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的不是我一个人死,是要让所有人记住,谁动他们的盘子,谁都得付代价。”
风打着旋,拍在车身上。
夜色更深了,远处的海浪一波一波地撞在堤岸。
李二宝静静看着他,“要真到那一步……”
“到那一步,”郝天明打断他,“你就别管我。”
“他们要的是示威,不是仇恨。
我死在这儿,比活着更有用。”
“你别这么说。”李二宝皱眉。
“这叫现实。”郝天明吐出最后一口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你还年轻,你可以选,你还能动。可我这种人,已经没得选了。”
他抬头望着天,天边一片灰白的曙光正在渗出来。
夜色在一点一点褪去,黎明前的海风更冷了几分。
李二宝看着那微亮的天际,心头却没有一点光。
他心里很清楚。
郝天明与王远东、赵明德的仇,确实积累多年,
可要说真把这仇逼到如今刀口见血的地步,
起因,还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暗中挑动人线、和赵明德打的水深火热、跟藤野沙织血战。
黑樱会未必会重新露头。
若不是自己介入了夫人的布局,
素瓦家族未必会这么快动金融与治安两条线,
那帮人也不会急到连夜清盘、杀人灭口。
郝天明也许早就注定会与他们对上,
可这火,本可以再拖一阵,
至少,不该烧在今天。
郝天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转头,笑得淡淡的,像是早已看穿了一切。
“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平静。
“你觉得这些事,是因为你才闹到今天,对吗?”
李二宝没有回答,只微微侧过头,
目光落在远处的海面上。
风很冷,他的指节却握得更紧。
郝天明点了点头,笑意更浅了几分。
“这就是你不一样的地方,你总是把别人的命,也算在自己账上。”
他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变得柔和:“可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
“黑樱会要出手;赵明德那种人,迟早得出局;
王远东那条线,也早就是隐患。
你只不过……”
他停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带着一点苍凉,“让这场戏提前上演了而已。”
李二宝抬起头,看着他,神色复杂。
“可要是我不来搅这一摊,你也许还能再撑几年。”
“撑几年?”郝天明笑出了声,那笑意里有种看破后的轻蔑。
“二宝,你太高看我了。
你以为我真能撑几年?
要不是你,我早被王远东那帮人赶出曼国了。”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海那头。
“王远东自从出现在曼国,手段雷霆,几乎没人能阻挡。
我那点人脉顶不住,本来就呈溃败之势”
“你别忘了,前段时间,我都差点死在了他们手里。
“要不是你及时出手,和林媛帮我,
我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渐渐沉下来。
“别忘了,也是你让素瓦夫人出手的。
是你让港口那条人线暴露。
也是你,让他们第一次意识到,
这个游戏不是他们一个人的。”
李二宝沉默。
海风拍打着路边的防护栏,溅起的浪花落在两人脚边。
郝天明又笑,语气轻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有时候命运就这样。
你以为是你牵着局势往前走,其实是局势推着你往火里去。
我自己也知道,我迟早得跟他们摊牌。
只是这一天……早来了而已。”
他说完,抬头看着那片灰白的天。
“但我不后悔。”
李二宝的喉结动了动,半晌才开口:“为什么?”
“因为这口气,憋太久了。”
郝天明笑了笑,声音低得几乎被海风吹散。
“这些年我在曼国,见惯了他们拿钱换人命,拿权益换生意。
他们以为谁都怕死,可偏偏有时候,人怕的不是死,而是没机会把话说完。”
他转过头,看着李二宝,
眼神透着一种坦然的光。
“你不用替我担心,也别背这账,要真算账,我欠你的。”
“我能撑到今天,不是因为我厉害,
是因为你在背后那几次推手,让我有了喘气的空间。”
“我这条命早就亏光了,能多活到今天,还能陪你看这场戏,就够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李二宝终于问,声音里有种藏不住的急切。
郝天明把烟按在指间,火星一闪便熄了。
他看了看远处海平线,像是在数着什么,又像是在把心事捋顺成句子。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答得很干脆:
“把这里的生意交接一下,清点账目,安排好几个人。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不超过一周。”
这句话落下,李二宝愣住了。
他原以为郝天明会再撑一阵子,最少还能有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去布局、去等动静,没想到是这么快。
“这么快?”他皱起眉头。
郝天明呼了口气,点点头:“快不快不关键,关键是即便我回去了,这边的根基也得保证不能被动。”
“而且你别把我的决定想得太英雄化,我也想活得长些,这不矛盾。”
“我把手头的事交清,安排好接班的人,过程没那么难。”
李二宝看着他,忽然意识到另一层含义:黑樱会那边已经逼近到必须快速收割的阶段。
他心里一紧,如果郝天明选择在几天内撤离,意味着对方给出的压力,已经把时间表压缩到了极短的区间。
那不是慢慢磨的战斗,而是被迫的斩草除根。
“他们现在要的是速度。”李二宝低声说,“不是吓唬人,是要立刻让你知道代价。”
郝天明点点头,眼神很平静地看向李二宝:
“所以,你也要尽快为自己考虑后路,你和藤野沙织直接对过手,比我更清楚他们的手段。”
“我会把我的人都留给你,你自己小心。”
两人重新回到车里。
车子重新发动,驶入夜色。
海浪声被挡在玻璃外,
只有远处天际偶尔闪过一抹电光,
照亮他们沉默的脸。
郝天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第二次爆炸,我想,离得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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