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的缘故,屋子里面一直都是黑的。
黑暗放大了所有声响:她不稳的呼吸、我骤然加快的心跳、远处楼道水管的滴水。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的脸已经凑近,睫毛几乎扫到我皮肤。
第一下只是轻碰。
凉而软的唇,带着红酒的涩,像试探,又像无意。我整个人僵住,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立起,心脏在胸腔里猛地撞了一下,重得发疼。
她停住,鼻尖抵着我的,轻轻喘息。那一点距离,黑暗里滚烫。
“……对不起。”她喃喃,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手指在我领后收紧,像抓住最后的浮木。
我本该侧头,该拉开她,可身体背叛了意志——下一秒,她又贴上来。这一次不再试探,唇瓣微张,温热的气息直接渡进来,带着她全部的委屈和渴望。
轰——
血液瞬间涌上耳膜,心跳乱得几乎失声。我尝到她唇里淡淡的酒味,也尝到她不敢掉落的泪。脑子里有根弦猛地绷紧,随时会断,却又迟迟没断。
她的唇在颤,我的也是。黑暗把彼此的呼吸放大成风暴,我却像被钉在原地,任风暴席卷。
不知是谁先加了力道——也许是她,也许是我。齿关轻碰,舌尖怯怯一触,我整个人猛地一震,掌心全是汗,扶在她腰侧的手下意识收紧,却又怕弄疼她,僵在半空。
那一刻,我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快、重、乱,像要冲破肋骨,直接撞进她胸口。
她轻轻退开一点,呼吸落在我唇边,烫得吓人,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我就知道,你也会慌。”
我杵在黑暗里,耳边全是自己聒噪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有人拿锤子敲我的肋骨。她的呼吸还停在我唇边,湿热、带着酒味,我却像被点穴,动也不敢动。
爱上她?
这仨字猛地蹦出来,砸得脑子嗡嗡响。我下意识否定——怎么可能,我早有故安,对她只是责任、只是愧疚……可心跳不会撒谎,它越敲越急,像嘲笑我自欺欺人了多久。
“若涵……”我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一出口就散在黑暗里,连形状都没有。
她没应,只是额头抵着我,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像猫试探温度。那一蹭,却让我胸口猛地发紧——紧到发疼。
我忽然想起刚才抱着她穿过雪地时,她在我肩窝里的重量;想起她脚底流血却咬牙说“能忍”的样子;想起她连哭都憋着,怕给我添乱。一幕幕,全在这一秒倒灌回来,冲得理智七零八落。
如果这不是爱,那为什么她轻轻一碰,我整个世界都失了焦?
如果这确实是爱,那故安怎么办?我亲手承诺过的未来怎么办?
我僵在原地,手心后背全是汗。她却像看透了我的乱,手指在我领后慢慢松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别怕……我就亲一下,不逼你负责。”
顿了顿,她轻轻笑,却比哭还涩,“明天醒来,我还是那个懂事的李若涵。”
说完,她身子往下滑,酒意和疲惫终于吞没了她,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我胸口,呼吸逐渐沉了。我下意识抱住,掌心贴在她后背,隔着湿冷的衣料,仍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一下一下,跟我的撞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我去卧室给她拿被子盖好,自己就坐在了一旁,她慢慢的枕在了我的腿上。
黑暗里,我仰头抵住沙发靠背,长长吐出一口气,却吐不走胸腔里那团越来越胀的乱。
也许,我早就动了心,只是给自己筑了道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堤;而她,用一次醉酒、一次轻吻,就悄无声息地撬开了裂缝。
如今洪水滔天,我无处可逃。
爱是什么? 我就坐在她的旁边,掌心还残留她唇的温度,像烙铁,挥之不散。脑子里翻来覆去只剩这一句——爱是什么?是责任?是承诺?还是这种毫无预兆、毫无道理的心口发烫?
我对李若涵是什么? 难不成我的内心早就有所波澜?却用“学长”“朋友”“责任”一层层包裹,骗自己那是照顾、是怜悯?可刚才那一秒,她轻轻一碰,我的世界瞬间失重——这绝不是怜悯能解释的。
我抬手捂住眼,呼吸乱得不成章法。指缝间,她安静的呼吸像细小的钩子,一下一下拉扯我胸腔里最软的地方。我想逃,却又怕惊动她;想留下,又怕再靠近一步,就彻底失守。
最终,我把一切都推给冲动,和她的过分迷人。 “只是酒精作祟。”我低声告诫自己,声音哑得毫无说服力,“只是黑灯瞎火,只是她太软、太轻、太……”
说到一半,我停住——再往下,就是承认。
我慢慢抽出腿,起身,踉跄摸到阳台,推拉门“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暖气,也隔绝了她。夜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像耳光,生疼。我大口喘气,白雾在面前炸开,又迅速被风吹散。
楼下路灯昏黄,雪光反射,亮得刺眼。我盯着那片空白,胸口却越来越闷——像有人攥住我心脏,一点点收紧。我忽然意识到:我再也不是几分钟前那个可以坦然说“我只爱故安”的人了。
心烦意乱。 我抬手砸了一下栏杆,金属的冰凉震得虎口发麻,却震不散脑海里她的模样——雪地里的瘦小、诊所里的隐忍、黑暗里颤抖的唇。所有画面层层叠加,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低头,看见自己影子投在雪地上,扭曲、摇晃,像被谁逼到悬崖边。再退一步,就是承认;往前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
风更硬,吹得眼眶发涩。我仰头,长吐一口气,白雾散尽,却散不掉心底那团越来越清晰的念头——
冲动是魔鬼,显然,我就是。
自己的内心明明深爱着故安……我想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我自己的理由……
都说当局者迷,我自己想不明白,那我就去问别人。
看了一眼时间,不算很晚,所以我去了左佑哥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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