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恪一旦下定决心,行动力便惊人地展现出来。
他实在不愿与北戎使团在细节上无止境地纠缠、试探底线。
次日谈判桌上,他直接抛出了一份修改后的最终条款,条款清晰,价码明确,态度强硬地表示这是大宁的底线,不容讨价还价。
不光北戎人惊了,连大宁的官员都惊了,什么情况?他跟我们商量了吗?
但是被架到了这里,这个时候也不能拆柳庭恪的台,只能也表现出一副实在是厌烦了拉扯来拉扯去的模样。
“我们北戎并不算战败国,你们投机取巧抓了人质,而我们却是实打实的拿下你们两座城池,你们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我们,是不是不太适合?”
“兀术赤大人,”柳庭恪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和谈拖延下去,于你我两国皆无益处。北戎急需赎回人质,安稳内政,恢复元气;我大宁亦需安定边境,休养生息。您如果觉得我们没有诚意,不妨先打开看看再说。”
兀术赤听闻打开,发现大宁确实降了非常多,而且不合理的要求几乎没有,什么精铁战马都没有了,明显是不想与他们再浪费时间的意思。
这些价格北戎不是拿不出来,但是确实十分肉疼,这几乎是踩着大汗给他们的底线最高处,如果不是大汗只与不超过三个人说了这个底线,他都要怀疑有奸细了泄密了。
尤其是兀术赤,他还想通过这次让北戎大汗对他刮目相看呢,如果结果只是这样,还说什么刮目相看?
这样机密的事情柳庭恪虽然没有办法探听到,但是他此前演算过很多遍,这份名单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他知道兀术赤的纠结,但是他梯子已经递出去了,如果兀术赤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爬,如果是个蠢货,那就也没有必要与他合作。
兀术赤并没有表达对这本“最终条款”的态度,而是反问到:“那贵国打算拿什么来赎回你们的雍州和桑州呢?”
柳庭恪又拿出来一个条款,兀术赤看完之后眉头紧锁,“大宁莫不是要空手套白狼?”
柳庭恪说道:“你们拿的就是两座空城,我们大宁不急着要回来,你们愿意驻扎就驻扎着,过两年再谈也是一样的。”
兀术赤语塞,这怎么能一样,雍州从外往里打绝对的易守难攻,但是从里往外打,那纯纯是易攻难守,桑州更是不提也罢,从哪边打都是易攻难守。
他们守着这两座城,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谁知道什么时候大宁就发兵了?
“柳大人,就算是两座空城,也不能就值这么点儿,这个价格我觉得还得再谈谈。”
“是人重要,还是死物重要?反正城就在那儿,总有夺回来的那一天,但是人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兀术赤无法反驳,柳庭恪接着说道:“这等大事也不能仓促决定,先传消息回各自的都城吧,您觉得呢?”
说完,他径直起身离开,大宁的官员们一句话没插上,也只能跟着离开,留下北戎使团一众面面相觑。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宁朝廷又有了什么新的旨意?”
“是不是边境又有异动?”
“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是的,但是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就是柳庭恪想媳妇了。
大宁这边显然也很不满柳庭恪的做法,但是柳庭恪一句端亲王同意了,就给挡了回去。
兀术赤还是第一时间就将这个重大的消息传回了北戎王庭,而柳庭恪却没有,他报的价格远远高于朝廷的心理价位,顺德帝怎么会不同意?
大宁之前都是被逼着给北戎东西,现在张口跟北戎要,要得不少,但是其实心里价位很低,生怕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
但是柳庭恪还是给顺德帝写了一封私信。
“……臣妻窦氏,妇人之见,以为战事既缓,款项闲置,便思退还商户,以求心安。
然臣以为,此款既为抗戎而募,北戎未灭,岂有轻易退还之理?此笔款项数额巨大,所能统筹安排收归国库自然最好,只是或许有损朝廷声望,也恐百姓与义商寒心。或许可将后续恢复边境繁荣一事与抗戎商会达成合作,这笔款项也算是不背离初衷。兹事体大,臣已暂且安抚窦氏,伏请陛下速做决断。”
柳庭恪既点明了钱的来源和现状,又暗示了窦苗儿可能“不懂事”想退钱,而自己则深明大义,一心为君分忧。
既然打仗没用那么多,你又不想让人把钱拿回去,那就得掏点儿东西,该表示表示了。
至于窦苗儿信中那真正的、关于建立“边军助饷堂”的宏伟蓝图,他只字未提,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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