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雅间隔壁，广州千户所的负责人吴靖忠，正带着几个手下偷听。
直到二人换了下一场，众人才敢出声。
一个百户挑起大拇指，脸上满是赞叹：
“牛哔！想不到老于装的这么像！”
吴靖忠一拍他脑瓜，笑道：“学着点吧！这就叫专业！走，交叉跟踪的已经贴上去了，换下一个监视点。”
所谓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下一场当然就是喝花酒。
随着往来商客越来越多，濠镜澳正式更名澳门，成为广州又一重要港口。
有人歪解，说“繁荣娼盛”，这多少有点道理。
此时的澳门别看城镇规模还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勾栏瓦舍里的花样，并不比大城市少。
锦衣卫的一行人来到监视点，早有属员来给吴靖忠汇报。
但是说的时候，可是一脸坏笑。
正事说完，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挤眉弄眼地说：
“大人，为了工作‘真抓实干’，老于这可也算是身体力行了！只不过抓的什么，又干了什么，属下就不便描述了！”
吴靖忠呸了一声，哼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都干些啥！一个个还少往那些地方跑了？特么手里有两个逼子儿那都觉得烫手，非得花出去才安心！”
“就看你们这帮臭小子的德行，我越发觉得大都督英明！钱就不能全发给你们，存一部分在银行让你们取不出来才行！”
“等到你们退休了再一起发给你们，省得你们这帮没正事儿的饿死街头！”
就在一众人轻松说笑的时候，特勤人员老于那边已经出来了。
走廊里，范文程迎上去奉承道：“哎呀呀，于大哥宝刀不老，小弟实在是佩服呀！快到隔壁沐浴放松，都准备好了！”
老于略显疲惫，点头笑道：“范老弟安排的周到啊！今天才知道什么是人过的日子，全托你的福了！”
说罢一脸满足的样子走进隔壁，把个被腐蚀的官员形象演绎得惟妙惟肖。
范文程赔笑送他进门后，转身就来到了刚才范文程“战斗”的房间。
刚刚服侍过老于的姑娘见是金主，立即满脸堆笑，娇声道：
“大爷，按您的吩咐，刚才那位爷给伺候的舒舒服服，您这是？”
范文程什么也没说，直奔那女子，伸手往她裙底探去。
直到确定这女子确有刚刚欢好的痕迹，他才扔出一锭银子打赏。
“你在这行，规矩肯定懂，不要嚼客人的舌头，懂吗？”
他给的赏银很是大方，使得那姑娘连连保证。
这范文程做事，就比他的同僚细心。
老于这年纪，正是男人好渔色的时候，若他不动那姑娘，则必然有问题。
哪怕真的就是他身体不行，范文程也会再观察一段，甚至是直接放弃。
锦衣卫特勤老于通过对范文程性格的判断，做戏做全套，预判了他的预判。
两个老戏骨一起飙演技，最终还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老于技高一筹，完美地骗过了范文程。
又经过半个月的接触，范文程确定已经彻底腐化了老于，开始慢慢对他渗透。
“于大哥，以你的才干，却只窝在这天涯海角，做个不入流的小吏，实在是老天无眼。”范文程敬了老于一杯。
老于一饮而尽，长叹一声：“时也命也！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如今我已鬓生斑白，却仍一事无成，都是造化弄人呀！”
范文程劝道：“兄何必妄自菲薄？你人在壮年，又胸有锦绣，正是干一番大事的时候。只可惜未逢慧眼识才的英雄罢了！”
老于摇摇头，道：“没有功名，那一步是终身也迈步过去的。”
“哎，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天下还是有兄用武之地的。只恐见机不早，则悔之晚矣。”范文程蛊惑道。
老于配合着问：“范兄行走天下、见多识广，观何人为世之英雄？你说的机会，又在哪里？”
范文程目光灼灼，盯着老于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朝廷识人不明，兄长这样的大才都不得用，哪还有什么希望？反观东方刚刚兴起的大金，却是如旭日初升，朝气蓬勃！”
“且有英明神武的首领，求才若渴、任人唯贤，岂不正是兄长所求的明主？”
老于听了大惊，快步走到门口倾听，直到确定门外无人，才坐到范文程身边，压低声音说：
“范兄，这话可不敢乱说呀！要是让人听见，你我的脑袋都要搬家！”
范文程见他没直接离去，更加确定这一个月来自己的工作卓有成效。
他索性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兄长，实不相瞒，范某就在后金大汗皇太极帐下效力！今天甘冒奇险，正要邀请兄长同享富贵！”
刹那间，老于的演技就上线了。
脸上间有迷茫、震惊和担忧，却又带了一丝的羡慕。
“成了！”一见他这表情，范文程就在心中大喊。
打铁趁热，他立即展开游说：
“以我之粗鄙，后金大汗尚且视为心腹。兄长之才胜我十倍，若能弃暗投明，何愁不能大展宏图？”
老于舔了舔嘴唇，抬起手又放下，把那份纠结演绎的惟妙惟肖。
这绝对是影帝级别的表演。
“可是……那不成了背叛朝廷？我怕……”
“哎！此言差矣！你不能被人家定义自己是哪里人，而是哪里把你当人，你才是哪里人！”范文程步步诱导。
即便如此，老于貌似还有顾虑，叹息道：
“范老弟，感谢你以实相告，可我真冒不起那个险呀！家眷都在内陆，我这一走，万一被朝廷知道，怕是满门不保。再说东北苦寒之地，我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住。”
范文程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不虚此行，这人已经拿下了！
“于兄，效力有多种方法，你还在这当你的官，也不用远赴东北。只要在一些事情上给我行个方便就好！”
接下来，范文程就开始跟老于商量，如何在火炮验收的环节私下操作，把合格品说成残次品，然后再让范文程以废铁的价格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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