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轩的身影依旧融在回廊边缘的阴影之中,沉默得像一块冰冷的岩石。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比以往更加凛冽的寒光。叶辰揭示的宏观恐怖固然惊人,但他作为一名顶尖的刺客,思维更倾向于聚焦于具体而迫近的威胁。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叛影最后那句“真正的吞渊即将开始”,以及其背后所暗示的、那个被称为“主上”的存在。这“收割”的背后,是否真的有操纵者?叛影及其主上,在这恐怖的周期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凛音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按在自己剧烈震颤的“回响印记”之上,那印记此刻灼热得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她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撼与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喃喃低语道:“第一次吞渊……哀歌之主的起源……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们聆族世代传承的哀伤之歌,我们所感应到的那些破碎的回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的明悟,“那我们所在的这个时代……”
“很可能正处在下一个收割周期的边缘。”叶辰接过了她未说完的话,语气沉重如铁。他缓缓收回了触摸水晶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冷的触感和磅礴意韵冲刷后的麻木。那股浩瀚的悲伤与愤怒依旧在他体内回荡,与他自身的“平衡”之力相互摩擦、碰撞,带来阵阵源自灵魂深处的、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刚才所感知到的一切并非虚幻。
“这水晶,只是‘世界之疡’极小的一块碎片,像是巨树上脱落的一片叶子,记录的信息残缺不全,充满了痛苦的噪音。”叶辰的目光扫过同伴们,将他们各异却同样沉重的反应收入眼底,“我们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甚至是被扭曲过的记忆回响。我们必须找到更核心、更完整的记录,才能真正了解‘吞渊’的运作方式,它的征兆,它的规律……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那近乎绝望的定数中,寻找到一丝对抗、或者……延缓的可能。”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回廊更深邃的黑暗,那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不仅吸引着光线,也在吸引着所有探寻秘密的目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叛影的目标明确指向这里,甚至不惜与我们正面冲突,说明此地确实隐藏着关乎‘吞渊’的关键信息,或许是其奥秘,或许是其弱点。我们继续前进,但要更加小心。叛影虽然受创遁走,但以其诡异的能力,未必真正远离,很可能就在暗处窥伺。而且,这回廊本身……承载着如此沉重的历史伤痕和混乱的时空结构,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小队成员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没有退路,唯有前行。他们迅速开始休整。虎娃和冷轩在刚才与叛影的激战中,被那诡异的阴影能量擦过,虽然伤势不重,但伤口处缠绕着一丝阴冷的侵蚀性能量,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试图往体内钻。雪瑶指尖流淌出清冷的月华,如同甘露般洗涤着他们的伤口,将那丝丝缕缕的暗影能量驱散、净化。叶辰也调动起一丝灰金色的平衡之力,协助稳定他们有些紊乱的气息。
稍作恢复后,一行人再次踏上了那条在无尽黑暗中蜿蜒前行的发光符文路径,向着回廊的核心区域进发。
然而,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超出了他们之前经历的任何一种危险。两侧那些原本清晰、虽然凝固却依旧能辨认的历史画卷逐渐变得模糊、淡化,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扭曲的、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的空间断层。这些断层大小不一,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弧光,悬浮在路径两侧的黑暗虚空中,缓缓旋转、移动。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破碎的“镜面”中映照出的,并非他们五人此刻的身影。而是各种光怪陆离、仿佛来自不同时间线、不同可能性下的碎片景象:
有时,镜面中映出的是他们正在与比叛影更加恐怖、形态更加不可名状的怪物血战,雪瑶的月华黯淡,虎娃的战斧崩裂,冷轩的身影被撕碎,叶辰浑身浴血,平衡力场摇摇欲坠……
有时,镜面映出的却是团队内部的景象,因为理念不合或某种不可调和的冲突而分崩离析,同伴反目,兵刃相向,信任彻底崩塌,只剩下猜忌与仇恨……
有时,甚至映照出叶辰被体内那三种终极存在——深渊、神血以及刚刚融合的“世界之疡”本源——的力量彻底反噬、失去控制的恐怖景象。他的身体发生着可怕的异变,化为了某种蠕动、扭曲、散发着毁灭气息的不可名状之物,反而成为了吞噬一切的源头,将雪瑶、虎娃他们无情地撕裂、吞噬……
这些“可能性倒影”并非静止的画面,它们如同真实的片段,上演着无声的悲剧,并且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力量,如同无数根无形的尖针,持续不断地冲击、拷问着众人的心神。绝望、愤怒、背叛、疯狂……种种负面情绪随着这些倒影,试图钻入他们的意识深处。
“坚守本心!这些都是尚未发生的‘幻影’,是这回廊内部混乱时序与因果法则投射出的可能性碎片!”叶辰低喝一声,再次撑开那灰金色的平衡力场,柔和而坚韧的光芒如同一个半透明的护罩,将小队成员笼罩其中,试图隔绝那些扭曲倒影带来的精神冲击。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力场所承受的无形压力正在急剧增大,仿佛整个回廊深处的时空结构都在变得极其脆弱和不稳定,这些“可能性”的碎片几乎要突破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渗透进来。
雪瑶面色凝重,清冷的月华不仅笼罩自身,也如同薄纱般拂过其他同伴,试图安抚他们因那些恐怖倒影而波动的心绪。她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些影像……恐怕并非完全空穴来风。它们似乎……是基于我们已有的因果纠缠、我们内心潜藏的恐惧、以及我们未来可能面临的巨大威胁……进行的一种混乱而恶意的推演……” 她看到镜面中自己与叶辰兵戎相见的画面,心脏不由得一阵抽紧,即使明知是幻影,那景象也太过真实,太过刺眼。
“俺才不管什么可能不可能!看见这些晦气玩意就烦!”虎娃双眼赤红,被那些展现同伴惨死、团队分裂的景象激得怒火中烧,猛地挥动手中战斧,一道炽烈的血色罡气如同咆哮的巨兽,狠狠劈向一片正映照出他被无数阴影触手吞噬、撕碎的镜面断层!
“轰咔!”
镜面应声而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四散飞溅。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破碎的镜片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一个回旋,每一片都继续映照出新的、不同的悲剧结局——虎娃狂暴化失去理智、虎娃被某种力量侵蚀成怪物、虎娃在孤立无援中战至力竭而亡……这些更小、更密集的碎片,如同跗骨之蛆般,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更加顽固地环绕在平衡力场周围,那无形的精神污染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琐碎而渗透性十足。
冷轩在阴影中身形微动,短刃的寒光在指尖一闪而逝,但他最终没有出手攻击任何镜面。刺客的直觉告诉他,物理攻击对这些东西效果有限,甚至可能适得其反。他只是更加沉默,将所有的警惕提升到极致,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那些变幻的倒影和周围更加浓郁的黑暗,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真实的威胁通道。
凛音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些展现文明毁灭、众生哀嚎的倒影,与她的“回响印记”产生了某种不良的共鸣,让她仿佛同时聆听着无数个世界、无数种可能性中的悲歌,精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紧紧跟在叶辰身后,仿佛那里是这片混乱时空中唯一相对稳定的坐标。
叶辰维持着平衡力场,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不仅仅是外部的压力,他体内那新融合的、源自“世界之疡”的力量,似乎也在与这些充满绝望与毁灭的可能性碎片产生着微弱的共鸣,这让他维持“平衡”需要耗费更多的心神。
“不要攻击这些镜面!”叶辰沉声提醒,尤其是对依旧怒气未消的虎娃,“它们似乎是回廊混乱规则的一部分,攻击只会让它们分裂增殖,加剧精神污染的密度。紧守心神,无视它们!我们的目标是前方!”
他催动平衡之力,灰金色的光晕稍微扩大,强行将那些萦绕不散的细小镜片碎片逼退少许,为小队开辟出一条相对“干净”的路径。一行人顶着无穷无尽、变幻莫测的悲剧倒影,踏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向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最深处前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数个可能的、糟糕未来的边缘,沉重的压力,不仅来自于外界,更来自于内心深处对未知和那恐怖“周期”的忌惮。前路漫漫,危机四伏,而那关于“吞渊”的终极秘密,似乎依旧隐藏在那无尽黑暗的最核心,等待着勇敢(或者说,被迫)的探寻者,去揭开它那令人绝望的面纱。
“愚蠢!”冷轩的冷哼在扭曲的时空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对未知存在的极度厌恶与不屑。他身形未动,双手却已在瞬息间结出数十个繁复而古老的手印,那动作优雅精准,仿佛在演奏一曲无声的死亡乐章。他背后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无数细如发丝、漆黑如墨的“影刃”悄无声息地蔓延而出。
这些影刃并非实体,而是某种对“存在”概念进行精准干涉的规则具象化。它们没有凌厉的破空声,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湮灭感。面对那些因虎娃狂暴一拳而激增、如同蝗虫般扑来的水晶碎片倒影,影刃并未选择格挡或击碎,而是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精准地刺入每一片碎片的“核心基点”——那维系其存在,并赋予其“增殖”概念的时间悖论节点。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甚至连能量溃散的涟漪都微乎其微。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不断自我复制的水晶碎片,在被影刃触及的瞬间,就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火焰,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形态与活性,从“存在”被强行降格为最原始、最无序的能量粒子,彻底消散在躁动的时间流中。整个过程寂静得可怕,带着一种绝对的、否定性的抹除意味。
“对付这种东西,蛮力只会让它们增殖。”冷轩收回影刃,语气冰冷如初,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衣角的尘埃,“需要从根本上‘抹除’其存在的基点。它们是基于错误‘可能性’的倒影,任何形式的能量冲击,只要未能触及根源,都会被视作‘可能性’的一部分,成为它们增殖的养料。”
虎娃看着自己依旧残留着毁灭性能量的拳头,又看了看那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空域,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并非源于愤怒的凝重。他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冷轩的指正。力量的层级差异,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他们刚刚化解这波诡异的攻击,尚未完全喘息过来时,前方那由无数时间碎片和信息湍流构成的蜿蜒路径,突然发生了异变。
并非走到了传统意义上的尽头,没有墙壁,也没有深渊。而是前方的“道路”本身,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一片更加广阔、更加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宏观结构之中。
视野豁然开朗,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见多识广的凛音也瞬间失语。
这是一个无法估量其规模的巨大空间,结构如同一个无限延伸的、宇宙尺度的蜂巢。无数标准的六边形“巢室”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层层叠叠,向上、向下、向左、向右,蔓延至一切感官所能触及和无法触及的极限,构成了一种令人目眩神迷同时也感到自身无比渺小的几何奇观。
然而,这些巢室并非由任何已知的物质构成。它们的“墙壁”是流动的,散发着柔和而各异的微光,那是由高度凝缩、具象化的“时间流”本身构筑而成。每一个六边形的巢室,都是一个独立的时间片段,一个被囚禁的“瞬间”,或是一段被加速、拉长、扭曲的时间线。
靠近他们的一个巢室中,可见星云的诞生与毁灭在眨眼间完成,生命的演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进行,从单细胞到复杂的生态系统,再到最终的寂灭,周而复始,仿佛被按下了万倍速的快进键。那是“加速之巢”。
稍远处,另一个巢室则呈现完全凝固的状态,里面是一朵刚刚绽放、露珠欲滴的奇异花朵,以及一只振翅欲飞、翅膀上花纹都清晰无比的透明昆虫。它们永恒地定格在最美的一刹那,连光线都似乎停止了流动,散发着一种凄凉的完美。那是“永恒之巢”。
更有一些巢室在不断重复着崩溃与重组的过程,时间流如同摔碎的玻璃般迸裂,又在某种规则下强行聚合,但聚合瞬间再次崩解,循环往复,充满了痛苦与不稳定的躁动。那是“循环之巢”。
还有一些巢室内部光怪陆离,色彩扭曲,仿佛打翻了调色盘,又像是无数破碎的梦境强行糅合在一起,那是“错乱之巢”,时间在那里失去了线性,过去、现在、未来胡乱地交织。
无数这样的时间巢室,共同构成了这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蜂巢”。时间在这里不再是无形无质的概念,而是变成了可见、可感,甚至似乎可以触摸的“建筑材料”,这种超乎想象的现实,深深震撼着每一个目睹者的认知核心。
而在这些由流动时间构筑的蜂巢通道间,有一些奇异的生命体在悠然游弋。
它们大约半人高,身体呈现完美的流线型,仿佛由最纯净的液态水晶雕琢而成,通体半透明,内部隐约有如同星沙般的光点缓缓流转。它们没有常规意义上的五官,甚至在头部的位置也只是平滑的弧面,唯一的特征,便是在头部顶端悬浮着一个不断缓慢旋转、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白光的复杂几何光环。那光环由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光符构成,似乎在永不停歇地演算着什么。它们依靠身体下方自然涌动的、如同水波般的时光涟漪来移动,姿态优雅、迅捷,且带着一种与周围时间流完美契合的和谐感,仿佛它们本就是时间的一部分。
“这是……‘时之虫’?”凛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失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本应只存在于神话扉页中的幻影,“传说中守护着时序轴线主干,以破碎时间、时间悖论为食的古老生灵……它们是时间本身孕育的清洁工与守护者,维持着多元宇宙时间线的基本秩序……可、可是记载中,它们应该早已在‘第一次吞渊’那场席卷所有时间维度的浩劫里,就随着无数被毁灭的时间线一起灭绝了才对!怎么可能……这里竟然还存在着一个族群?!”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这充满震惊与探究意味的话语,几只原本在附近通道悠然游弋的时之虫,仿佛被无形的涟漪吸引,停下了流畅的移动。它们头部的白色光环微微调整了角度,无声地“聚焦”在小队众人身上。
没有预想中的敌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善意,那是一种更为纯粹的情绪——好奇,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下一刻,一种无形的、直接作用于时间层面的扫描感如同轻柔的水波般掠过众人。每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那无形的“时间印记”——过往的经历、岁月的流逝、乃至某些关键时间节点留下的烙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拂过、读取。虎娃感到自己狂暴战斗生涯中那些时间被扭曲的区域微微发烫,雪瑶察觉到自身寒冰力量中涉及的“绝对零度-时间停滞”概念被重点关注,而凛音则感觉自己脑海中那些来自古老传承的时间知识如同书页般被轻轻翻动。
叶辰感到体内那源自多个世界本源、致力于平衡与秩序的平衡之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微微荡漾起来,似乎对这种前所未见的、纯粹而古老的时间力量产生了某种本质上的“兴趣”与“共鸣”。他立刻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同伴们保持绝对冷静,不要有任何可能被误解为敌意的举动。
其中一只体型稍大一些,头部光环旋转轨迹明显更加复杂、精密,光芒也似乎更加凝练的时之虫,缓缓地、如同一位矜持的学者般,飘到了叶辰面前。它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动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叶辰,更准确地说,是“注视”着叶辰眉心那微微发热、与平衡之力深度融合的钥石碎片所在的位置。
随后,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这只时之虫缓缓抬起了一只由纯净流光构成的、介于实体与能量之间的“前肢”,姿态轻柔而稳定地点向叶辰的眉心。
叶辰瞳孔微缩,但强大的灵觉并未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任何恶意,那举动更像是一种……探询,或者说,是某种形式的“信息对接”。他强压下身体本能的反击冲动,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闪避。
嗡——!
当时之虫那流光溢彩的指尖轻轻触及叶辰眉心的刹那,异变陡生!
并非物理层面的冲击,而是一道璀璨到极致、复杂到超越凡人理解极限的洪流,由无数细微如尘、却又蕴含着庞大信息的时间符文与历史影像构成,直接无视了叶辰的一切物理与精神防御,浩浩荡荡地涌入他的脑海深处!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高效率的“信息灌注”。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垮了叶辰意识的堤坝,几乎要将他的自我认知彻底淹没、冲散。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死死咬紧牙关,凭借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和体内平衡之力对混乱信息的本能梳理与调和,强行稳住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心神,如同一个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努力地、艰难地消化着这强行塞入的、关于这片空间终极秘密的信息。
那段信息流包含了太多的画面与概念:宇宙初开时的时序建立;“第一次吞渊”如同无法治愈的瘟疫般在所有时间维度同时爆发的恐怖场景;无数时间线崩塌、消亡的悲鸣;古老强大存在们联手,以牺牲自身存在为代价,进行的那个疯狂而悲壮的“切割”与“封印”仪式;整个“亘古回廊”作为“时序闭环监狱”的构造原理;时之虫族群自愿成为“狱卒”,永世守护此地的誓言;以及那被封印在回廊最深处,依旧在缓慢搏动、试图挣脱的“吞渊核心”所带来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这段信息,不仅包含了历史真相,更带着一种沉重到极致的情感烙印——那是无数生灵毁灭时的恐惧与绝望,是守护者们毅然赴死的决绝,是漫长监禁岁月中的孤寂与坚守,以及对那永恒威胁的深深忌惮。
片刻之后,仿佛信息传递终于完成,那璀璨的光流如同潮水般退去,消散无踪。时之虫缓缓收回了它的流光前肢,头部那复杂的光环微微闪烁了几下,频率似乎带着一种……完成了使命的平静,又或者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它没有再做出任何其他表示,只是优雅地转过身,如同融化在水中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身后那流动不息的、由时间构成的蜂巢壁障,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辰,你怎么样?”雪瑶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依旧有些摇摇欲坠的叶辰,冰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与焦急。凛音和虎娃也立刻围了上来,眼神凝重。
叶辰在雪瑶的搀扶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震撼,更充满了某种触及世界底层规则的明悟,以及背负起这惊人真相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依旧在脑海中翻腾的信息余波,声音因为精神的过度消耗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
“我明白了……”他环顾着这片无边无际的时间蜂巢,眼神变得无比复杂,“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历史记录之地或者遗迹……”
“这里,是‘第一次吞渊’事件留下的……永恒的‘伤痕’本身!也是被无数古老存在联手,从正常、健康的时序中硬生生切割、剥离出来,并加以封印的……‘时序闭环监狱’!”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什么?!监狱?!”众人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个转折太过惊人,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的任何猜测。
“没错。”叶辰的脸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指着周围那些流动的时间巢室,以及更深处那令人心悸的黑暗,“那些我们之前看到的、记录着灾难瞬间的时空画卷,那些基于可能性、充满攻击性的水晶碎片倒影,甚至这些本应灭绝的时之虫……它们都不是这里的主人,它们都是那场远古灾难的‘遗物’,以及这座巨型监狱的‘看守’和‘防御机制’!”
他顿了顿,整理着脑海中依旧有些混乱的信息,继续解释道:“‘第一次吞渊’……并非如后世一些残缺记载所描述的那样被完全阻止或击退。它的‘核心’——那个最初引发吞渊现象、如同病毒源头般的未知存在,或者说是一条自我毁灭的终极规则——并没能被摧毁。它太过于诡异和强大,当时的幸存者们集合所有力量,也只能选择将其封印。”
“而整个亘古回廊,就是这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封印结界本身!它利用被切割下来的、已经病变和死亡的时间流作为‘墙壁’和‘能源’,构筑成一个不断自我循环、自我修复的‘时序闭环’,将那恐怖的‘吞渊核心’禁锢在了这回廊的最深处!一个独立于正常时间线之外的永恒牢笼!”
“而时之虫,它们是时序天生的守护者,也是这座监狱自愿的狱卒。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持这个闭环的稳定,不断修复因那‘核心’挣扎而产生的细微裂痕,同时吞噬清理任何可能从内部或外部产生的、足以破坏闭环稳定的‘时间悖论’和‘错误可能性’……也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东西。”
“那我们……”虎娃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喉咙有些发干,“我们这算是……闯进了一个关押着灭世怪物的监狱最核心区域?”
“可以这么说。”叶辰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同伴们惊疑不定的脸庞,最终落回自己摊开的双手上,“而且,更糟糕的是,我们很可能已经从‘闯入者’,变成了这个封闭系统内部一个不稳定的‘变量’。”他指了指自己眉心那隐约散发着微光的位置,“我体内的平衡之力,其本质就蕴含着‘可能性’与‘变数’,这本身就是对一个要求绝对稳定、绝对循环的‘闭环’系统最大的威胁和破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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