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垚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有几个陌生人。
一个老太太、一个三十左右的男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
八目相对，李剑垚一脸懵。
“哎呀，姐，这你大孙子吧？
我是你姨奶奶！”
“哎，姨奶奶！”
想了好半天，这好像是奶奶的堂妹来的，小的，大的就是小青山于家，就是公社于主任，早前的那个于干事家里。
两姐妹特点鲜明，大的事儿少厚道，跟奶奶走动不多。
小的这个怎么说呢，据奶奶念叨，掐尖要强，还比奶奶小将近20来岁，奶奶16岁就嫁给爷爷了，准确的说跟爷爷跑了，对这个小堂妹走动更不多了。
今天上门，吊唁是欢迎的，但是要趁机提什么要求，那肯定不欢迎啊。
而且这个小姨奶奶嫁的可不算近，都隔了两个乡了，也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还是纯属偶然？
“这是老二家的老大，老大在部队里回不来。
这你姨叔，你姨奶的小儿子，这是她老大家的，你叫姨婶。”
奶奶这么介绍是怕李剑垚把俩人认作一个炕上的，俩人实际上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
反正李剑垚觉得这里面有点事，按说丧事不通知也要来，但以两家的关系，顶多拍嗝小的过来或者大的过来就行，用不了这么多人。
李剑垚拿起桌上的烟，给三人派了一根，除了那个姨婶没接，老太太和小儿子都接了。
经历了一番审问式的沟通和敷衍式的回答，终于步入了正题。
“我听你奶说，你一口气开了两个厂子？
您看你小姨叔和大姨叔、姨婶都在家，我这老太婆啊，自从你姨爷没了，拉扯他们几个，日子过得也不好，咱们走动的也少。
眼看你小姨叔这都快三十了，也没个媳妇，老大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你看看能不能给他们安排来厂子上班？”
这老太太就瞎鸡儿说，我奶奶哪有功夫跟你说什么开俩厂子的事儿，老太太在平日里都在京城跟自己住，见都见不到他们。
再说了，躲这种事还来不及呢，而且俩姐妹虽然是同一个姓，但是真不咋熟吧？
肯定是这门亲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之后上门，跟奶奶念叨，奶奶应该是怕大姐那边不好拒绝，索性推到李剑垚身上来了。
李剑垚借着倒水的空，跟奶奶眼神沟通了一下，老太太眼皮一耷拉，嘴唇撇了撇，李剑垚就知道咋回事了。
“厂子可不算是我开的，食品厂是村里的买卖，饲料厂倒是跟我有点关系，但我说了也不算。
我能搭上关系让人过来投点钱，但可没脸替人家安排这个那个的。
小姨叔和姨婶他们有啥技术没有，写写算算的，不行的话，会外语也行啊！”
食品厂说成村里的没毛病，他们拿了钱，总得办点事，至少看眼色应该是要懂一些的。
剩下的就是饲料厂了，按说这个厂更多的时候扛大包的时候比较多，也就是装卸工最不需要技术。
但李剑垚是先用技术工来堵他们，别一张嘴我想当领导，当个屁领导，你要是会领导，那你咋自己不开厂？
再说了，饲料厂安排的是基本都是本村的人，按照就近原则，目前连宿舍都没建呢，这一家要来上班住哪，总不能住自己家来吧？
核心问题，自家的房子可能住不满，但是不是用来专门给别人家住的好不好？
这跟学生过来临时住两天或者亲戚过来凑合一宿是两码事。
“会啥外语啊，那不是投敌叛国吗？
你看你就给安排一下，看个仓库啥的就行，又轻巧，又不耽误发工资，咱都是实在亲戚。”
果然这老太太跟奶奶关系不行，奶奶就算是饿死也不会跟人家张嘴，这家伙上来就轻巧就是实在亲戚，实在个屁，自己可是一口水都没喝到过她家的。
现在过来实在亲戚了，早干嘛去了？
“姨奶啊，外语这东西现在大学教、中学也教，咱们不少领导人都是会外语的，你这意思，是这些人都叛国了？
饲料厂的机器是进口的，对外语的操作上就容易一些，而且工资还高。
至于看仓库的这种活儿，说实在的，连本村儿的人都没轮到。
厂子跟部队有合作，现在南边还打仗呢，不少战场上下来的，伤了的，厂子优先接收，您说人家都缺胳膊少腿的了，看仓库这种活儿最合适了。
小姨叔身强体壮的，有啥脸跟人家伤残军人抢饭吃？”
反正按照李剑垚的想法，就是能别来就最好别来，脾气不对路，早晚是个事儿。
“那咱都是实在亲戚，啥抢不抢的，多安排一个人不就行了？”
“姨奶，厂子不是公家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关系挺大的，小姨叔要是来了，替掉谁？
谁也不替，那俩人干一个活儿，这工资是发一份还是两份？
我那点香火情，把人家老板拉到家乡来投资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再给人家添麻烦，人家为难，我也没脸啊。
要不然，再看看？”
这姨奶奶看李剑垚左一句右一句，根本不答应，有点炸毛了。
烟头往地上一摔，转头对着奶奶。
“大姐，你这孙子一点没把我放眼里啊，我这姨奶奶，大他两辈儿，就差跪着求他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说我孤儿寡母的容易吗我！”
奶奶嫌弃的直接制止了她的大招。
“你把烟头给我捡起来！家里都是木地板，你把那玩意扔地上是要把我房子给燎了咋滴！
我们家大伯子还没入土呢，你想把我也给炼了？”
姨奶奶的发挥顿时被打断，这个小姨叔还算有点眼色，把烟头捡起来，放到了烟缸里，然后还在烟头的位置擦了擦。
“我跟你说你别在我面前撒谎撂屁哭天抹泪的，我不吃这套，我孙子三土也不吃这套，多少年了，他还是头回跟你讲道理。
你出去打听打听去，跟他耍混的，村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大嘴巴子抽老实了？
他也没说错，你要会点啥技术，找找人安排进来也不是不行，还能拿高工资。
可你往里硬塞，耗的是他的脸面，那不跟跟人家白要钱一样吗！”
奶奶是丛家大姐，几个弟弟都服服帖帖的，别说这个堂妹了。
看奶奶拉下脸，姨奶奶也不作妖了，又把目光转向李剑垚，有些可怜巴巴的。
“这样吧姨奶，我姨叔要是有把子力气，饲料厂里装卸工应该还能安排一个，回头我给问问。
我姨婶这个年纪，总也不能抛家舍业的来我们这，您在家不也得有人伺候？
再者说，食品厂那边不但是村里说了算，工人基本都是村里的婶子大娘啥的，等着进厂的人比厂里的都多，实在是不好安排。
要不咱就按这个办法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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