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盘上的指针还在动,里程表显示才跑了不到一万公里。“是小鬼子的卡车,”他熄了火,推开车门,“比咱们之前缴获的那几辆鬼子卡车结实多了。”
“师长,有了这些卡车,咱们运物资可就快了!”一个驾驶员出身的士兵凑过来说,“一匹马最多拉两百斤,这卡车能拉两吨,跑起来还比马快,一天能赶三天的路!”
陈振华点点头,目光落在卡车斗上:“把最重的物资装上去,步兵炮、重机枪、粮食都往车上搬,战马让骑兵团牵着走,轻伤员也上卡车。告诉驾驶员,路上小心点,别把车弄坏了,这些可是宝贝,坏一辆就少一辆。”
他转身往回走,路过武器仓库时,看到士兵们正用草绳把步枪捆成捆,每捆十支,整整齐齐地码在木板上。
一个老兵拿着抹布,正仔细擦着重机枪的枪管,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孩子。他站在枪前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三年前刚参军时,全连只有三十支枪,多数还是打一发就要换膛的老套筒,弟兄们握着木棍练习刺杀,眼里却全是光。
“师长,清点得差不多了,”老周拿着账本走过来,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子弹五十万发,炮弹二百七十发,手榴弹五千枚,战马一千五百匹,卡车十二辆,精细粮食二十三万斤,还有军装两千套,军鞋三千双,药品两箱子,都是治枪伤的好药。”
陈振华接过账本,指尖划过那些数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弟兄们用鲜血换来的胜利,是未来战场上的底气,是千千万万百姓的期盼。
他合上账本,望向仓库区外的城墙,那里的硝烟已经散尽,阳光正透过垛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陈振华站在十字街口,看着士兵们在街巷口拉起警戒线,木杆上挂着“禁止出入”的牌子。
几个想出门打探消息的居民被拦了回去,嘴里嘟囔着什么,却不敢多做停留。城门口,685团留下的一个营正在加固防御,沙袋堆起的工事后面,机枪手握着枪,目光警惕地望着城外的旷野。
“师长,全城都封锁好了,”李铁柱跑过来汇报,额头上还挂着汗,“四个城门各留一个排的兵力,街面每隔五十步设一个岗哨,居民都集中在北关的院子里,派了两个班看守,没发现可疑人员。”
陈振华点点头,望向城北的方向。那里的院落低矮破旧,烟囱里升起寥寥。陈振华翻身上马,黑鬃战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在青石板路上轻轻刨动。
他勒住缰绳,转身看向身后整齐列队的特战团的将士,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落在他们身上,军帽的帽檐下,是一张张被硝烟熏过却依旧坚毅的脸。
“特战团的弟兄们,”陈振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队列,“丰镇的仗打得漂亮,但这只是开始。眼下物资清点已毕,驻守的弟兄们会守好这片阵地,咱们的任务,是带着缴获的这批‘家当’,跟我走!“
队列里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随即又迅速归于平静。将士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指挥员从不说空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分量。
685团团长杨德志策马来到陈振华身侧,抱拳朗声道:“陈师长放心,685团全体将士听候调遣,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振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队列,685团是老部队,从平型关那会儿就跟着他冲锋陷阵,弟兄们的胳膊上还留着当年拼刺刀时的伤疤,枪膛里的硝烟味仿佛从未散尽。
此刻,他们肩上的步枪擦得锃亮,腰间的手榴弹袋鼓鼓囊囊,连绑腿都打得一丝不苟——那是准备长途奔袭的模样。
“目标,怀安!”陈振华猛地一扬马鞭,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清脆的弧线,“卡车队在前头开路,拉着重武器和伤员;骑兵连两侧警戒,提防小股敌人袭扰;步兵营紧随其后,保持阵型,不许掉队!”
“是!”三千余名将士齐声应和,声浪撞在两侧的砖墙上,激起嗡嗡的回响。
杨德志翻身下马,走到队伍前列,拍了拍排头兵的肩膀。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左额上有一道月牙形的伤疤,是去年在黄土岭战斗中被弹片划伤的。
“老孟,你带一营走左路,盯着点侧翼的高粱地,别让鬼子的斥候钻了空子。”
老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杨团长放心,我的眼睛比鹰还尖,别说斥候,就是只兔子跑过,我都能听出雌雄!”
队伍缓缓开动,十二辆卡车在前头“突突”地冒着黑烟,车斗里的步兵炮被帆布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黝黑的炮口。
陈振华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目光不时扫过两侧的街巷。偶尔有居民从门缝里探出头,看到他们身上的军装,又慌忙缩回去,门板“吱呀”一声合上,留下一道细微的缝隙。
“师长,这些百姓……”王梦生策马靠近,压低声音道,“真就留给115师的同志?”
陈振华望着远处仓库区的方向,那里的士兵正忙着给战马装鞍具,马蹄声、吆喝声混杂在一起,透着一股蓬勃的生气。
“咱们是打仗的,甄别百姓、治理地方,那是政工同志的专长。”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
“这些人里或许有被迫依附伪军的,但也难免藏着鬼子的眼线。交给115师,按政策来,既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王梦生点点头,不再多言,特战团队伍穿过南大街时,路过伪县政府的旧址,院墙被炮弹炸开一个缺口,里面的杂草已经长到半人高。
陈振华勒住马,望着那面被打穿的青天白日旗——旗角早已破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告诉弟兄们,把那旗子扯下来烧了,”他冷冷道,“这片土地上,不该有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
两个士兵应声上前,几下就将破旗扯下,点上火。火苗“噼啪”地舔舐着布料,很快就将其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在街角。
走出城西门时,陈振华回头望了一眼丰镇县城。城墙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仓库区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那是驻守的弟兄们在生火做饭。
他知道,这座城暂时安全了,但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前方——怀安那边的战况不明,小鬼子的援军随时可能从大同或张家口出动,他们必须抢在前面,把怀安拿下。
“加快速度!”陈振华扬鞭轻抽马臀,“天黑前,必须赶到怀安!”
黑鬃战马应声加速,陈振华的身影很快融入行进的队伍中,特战一团的将士们紧随其后,脚步声、马蹄声、卡车的引擎声交织在一起,在旷野上掀起滚滚烟尘。
阳光正好,风里带着野草的气息,远处的山峦在天际线处勾勒出起伏的轮廓,仿佛在无声地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丰镇县城的屋檐还在滴着融雪的水,西城门内已腾起滚滚烟尘。陈振华立在门洞的石墩上,军靴碾过半化的冰碴,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手里攥着张用桐油浸过的地图,指尖在“怀安”二字上重重一点——从丰镇到那里的一百二十公里路,此刻正藏在铅灰色的云层下,像条冻僵的长蛇。
“各部队听令!”他的声音裹着寒风,撞在斑驳的城砖上又弹回来,带着穿透棉甲的力量。
“卡车梯队头前开路,特战团一营随车护卫;骑兵一团分左中右三路,间距一百五十米,警惕侧翼袭扰;115师炮团居中,山炮必须固定稳妥;685团断后,收拢掉队人员——出发!”
话音落下之后,骑兵一团一营则是直接在最前方开路,然后是十二辆卡车轰鸣着冲出城门,车头的铁皮上,丰镇战斗留下的弹孔被新落的雪填满,远看像缀了串白玛瑙。
车厢里,特战团的战士们用麻绳捆扎92式重机枪,一名战士蹲守在机枪旁,用手摸着枪管上的薄冰,忽然抬头骂了句:“这雪怕是要下疯!”
陈振华翻身上马时,黑鬃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在冻硬的路面上刨出火星。他勒住缰绳,目光扫过骑兵一团一营的队列——五百匹战马正不安地甩着鬃毛,骑兵们把羊皮袄的领口系得死紧,马鞍在马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王猛的枣红马性子最烈,此刻却乖顺地蹭着黑鬃马的脖颈,仿佛知道前路有场硬仗要打。“把缰绳拉一拉,别跑快了,容易打滑,”陈振华拍了拍王猛的胳膊,“别让这些畜生在冰上出洋相。”
队伍刚过第一道关隘的时候,大雪就来了,起初只是零星几片,落在马背上瞬间化掉,走出三十里地,鹅毛大雪突然从天上砸下来,像是谁把云彩撕成了碎片。
风裹着雪沫子往人领子里钻,战士们的睫毛很快结了层白霜,呵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冰珠,顺着下巴滚进衣领,冻得人牙关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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