身形成半尺护罩,将那些试图靠近的血红色雾气隔绝在外。
李江取出那柄黑色长鞭,鞭身的符文在接触到血月潭的气息后竟自行亮起,散发出与周围环境呼应的暗红色光晕。
他尝试将归墟本源注入其中,长鞭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生命般扭动起来,鞭梢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正是玄尘子影像中出现的残破祭坛。
“跟着鞭子走。”李江握紧长鞭,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血月潭的水面平静如镜,却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宛如凝固的血液。
潭边的岩石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细看之下竟是无数细小的符文,这些符文正缓慢蠕动,不断吸收着空气中的血腥气。
蓝毛灵鼠突然窜到潭边,小爪子指着水面。李江凑近一看,只见平静的潭水中倒映出的并非他们的身影,而是一群身着黑袍的幽影盟弟子,正围着祭坛忙碌。更令人心惊的是,祭坛中央的石柱上,赫然绑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玄尘子长老!
“他们在祭坛上布置了束缚阵。”
“那些符文能压制修士的灵力,玄尘子长老虽是化婴境后期巅峰,被这样困住也难以挣脱。”
沐瑶的声音带着怒意,灵渊珠的蓝光因情绪波动而闪烁。
李江数了数潭水中倒映的黑袍人数量,竟有十五人之多,其中三人气息达到化婴境后期,其余皆是化婴境中期。
更棘手的是,祭坛边缘站着一个手持绿色小瓶的黑袍人,正是擅长用毒的墨煞,他的气息已稳定在化婴境后期巅峰,比之前的血煞长老还要强上几分。
“墨煞在主持仪式。”
“他身边那三个化婴境后期的黑袍人,应该是他的护法,我们得想办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李江指尖划过四色长剑的剑脊,归墟本源在体内悄然运转。
蓝毛灵鼠突然发出一声轻嘶,小爪子指向潭水东侧的一片礁石区。那里的魔气波动异常,隐约有阵法的气息。
李江运转归墟本源探查,发现礁石下方竟藏着一个隐蔽的溶洞,溶洞的入口被一层薄薄的空间结界覆盖,若不仔细感知根本无法发现。
“是玄尘子长老留下的后手。”
“这结界的灵力波动与他的紫霄剑气一致,我们从溶洞潜入,能绕到祭坛后方。”
李江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让蓝毛灵鼠解开结界,灵鼠的空间之力与结界碰撞,激起一圈圈涟漪。
片刻后,结界出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李江先扶着沐瑶钻进去,自己则殿后,临走前将一枚传讯符埋入岸边的岩石中——这是他与紫霄宗暗线约定的信号,若遇危机可借此调动隐藏的支援。
溶洞内干燥异常,岩壁上布满了剑痕,显然玄尘子长老曾在此与幽影盟修士激战过。深入数十丈后,前方出现微弱的光线,隐约能听到墨煞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血月将临,归墟令碎片已与祭坛共鸣,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开启通往蚀神之眼的密道。”
“等把这紫霄宗的老东西献祭了,影主大人定会重赏我们。”
墨煞的声音带着得意的沙哑。
“长老英明。”
“只是那归墟小儿迟迟未到,会不会出了变故?”
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应是那三个化婴境后期黑袍人中的一个。
“血煞那废物办事不力,不过没关系。”
“我在紫雾谷布下的‘腐心阵’已被触发,就算他们侥幸没死,也中了我的蚀心散,此刻怕是正灵力紊乱,自顾不暇呢。”
墨煞冷笑一声。
溶洞内的李江和沐瑶心中一凛。
难怪刚才穿过瘴气时总觉得心神不宁,原来是中了墨煞的暗算。沐瑶运转灵渊珠检查,发现体内果然多了一丝极细微的黑色雾气,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她的经脉,若非灵渊珠的净化之力及时压制,恐怕早已发作。
“卑鄙小人。”沐瑶低声咒骂,指尖凝聚起蓝光,试图彻底清除那丝雾气,却发现雾气如同附骨之疽,刚被打散又重新凝聚。
“别浪费灵力。”
“这蚀心散需要特定的引动术法才能爆发,墨煞现在还没动手,说明他想等我们自投罗网。”
李江按住她的手,归墟本源顺着她的手腕注入,黑白气流包裹住黑色雾气,使其暂时无法扩散。
他透过洞口的缝隙观察祭坛,发现玄尘子长老的气息已十分微弱,身上的紫色道袍布满了血迹,显然遭受了不少折磨。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正悄悄运转灵力,试图挣脱束缚阵的符文。
“时机快到了。”李江低声道,目光投向天空。
血月潭的上空已被暗红色的云层覆盖,一轮残缺的血月正从云层中缓缓露出,随着血月的升起,祭坛上的符文开始加速闪烁,与潭水中的血色相互呼应。
“开始献祭!”墨煞突然高举绿色小瓶,将瓶中的液体倒入祭坛中央的凹槽。
液体接触到凹槽的瞬间,化作一道血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玄尘子长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上的灵力波动骤然减弱。
“动手!”李江低喝一声,四色长剑率先出鞘,一道紫雷缠绕的剑罡破洞而出,直取墨煞身后的一个护法黑袍人。
那黑袍人猝不及防,被剑罡击中后背,护体魔气瞬间溃散,喷出一口黑血。
祭坛周围的幽影盟修士顿时大乱,墨煞猛地回头,看到从溶洞中冲出的李江和沐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狰狞的笑意。
“果然来了!”
“腐心阵,启!”
他扔掉小瓶,双手结印。
随着他的话音,李江和沐瑶体内的蚀心散突然爆发,那丝黑色雾气瞬间化作无数细针,刺向他们的丹田。
沐瑶闷哼一声,灵渊珠的蓝光剧烈闪烁,暂时压制住蚀心散的发作。李江则运转归墟本源强行包裹住细针,虽暂时无碍,却也感到一阵气血翻涌。
“分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拿下他们,归墟令碎片和净化灵体,一个都不能少!”
墨煞狞笑着挥手。
剩下的两个护法黑袍人立刻扑来,一人手持骨盾,一人挥舞骨矛,配合默契,显然是常年搭档的修士。
他们的气息都已达到化婴境后期,骨盾上的符文亮起,形成一道坚固的防御,骨矛则带着破空之声刺向李江心脉。
李江将沐瑶推向侧面,自己则侧身避开骨矛,同时挥动黑色长鞭。长鞭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归墟本源与鞭身的蚀血之力融合,化作一条黑色巨蛇,缠向持盾黑袍人的手腕。
那黑袍人没想到李江能操控血煞长老的本命法宝,一时不备被长鞭缠住,骨盾的防御出现破绽。
“就是现在!”李江低喝一声,蓝毛灵鼠化作一道蓝光,空间锥精准地刺向黑袍人的盾牌缝隙。
只听“咔嚓”一声,骨盾出现裂痕,李江趁机一剑斩出,归墟剑法的破煞之力透过裂痕涌入,黑袍人惨叫一声,盾牌脱手飞出。
另一侧的沐瑶虽受蚀心散影响,却依旧强撑着拨动清音琴。琴音化作金色音刃,逼退围攻上来的化婴境中期黑袍人,同时她将灵渊珠抛向空中,蓝光洒落在玄尘子长老身上,暂时压制住祭坛的献祭之力。
“多谢小友。”玄尘子长老抓住机会,体内灵力骤然爆发,紫霄剑气从指尖射出,斩断了束缚他的锁链。
他虽灵力亏损严重,但化婴境后期巅峰的气势仍在,一掌拍向离他最近的两个幽影盟弟子,将其震飞出去。
局势瞬间逆转,但墨煞却丝毫不见慌乱。他看着挣脱束缚的玄尘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老东西,你以为挣脱束缚就有用吗?”
他突然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祭坛上。祭坛中央的凹槽再次亮起,这一次涌出的不是光柱,而是无数血色藤蔓,这些藤蔓如同有生命般疯长,瞬间将整个祭坛包裹,玄尘子长老刚恢复的灵力再次被压制。
“这是‘血祭藤’,以修士精血为食,越挣扎缠得越紧。”
“归墟小儿,不想看着你的长辈被吸干精血,就乖乖交出归墟令的线索!”
墨煞的声音带着疯狂。
血色藤蔓上的倒刺已刺入玄尘子长老的皮肤,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李江心中焦急,却知不能中了墨煞的圈套。
他目光扫过祭坛,突然注意到藤蔓的根部都连接着凹槽中的血月潭水——只要切断潭水的供应,藤蔓便会失去力量。
“沐瑶,掩护我!”李江大喊一声,归墟本源与四色灵力同时爆发,长剑划出一道黑白相间的弧光,逼退身前的两个护法黑袍人。
蓝毛灵鼠会意,空间之力在他脚下凝聚,瞬间将他传送到潭边。
“休想!”墨煞察觉到他的意图,亲自扑了上来。
他的双手化作墨绿色的爪子,指甲上滴落着腥臭的毒液,显然动用了某种毒功。
这一扑蕴含着化婴境后期巅峰的全力,空气都被爪风撕裂,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李江不退反进,左手捏印,归墟本源在身前形成一道漩涡,右手则握紧黑色长鞭,将鞭身的蚀血之力催发到极致。
漩涡与爪风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墨煞的毒爪被漩涡挡住,却有无数细小的毒雾从爪缝中渗出,绕过漩涡飞向李江的面门。
“小心他的毒!”沐瑶的琴音及时化作音墙,挡住毒雾的同时,一道金色音刃斩向墨煞的手腕。
墨煞不得不回爪格挡,李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四色长剑刺入潭水,归墟剑法的破界之力爆发,在水面斩出一道空间裂隙。
裂隙切断了潭水与祭坛的连接,血色藤蔓顿时失去光泽,纷纷枯萎。玄尘子长老趁机挣脱束缚,紫霄仙剑从储物袋中飞出,剑身上的符文亮起,一剑将剩余的藤蔓尽数斩断。
“找死!”墨煞见计划被破,怒吼着扑向李江,墨绿色的爪子上泛起幽光,显然动用了杀招。
李江将归墟本源与四色长剑完全融合,剑身上浮现出归墟一族的守护图腾:“归墟剑法·镇岳!”
剑与爪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李江只觉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手臂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三步。
墨煞也被剑上的归墟本源震得气血翻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没想到一个化婴境后期修士,竟能接下他的全力一击。
就在此时,玄尘子长老的紫霄仙剑已杀至墨煞身后,剑风凌厉,直指他的后心。墨煞察觉危险,急忙回身格挡,却被仙剑上的紫霄剑气震得手臂剧痛。
李江抓住机会,黑色长鞭如灵蛇般缠上他的脖颈,归墟本源顺着鞭身涌入,压制他体内的灵力。
“束手就擒吧。”李江的声音冰冷,长剑抵住墨煞的咽喉。
墨煞脸上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归墟小儿,你以为赢了吗?”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的黑袍上,黑袍上的骷髅头符文瞬间亮起:“幽影秘法·自爆!”
“不好!”李江和玄尘子同时惊呼,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
墨煞的身体开始膨胀,浓郁的魔气和毒气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球,光球表面的符文闪烁,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快走!”
“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宗门挡下这一击!”
玄尘子长老突然将李江和沐瑶推开,自己则转身挡在光球前,紫霄仙剑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的剑盾。
“长老!”李江目眦欲裂,想要冲回去却被沐瑶死死拉住。
蓝毛灵鼠也意识到危险,强行发动空间之力,将两人瞬移出百丈之外。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黑色光球炸开,形成一道蘑菇云直冲天际。
狂暴的气浪席卷整个血月潭,潭水被掀起数十丈高,岸边的岩石尽数化为齑粉。李江和沐瑶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待烟尘散去,血月潭的岸边已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玄尘子长老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柄断裂的紫色仙剑插在坑底。李江挣扎着爬起来,心中一片冰凉——玄尘子长老为了保护他们,与墨煞同归于尽了。
“长老……”沐瑶的声音带着哽咽,灵渊珠的蓝光黯淡无光。
剩余的幽影盟修士见墨煞自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正四散奔逃。
李江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归墟本源全力运转,四色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瞬间追上那些逃兵,剑起剑落间,化婴境中期的黑袍人尽数被斩杀。
那两个幸存的化婴境后期护法见状,哪里还敢停留,转身便向万魔窟方向逃窜。
李江本想追击,却被沐瑶拉住:“别追了,我们先看看祭坛。”
祭坛在自爆中受损严重,但中央的凹槽内,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正是归墟令碎片。
李江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捡起,碎片入手温热,与他体内的归墟本源产生强烈的共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影像:无数归墟族人将归墟令击碎,各自带着碎片分散到各地,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归墟令果然被分成了碎片。”
“这碎片上的符文与万魔窟的地图吻合,看来要找到完整的归墟令,必须深入蚀神之眼。”
沐瑶凑过来查看。
李江握紧碎片,目光投向万魔窟的方向。
玄尘子长老的牺牲让他更加坚定了阻止影主的决心。他将断裂的紫霄仙剑收起,这是长老留下的唯一遗物,日后定要带回紫霄宗安葬。
“我们该走了。”
“血月已升至中天,蚀神之眼的力量正在巅峰,影主很可能在此时动手。”
李江扶着沐瑶,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蓝毛灵鼠开启空间裂缝,裂缝的另一端连接着骨扇上标注的密道入口。
李江最后看了一眼血月潭的深坑,心中默念:长老,你的仇,我定会亲手了结。
踏入密道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是那两个逃掉的化婴境后期黑袍人去而复返,他们手中各持一枚血色令牌,令牌的气息与祭坛的符文相互呼应。
“归墟小儿,休想走!”
“影主大人早已料到你们会走密道,特意让我们在此等候!”
其中一个黑袍人狞笑道。
随着他们的话音,密道两侧的岩壁突然亮起血色符文,一股强大的禁制之力爆发,将李江等人困在其中。
这禁制的力量远超之前的血煞大阵,显然是影主亲自布置的手笔。
李江看着那两个黑袍人手中的血色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密道的尽头便是蚀神之眼,而他们想要通过,必须先闯过这血色禁制,击败这两个化婴境后期的护法黑袍人。
“准备好了吗?”
“我们要闯过去了。”
四色长剑再次出鞘,归墟本源在体内沸腾。李江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他看向沐瑶和蓝毛灵鼠,缓缓说道。
沐瑶点头,灵渊珠在她身前旋转,尽管蚀心散的余毒仍在,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蓝毛灵鼠发出一声嘶鸣,周身空间之力涌动,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血色禁制的符文越来越亮,密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一场决定修仙界命运的战斗,即将在这通往蚀神之眼的密道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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