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赎罪
永康公主不想再同他争什么了，如今她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回不了头，她必须完成那些事情。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留在帝冥吗？”在永康公主刚准备开门之前留白出声了。
“因为赎罪。”留白的声音有些轻。“永康，种的什么因便要得什么果，收手吧，别再连累更多的人。”
永康公主垂下手：“父皇，不用您替我赎罪，毕竟这么些年，您为了您心中的天机四处游历，把纪幽完全丢下，这些年也没关心过我们是死是活不是吗？”
说到这她自嘲地笑了笑：“皇嫂曾有恩于我，她害死了皇嫂，所以我必须为她报仇，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还有，那人心里的人一直都是皇嫂，若不是皇嫂，她现在也不会有机会成为那人的枕边人吧，所以，只要还有机会能让那人高兴些，不论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
说完，永康公主便甩门而出，留白盯着那扇门有些失神，的确他无法反驳，这些年他四处游历，也未曾和纪幽有过联系，所以也算是缺失了他们的成长，这一点，他自认为没有做好。
当初他知晓应府一事时已经迟了，后来应府成功在帝冥扎根，看着他们越来越好他也便放心了，因为知道应绾身体里的蛊毒，所以他这些年四处寻找其他的解决之法。
其实他知道一个解毒之法，但他下不了手，以下蛊人心头血为祭的母蛊一旦种下，除非下蛊人死，那才可能解毒，但他做不到，毕竟那是自己的亲骨肉。
更何况，他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这世上肯定还有其他可以解毒之法。
“没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徒璃芷也上来了。
留白听着熟悉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能有什么事儿？”
“也是。”她轻啧一声，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留白抬了抬眼：“怎么？没什么好奇我的？”
她靠在门边：“好奇的话你会愿意说吗？”
“算了吧，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没等他回答司徒璃芷便自己回答了。
留白轻笑一声，也不打算继续瞒她：“如果我说老头儿我是纪幽皇帝你信吗？”
“信啊。”司徒璃芷毫不犹豫地开口。
她这般干脆利落倒是整得留白有些没反应过来了：“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司徒璃芷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谁让你是我便宜师父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留白心底有些感动，但感动过后是愧疚：“若是可以，你和那小子尽快离开这吧，日后尽量避着点纪幽。”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女人应当是与应绾有关的人。”应老爷子同她说过关于这位绾妃娘娘的事，联系前几次发生的事情，就能猜到一些。
当初救了五公子的人，想必也是这位。
留白知道这丫头聪明，但也没想到她竟敏锐至此。
“你知道她？”也是，她既然嫁进楚王府，应老爷子应当会把这些事都告诉她的。
留白点了点头：“是，她便是纪幽的永康公主，但她本性不坏，只是执念太深。”他还是想为她辩驳几句。
“所以她一路引我们来此是有何目的？您不让我们到纪幽又是为何？”司徒璃芷脑子有些乱，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留白不好解释过多：“总之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就应当告诉我们真相。”她微微皱眉。“若是您不说也没关系，既然已经到此，那就会会她，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司徒璃芷心底隐隐有一种猜测，不过需要去验证一番才能确认。
留白看着她转身远走的背影又是一声轻叹，他谁都阻止不了，所以有些事情是真的命中注定避不开吗？
“殿下呢？”刚下楼，司徒璃芷便看见只有谢迟几个在。
“回禀王妃，方才有一女子过来同殿下搭话，不知说了什么，殿下也跟出去了。”谢迟老实回答。“殿下还说不让我们任何人跟着。”
“坏了。”不知想到什么，她眉心紧皱。“快，快出去找，殿下有危险。”
见王妃这般反应，他们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另一边，萧夜琛的确是跟着永康公主出来了。
“倒是有胆量，敢一个人跟着来。”永康摘下面纱，看向他。
但萧夜琛却总觉得眼前这人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你刻意和我说应绾的事，不就是故意引我来此。”萧夜琛语气有些冷。
“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来吗？”永康又拿出了那个星盘。
萧夜琛盯着她，眼底的戾气似乎有些压不住，其实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眼前这人是纪幽的永康公主，当初就是她设计把应家赶出纪幽，又在他母妃身上种蛊。
如今更是对他祖父赶尽杀绝，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只怕他祖父如今已经不在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报仇，只是永康这些年一直都待在纪幽宫，要杀她，实在是太难了。
若是换做从前他还可以不管不顾，大不了以命换命，但现在他不能，他现在有太多的牵挂。
他也知道祖父是故意瞒着他，怕他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他就故意装作不知道，如今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永康公主也不恼他不接话，又继续开口：“被蛊毒折磨的感觉不好受吧，但你也只能受着，除非我死！”
永康公主在笑着，但笑里却浸着几分恨意。
“要怪就怪你是从那个贱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永康公主突然发狠，而后嘴里不知道再念叨着什么。
萧夜琛只感觉那种蚀骨之痛又来了，但却一直强忍着：“你不配提她。”
“不配？”永康公主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不配的是应绾，都是因为她才会让皇兄和皇嫂离心，皇嫂才会抑郁而终，我夫君如今也不会是那副模样！应绾她才是该死的那个！”
“你信不信我真杀了你！”萧夜琛身形一闪，提剑而上。
永康公主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会有这副反应，往后撤了几步。
而后，林子周围冒出了数不清的黑衣人，一个个训练有素的样子。
“呵，想杀我，下辈子吧。”永康公主眼神发狠。“这辈子你就先替那贱人还债吧！”
萧夜琛眼底发红，对身上的蚀骨之痛似乎浑然不觉，手上的招式也越发狠厉，整个人就是杀疯了的状态。
永康公主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萧夜琛仿佛觉得还不够，转了转手里的星盘，似乎想要更加折磨他。
萧夜琛脖颈青筋暴起，提着长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
围着他的黑衣人倒了一批又一批，身上的痛也被无限放大，萧夜琛只觉得眼前发黑，喉咙腥甜，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而后手腕一转，手里的长剑借力飞出去。
“哐当！”一声，直冲永康公主而去的长剑应声落地。
“阿琛！”司徒璃芷带着人及时赶到。
留白替永康公主拦下了那一剑：“永康，你知不知道你直接在做什么！收手吧！”
永康直接推开他，眼眸发红，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所有人听令，给我杀，一个不留！”
“永康！”留白拦着她，他已经看她犯过一次大错了，不能看她一直错下去。
“姑姑！”纪南晟终于赶上了。“纪幽来信了！”
“您回纪幽吧，他要不行了！”纪南晟也是才收到来自纪幽的加急信。
“你说什么？”似乎只有在听到某个人的事她才会有别的情绪。
“父皇来信了，说姑父他，薨逝了。”纪南晟有些担心永康公主的状态。
“你，你说什么？”她手里的剑应声落地，连同星盘也都掉落在地上。
“怎么可能！说好我要给他带药回去的！对，药，起死回生药。”永康公主像是在寻找些什么，直到看见司徒璃芷。
“对，你一定可以救他的。”永康公主直接朝司徒璃芷跑过去。
但萧夜琛怕她伤害司徒璃芷，先一步把人护在身后。
“滚，你给我滚开！”永康公主想推开开，但对方先一步避开了。
“姑姑，您冷静些，逝者已逝！”纪南晟想安慰，但又明白她对那位驸马的感情。
“滚，你们都是帮凶！”永康公主一把甩开他。“都是你们，若不是你们几次三番阻扰我，我早就把人带回去了，司马他也不会死！”
“明明该死的是你们！为什么你不去死！你应该替那贱人偿命！”永康公主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冲着萧夜琛大喊大叫。
司徒璃芷看不下去她这般说萧夜琛：“凭什么他就应该偿命？”
她冷着脸上前一步，站在萧夜琛面前：“明明你们才是罪魁祸首，明明是你们仗势欺人，绾娘娘她们一家才会被逼出纪幽，明明是你们，阿琛才会从小承受那么多不该承受的痛苦。”
“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许是司徒璃芷的话刺激到了永康公主，她的面目有些狰狞可怕。“若不是应绾到处勾搭，我皇兄也不会在她身上丢了心，我皇兄和皇嫂也不会离心，我皇嫂也不会郁郁而终。”
闻言，司徒璃芷有些想笑，语气里满是讽刺：“明明是你皇兄一厢情愿，为何你却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绾娘娘身上，明明是你皇嫂赶尽杀绝，为何还要反过头来怪绾娘娘，凭什么？凭什么到最后最无辜的萧夜琛还要承受你们的怨恨！”
一旁的萧夜琛听着小姑娘句句有力的维护，忽然觉得浑身被暖意包裹。
这些年，他听过太多关于他母妃的事情，有埋怨有责怪，虽然后来他洗清了母妃的冤屈，可还是有人在背后议论，好像很少有人可以这般坚定不移地维护他母妃。
“你胡说八道，你什么都不懂！”永康公主低着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你不会懂的，你什么都不懂！”突然永康公主将视线落在地上的长剑上，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把捞起地上的长剑，对准自己的心口，猛地一插。
“永康！”
“姑姑！”
留白和纪南晟纷纷上前。
永康公主忽然勾了勾唇角，她似乎看见夫君来接她了：“我，我这就来陪你了。”
“姑姑，您这又是何苦呢。”纪南晟也红了眼眶，只是怀中的人渐渐地没了温度。
留白看着没了气息的永康公主，所以这就是因果，当初她自己种下了因，如今自己又尝到了果，所以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之间，留白不知道心底是什么感受，也有些迷惘，自己这些年的坚持究竟又有何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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