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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战,凭借战场上的胜利和巧妙的外交运筹,危机已然解除的贝桑松宫廷,彻底摆脱了昔日任人宰割的羔羊形象,转而化身为南陆之上一股令人侧目、不可忽视的新兴力量。
为了进一步惩戒勃艮第公国与施瓦本公国此番无端侵略的战争罪行,并弥补侯国在战争中蒙受的巨大损失,贝桑松宫廷展现出了其强硬且富有策略性的一面。
它迅速与盟友普罗旺斯公国达成一致,联手启动了一项针对两大公国的严厉经济制裁。
他们颁布敕令,在原有的价格基础上,将所有输往勃艮第公国与施瓦本公国的商品——尤其是勃艮第公国依赖的布草、精铁和南货的最终售价,直接翻了一倍。
同时,他们大幅压低来自这两国的商品在本国的收购价和销售价,使其利润空间被压缩到极致。
凡是进入侯国与普罗旺斯的商品税收提高三成,以对其进行报复。
这套组合拳般的经济手段,如同两道逐渐收紧的绞索,开始无情地打压两大公国商人的贸易活动,使其步履维艰。
贝桑松宫廷的目的明确而坚定:必须迫使第戎和弗莱城的统治者,公开承认其发动战争的暴行,并为勃艮第侯国因战火造成的城池损毁、军民伤亡以及巨额物资消耗,支付足额的赔偿。
商贸战场上的硝烟,此刻正悄然升起,成为延续军事对抗的另一种残酷形式。
敏锐地注意到贝桑松宫廷这一经济制裁举措及其背后战略意图的巴黎宫廷,几乎立即做出了响应。
法王毫不犹豫地宣布将采取同样的方式,惩罚勃艮第公国与施瓦本公国这两个“犯下不可饶恕罪行”、并试图挑战其权威的失败者。
此外,得益于法兰西王国在欧陆固有的强大号召力和影响力,巴黎方面成功地联合了其势力范围内的数个邦国及商业城邦,共同对勃艮第与施瓦本实施了一场协调一致的经济围堵和打压。
他们不仅严格限制来自这两大公国的商品流入各自市场,还极力压低其原料和产品的收购价格,同时课以重税。
一张由法兰西主导的、覆盖广阔市场的经济制裁网络迅速张开,如同无形的铁幕,将两个公国与重要的贸易渠道隔绝开来。
这一系列手段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且极具破坏性。
消息传开后,勃艮第与施瓦本的商人贵族们首当其冲。原本因战事爆发,他们的贸易利润就开始锐减,大量商品库存积压。再加上这一系列专门针对这些商人的举措,更让这些依靠商贸生存的商贾们叫苦不迭。
经济上的困境迅速转化为强烈的不满情绪,并直接指向了引发这场灾难的根源——他们各自宫廷的鲁莽决策。
很快,商人们的怨气演变成了政治上的动荡。在勃艮第公国和施瓦本公国的部分城池河和集镇,一系列的骚乱和抗议接踵而至。
愤怒的商人、手工业者乃至一些因物价飞涨而生计受损的平民走上街头,公开反对宫廷的统治。他们强烈要求统治者承认对勃艮第侯国犯下的侵略罪行,并敦促其向周边各大邦国公开昭示忏悔,以期换取对方解除打压和制裁,恢复双方正常的贸易往来,挽救濒临崩溃的商业贸易。
曾经试图通过武力获取利益的宫廷,如今却承受着因自己的失败和短视而引发的巨大反噬。
商贸打压与领地内四处爆发的骚乱,如同两股交织的烈焰,很快就成为让第戎宫廷和施瓦本宫廷头疼不已、焦头烂额的巨大难题。
面对境内愈演愈烈的动荡,两大公国的统治者们不得不采取双管齐下的策略。
一方面,他们紧急调动军各领地内的私兵,以强硬手段镇压那些公开的骚乱和抗议,试图用武力迅速恢复秩序,遏制不满情绪的蔓延。同时派出官员试图安抚那些怨声载道的商人阶层,承诺会尽快解决贸易困境,减少他们的经济损失,防止这支维持公国运转的力量彻底倒向反对的浪潮。
另一方面,深知经济命脉被扼住咽喉的痛楚,第戎和弗莱城都火速派出了各自的外交使团,携带重礼和宫廷恳切的文书、信件,前往巴黎、贝桑松、普罗旺斯乃至其他尚未完全封锁贸易的邦国进行紧急沟通和协调。
使臣们低声下气,极力辩解,甚至做出某些巨大的让步,核心目的只有一个:祈求对方能够放宽制裁,恢复本国商品的输出通道,并允许那些关乎民生的必要物资(如粮食、食盐等)能够流入,以解国内的燃眉之急。
可惜,他们的努力收效甚微。
在巴黎王室和贝桑松宫廷看来,这正是进一步施压、迫使其就范的良机。除非他们得到想要的公开认罪和巨额赔偿,否则经济绞索绝不会轻易放松。
两大公国的统治者们,此刻正为他们曾经的侵略野心,品尝着内外交困的苦涩恶果。
四月第二个礼拜天,在外部封锁与内部骚乱不断的双重高压下,如同被架在火上灼烤的第戎宫廷,在经过痛苦的权衡与挣扎后,终于彻底想清楚了继续顽抗的可怕后果。
勃艮第公爵厄德四世不得不低下曾经高昂的头颅,以宫廷的名义,发布了一份措辞极其谦卑、甚至带着几分屈辱的官方文书。
这份被抄送至周边各大邦国的文书,首次以官方口径,明确“承认”了勃艮第公国在此次战事中“受人蒙蔽”、“判断失误”,对勃艮第侯国犯下了“令人遗憾的侵略罪行”。
文书中郑重“承诺”,将赔偿勃艮第侯国因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所带来的一切损失,并表示会“尽快”派遣一个由外交大臣的使团前往贝桑松宫廷,与对方“诚挚地”协商具体的赔偿数额问题。
这份文书的发布,标志着第戎宫廷在残酷的现实压力下,被迫放弃了所有的狡辩与高傲姿态,试图以认罪和赔偿来换取经济制裁的解除和平息内部动荡的一线生机。
消息传出,各方反应不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贝桑松,等待着那位年幼侯爵和他的摄政重臣们,将如何回应这份迟来的“悔过书”。
当第戎宫廷的外交使团怀着忐忑与屈辱,正式踏上勃艮第侯国领土的同一日,远在东境的施瓦本公国,在经历了更为持久的沉默与内部激烈争论后,也终于无法承受持续的经济封锁与日益孤立的处境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弗莱城的宫廷内,施瓦本公爵及其重臣们,在反复权衡了顽抗到底的毁灭性后果后,不得不效仿第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谦卑姿态,通过宫廷文书向外界发布声明,正式承认了自己在此次战事中“基于错误情报和伦巴第宫廷蛊惑”所犯下的“严重错误与过失”。
这份声明虽在措辞上仍试图保留一丝颜面,将部分责任归咎于“错误情报”和“盟友”,但终究是公开承认了行为的非正义性。
声明中,施瓦本宫廷郑重许诺,将会“尽快”派遣规格相当的特使团出使贝桑松,与侯国宫廷当面商议“和解事宜”及“弥补战争损失”的具体方案。
两大公国相继的认错与求和举动,标志着由他们率先发起的这场战争,在军事、外交和经济层面已彻底失败。南陆的政治棋局上,胜利的天平已无可争议地倒向了勃艮第侯国及其盟友一方。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贝桑松,观望着主宰这个曾经的弹丸之地的年幼新君将如何主导战后的秩序安排,以及如何处置这两个最终服软的昔日强邻……
…………
在北境经历一系列口诛笔伐、舆论攻讦和不见硝烟却同样残酷的商贸交锋的这些时日里,南境的景色却已是另一番光景。
傍晚时分,天边燃烧着绚烂的晚霞,将连绵的山峦和古老的商道染上一片温暖的橘红。一路紧赶慢赶、风尘仆仆的数千南征大军,终于抵达了距离勃艮第侯国南境最后一道关卡——离南关军堡仅剩半日路程的磐石堡。
这座依托险峻山势修建的石堡,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显得格外坚固沉稳。
看到堡垒上方飘扬的狼头纹章旗,队伍中不由自主地响起了一阵低沉而欣慰的欢呼。持续多日的长途行军,士兵们脸上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愈发明亮的光芒——家,已经近在咫尺了。
队伍前方,亚特勒住战马,抬头望向磐石堡那在暮色中逐渐亮起火光的箭塔,深邃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连日奔波,即便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也难免困顿,能在此处得到一夜安稳的休整,对于明日最终返回领地至关重要。
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加快步伐,进入这座已经为他们敞开大门的坚固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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