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潮缓缓抬“首”,目光穿透层层水幕,向上望去——终于明白了缘由。上方,原本应是平静流淌的命运之河,此刻却如沸水翻腾,无数规则之力被搅成漩涡般的浊流,在高处激烈碰撞、扭曲、重组,宛如一场未平息的浩劫余波。而自己,竟是被那狂暴的浪头直接甩落至河底,如一颗被抛掷的石子,沉入了最幽静的深处。
这倒也好。秦潮心中忽而泛起一丝笑意,如微风拂过湖面。少了那些庞杂规则的牵制与窥视,反倒清净自在,行动也再无桎梏。他轻轻舒展神识,光晕随之荡开,如同鱼尾摆动,激起细碎的流光。就在这静谧的刹那,一道灵光如电闪现,直击心扉——他猛然望向命运长河的上游,那是一片朦胧不可测的虚影,仿佛时间的源头,万物的起点。
没有迟疑,秦潮收敛心神,那一缕微光骤然凝聚,化作一道流影,如逆流之鱼,坚定而决绝地向上游游去。水流在他身侧划出银色的轨迹,仿佛星辰划破夜空,留下淡淡的辉痕。命运的河流奔涌不息,而他,正朝着那未知的源头,踏出第一步。
秦潮在命运长河的幽深处穿行,四周水流如透色绸缎般翻涌流转,无声无息地从他身侧滑过,又被一股无形之力狠狠甩向身后,仿佛时间本身也在退避。水底没有礁石,没有漩涡,没有肉眼可见的阻碍,可那无处不在的阻力却如亿万根细密丝线缠绕周身,每一寸前行都像是在与天地法则角力。冥冥之中,一道低沉而悠远的声音在他残存的神识深处回荡,不似言语,更像是一种宿命的牵引——“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那声音如古钟余韵,震得魂魄微颤,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此刻,他的意识早已模糊如雾中残烛,仅存的一缕清明如同风中之火,摇曳欲灭,却始终不肯熄灭。支撑他的,唯有那个近乎本能的执念:向前,继续向前!哪怕前方是虚无,是湮灭,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必须踏出这一步。周遭景物早已混沌不清,光影扭曲成一片流动的暗流,唯有他身后拖曳而出的那一道微光,如星河初绽,熠熠生辉——那是他毕生修炼之路凝结而成的光晕,是他意志的具象,是他灵魂不灭的印记。它不耀眼,却坚韧,如一条蜿蜒的命脉,在无边黑暗中为他劈开前行的通道。
而在现实世界,静室之内,秦潮盘坐如枯木,肉身寂静,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体内悄然泛起异象——识海深处,神魂本体所依附的三条经脉,竟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自发亮起幽蓝色的微光,光芒虽淡,却如寒夜中的星辰,透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那光顺着经络缓缓流淌,仿佛有生命般脉动不息。辰与司娅原本凝神守候,忽然心头一震,目光齐齐落在秦潮身上。刹那间,他们仿佛窥见更深的异变——更多细密如蛛网般的线条在秦潮体内一闪而现,纵横交错,宛如天穹星图骤然点亮,又倏忽隐没于血肉之间。那数量多得令人窒息,却快得无法捕捉,只留下心头那一抹惊鸿掠影般的震撼,在寂静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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