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上官清流欲要再行分辩一二,却被天子抬手阻断。
“罢了,朕有些疲累了,两位卿家自行相议妥帖所有便是了。”一摆衣袖,皇帝唤了伍大人进殿,搀扶着自身往了偏殿歇息。
“恭送皇上。”翟相国同上官清流再不得进言,恭敬施礼,待殿中再无皇帝身影,才双双迈步往宫门而去。
“翟相国,不知清流可否有幸邀相国小聚少时?”宫道之上,上官清流踌躇半晌方低声开口。
翟相国侧首看向这个双旬年华的俊朗后生不由失笑,余光扫过往来此处数名宫人,才压低声量道,“上官大人无需忧心。皇上看重大人,亦是为得大人前程不遭小人诋毁,更会全了大人先祖之期啊。呵呵,”翟相国似是自语,“清流,清流,真乃好名字,清流之士,亦是,清流之臣啊!哈哈。”
上官清流满头雾水,不明翟相国此乃何意,因何罔顾提及自己的名讳,却未及再开口,翟相国已是先行迈步直奔宫门而去了。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且先留步。”上官清流正欲抬步追赶,身后便传来内侍传唤之声。
不得不回身转向来人,上官清流只得暂且将翟相国之语压回心内。
“上官大人,皇上口谕,宣大人伴驾。”
上官清流怎会不明定是皇帝尚有旁的叮嘱,仅是不知因何非要应允其同翟相国走这一遭再宣回,而非初始便将其留于身侧。
顾不得这种种疑窦,上官清流岂敢怠慢,颔首应声便随着内侍原路返回,然竟不是往了御书房,而是直奔御花园而去。
方入了初春时节,御花园内虽不及暮春之时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却已然显出勃勃生机之象,预示着万物复苏、蓄势而发之态。
“皇上,”上官清流行至天子近前,放眼望去满目青翠,更是偌大的御花园内除去引路而来的小内侍、始终伴于圣驾前的伍大人,再不见人影,而小内侍施了一礼后亦是被伍大人招手领了下去,便唯余了这君臣二人。
皇帝覆手而立,环顾左右笃定无人,才笑道,“清流啊,翟相国之智可能同你相较?”
“皇上明鉴,臣不及相国。”此乃实言,上官清流自御书房中翟相国不问前因即能揣度皇帝所谋,便了然果不愧为两朝老臣,较之自身探查君王之心更是高上数成的。
“哈哈哈,嗯,清流难得如此自谦啊。”皇帝斜睨着上官清流带出些许嘲讽之姿,却又夹了满意之态。“那方才清流同翟相国相询了何事?可是欲行探究其因何辞官?”见上官清流颔首应是,又道,“那老狐狸又是如何答复爱卿的?”
上官清流不敢相隐,如实以告,却是那迷茫的神色被皇帝看了个透彻。
“哈哈哈。”又是一番朗笑之声传遍整个御花园,天子似是极为开怀,仅是不知这其中含了几分同上官清流讥笑之意。
“恕臣愚钝,还请皇上为清流解惑。”上官清流实被这君臣二人笑意所懵,自恃不该如此蠢笨,却如何皆是不明有何好笑之处。
汉皇见其之态本已笑不自胜,再听得其所言更是愈发不得收敛笑容,直至大笑了半盏茶之久,更似有泪痕涌出方作罢,却仍是缓了少顷方略略复常,依旧笑容满面道,“清流亦有如此拙劣之时啊,实属难得。”抖了抖袍袖,缓步前行,“朕来问你,爱卿与龙泉相较,孰与顾名更为关切?”
上官清流心内一紧,不明皇帝因何有此一问,不敢迟滞,忙应道,“顾贤弟同臣曾比肩御敌,龙少将军亦是,故而,臣实不得我二人同他之间如何相较。”偷眼看了看皇帝,上官清流转念有了主意,“若非要有个权衡,呵呵,恐是微臣不及,终是微臣不曾与顾贤弟传有断袖之交流言。”
“呵呵,嗯,确是如此。”天子毫无异状,使人如何看去皆不过闲话尔。又是行了近丈,皇帝才复又正色开口,“朕亦不瞒爱卿,龙家男丁鲜有寿活天命之人,龙啸林已是数代之中绝无仅有之辈,然他龙家之所以如此,并非皆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之故,乃是因得血脉之中存了狂妄自大却不自知之因。周子安与其先父亦是不曾知晓,直至龙啸林屡屡显出异状才经了多方打探而知,加之龙泉之前龙啸林嫡长子夭折,才有了周正将龙泉接回其府中教养之事。然,虽是不明龙泉可会仍旧延续他龙家血脉不良所为,却,朕不得不防。尤是如今朝中武将大半出自周子安麾下,如若其遭了歹人唆使生出反叛之心,亦或被有心之人拉拢忤逆于朕,皆是于江山无益的。原本其无子可仗,朕又是允其一双女儿高嫁皇室宗亲,却如何抵得过龙泉为其养子之忧?”顿了顿,皇帝转身直面上官清流,“故而,明日便会传出风声,朕有意将幺女下嫁龙泉为妻之事,亦算得朕许爱卿此生清明之臣敬号。”
原本上官清流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皇帝因何与之相告龙家秘隐,直至最末方才了然。于天子而言,始终于手握重兵之臣心存疑虑!更亦是领悟了翟相国所言之意——他上官清流断不会被皇帝招为乘龙快婿,仅需为朝中纯臣听命皇帝!不为裙带、不借倚仗、唯效皇权!
“臣,谢皇上知遇、栽培之恩!此生仅为皇上之命为尊!断不会攀附旁人、结党营私!”愣怔须臾,上官清流双膝跪地叩拜不已。
天子俯身双手将其搀起,语重心长道,“愿你我君臣可为后世楷模!”
回府途中,上官清流反复思忖翟相国所言所为,竟是惊出一身冷汗。一来乃是因其对圣驾所思了如指掌,二则便是知进退、善谋思!可将皇帝一举一动皆洞察分明,却又明白何为功成身退、以防功高盖主!而自身过往种种,犹如幼子装乖一般那等可笑,然自身竟是毫无所察反是志得意满,真真不知天高地厚,该谨记古训人外有人啊。遂暗下决心,尚需同翟相国好生讨教研习攻心之术,无论用于朝堂还是相助我成就大业,其尚有甚众相习,必得孜孜以不倦啊。
“丛玉、丛玦,”端坐寝殿龙床之上的大汉天子,此时亦是低声将两名暗卫统领具是召唤近前。“朕命你二人日后亲自护卫翟相国归乡,且是留下必为心腹之人暗中看顾,有任何风吹草动皆需报得朕知。”
“喏!属下遵命!”
“崛盛,传朕旨意,命翟相国原籍郡守亲自督办修缮其家宅事宜,规制参照亲王府邸,一应花费皆由鸿胪寺支出,为期不得超过三个月,且待完工需将所有绘制成册呈报御前。”
“喏,老奴领命。”伍大人躬身一礼,稍后踟蹰道,“皇上当真不留相国子孙于京中听差吗?据传那位孝义公子承继了相国半数之风,处事谋思皆为上佳啊。”
皇帝呷了口茶,笑道,“匹夫尚不可夺其志也,遑论那老狐狸?如若他有心将子孙留于朝堂,如何皆会相荐一二的,然,你可见他何时有过提及?即便有人奉承恭维之语牵扯其中,其必定损毁得一文不值,呵呵,这是欲要淡泊山野啊。”
伍大人拧眉,“依着皇上看,翟相国可会全心全意相授上官大人?终是并无血脉姻亲之缘,如何能倾囊以待、毫不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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