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城,常武门,破碎的城门楼上,又是寂静如鸟。
“哎”
看着急行离去的阿思哈,洪承畴是一肚子窝火,又无可奈何,深叹一口老仙气。
甚至是,右手都按着自己的老心肝,扑腾乱跳,有点承受不住啊。
他知道,今天这场戏,孙可望解释不清。
他这个五省经略,也有点扯不清了啊,说不明白了。
大跨步离去的阿思哈,脸色都变了。
肯定是误会了,心底里,留下了一大块的疙瘩,一辈子的阴影。
本来,满蒙伤亡惨重,女真人就非常忌惮汉将,处处提防着。
现在,再搞出这种鬼事,这帮女真人,没有小九九才怪呢。
同样,不仅仅是女真人啊,城楼上的汉将,眼神也有点不对劲啊。
义王孙可望,眼神飘忽,一副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歪点子。
参军朱应升,本就是湖广士绅的代表,一直想找机会劝说,投诚对面的朱家贼。
其他的陈德,王进宝,杨遇明,眼神也有点飘忽,心神不定啊。
没得办法啊,世道就是如此。
道德沦丧,寡廉鲜耻,谁都可以出卖的,谁都想偷鸡,卖人求荣。
“咳咳咳”
思绪了良久,老辣的洪经略,又重重的咳嗽几声。
对面的山坡上,还在继续狂叫,嚎叫,没完没了的,让人听着心烦意乱。
于是,洪经略就环顾左右,脸色一正,开口发话道:
“诸位将军,诸位同僚”
“擂鼓吧,备战吧,准备打炮吧”
“对面的明狗子,三通鼓已过,很快就要攻城了”
“在这里,老夫再重申一遍”
“身正不怕影子歪,心净何惧人言”
“这个常德城,只要咱们守住了,守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对面的朱家贼,就是喊破了喉咙,那都是屁话,鬼话”
“好了,都下去吧,备战,打炮吧”
“记住了,坚守不出,死守不出,严守营寨,城墙,拼杀一个是一个”
、、、
大手一挥,老辣的洪老狗,再也不敢搞下去了,直接宣布准备开战吧。
没得办法,对面的朱家贼皇帝,阴险毒辣,无耻下作,花样又贼多。
几轮嘶吼下来,他和孙可望,都被扯进去了,根本说不清,扯不清,没地方说理啊。
他娘的,仅仅吼几个嗓子,就把湖广三巨头,搞得离心离德,心惊胆颤的。
他怕啊,他怕再这么搞下去,整个常德城的清军,军心就直接崩了,无心恋战啊。
到时候,只要明狗子一打炮,城外营寨的清军,就直接溃逃了。
。。。。
同一时间,对面的西山上。
“靠”
朱皇帝用力一甩,手中的望远镜,嘴里口吐芬芳,骂骂咧咧的。
透过望远镜,就可以清晰看到,那帮猪尾巴辫子,都退下去了,跑路了。
周边的汉将,也慢慢的散去了,肯定是准备作战了。
没意思啊,表演了半天,肺管子都吼破了,最后还是没看到血溅当场,有点可惜啊。
“呵呵”
旁边的刘玄初,则是露出无奈的苦笑,内心底呵呵一下了。
今天,这个朱皇帝,算是让他开眼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骚操作,跟磨盘山崛起之战一样。
说好的北伐大江南,他倒是好,特意来常德溜一圈。
龙旗一竖,对面的常德城,直接哑火了,一个个吓的寂静如鸟。
喇叭一吼,城楼上的清军,守城主将,直接炸锅了,拔刀相向对峙。
这他妈的,这个内讧效果,已经远超预期了啊,朱皇帝竟然还不满意啊。
暗自嘀咕了一会,稳重刘玄初,还是耐着性子站出来,小声提醒道:
“陛下”
“该打炮了,二炮司”
对的,明军的战术,非常简单粗暴,先上重炮,打上半个时辰再说。
泥潭战嘛,攻城战嘛,更是如此战术。
没得办法啊,城外面,明清双方的营垒,纵横交错,到处都是壕沟,打炮是必须的。
“不够”
已经平复心情的朱皇帝,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两个字。
“下令江大川”
“把飞雷炮,抬枪手,全部都调上去”
“重炮轰完了,再用飞雷炮,把城外清军营寨,好好犁一遍”
“等城头上清狗子,投石机,大鸟铳,反击的时候”
“朕再把亲卫营的抬枪手,一起调上去,压制那帮清狗子”
、、、
今天,他留在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竖旗的,或是吼几个嗓子。
那是要看一看,真正的攻城效果,看能不能顺手打下来,肯定要上足够的强度。
否则的话,他也不用让马鹞子上,这可是个猛将杀将啊。
再有一点,他还想看看这种坚城,到底要怎么攻打,以备之后的南京城之战。
。。。
“轰隆、轰、、”
一刻钟过后,西城外,江大川的二炮司,率先打响了常德炮战,对轰战。
30门灭清将军炮,60门灭虏炮。
近百门重炮,组成的豪华阵容,分成五段射,形成密不透风的连绵火力。
灭虏炮是800的重炮,炮弹7斤,需要5个士卒和民夫,同时操控。
灭清炮是1500斤的重炮,炮弹12斤,需要至少6人伺候,否则玩不转。
所以说,这个射炮射速,就成了问题。
一刻钟,最多打三发,五段射也就勉强能做到,火力的持续炮击。
“草了”
站在最后面的江大川,腰挎大砍刀,看到城墙的炮击效果后。
眉头直皱,暗自摇了摇头,破口大骂。
“他娘的”
“这不行,效果太差了”
“那帮清狗子,都躲在壕沟里,硬寨里,土拨鼠似的”
“来人”
“去传令千总刀禄,给老子瞄准城头,垛口,城门楼”
“告诉他,给老子狠狠地轰,全部给老子砸烂了”
“格老子的”
“告诉这个龟儿子的,陛下就在山顶上”
“告诉他,老子的二炮司,不是废物点心”
“告诉他,实心弹,开花弹,全给老子打出去,老子不过了”
“这要是打不好,他这个千总,就不用干了,回滇西奶孩子去”
、、、
咋咋呼呼的,现在的江大川,早就变成了老武夫,满嘴脏话连篇。
龙旗都竖在西山上了,朱皇帝都看着呢。
这他妈的,他的二炮司,要是打不出什么名堂来,那就不好玩了。
朱皇帝登基以后,江大川就没见过,即便是出身岷王府,他也担心啊。
打的不好,没啥战功,那就被比下去,再无出头之日。
“草了”
很快,前面听到军令的千总刀禄,脸色都变绿了,剩下的又是怒骂,狂骂不已。
山坡上,火炮阵,整整九十多门巨炮,重炮。
鼻孔炮口朝天,如同沉默中的巨兽,晨光中展露出黝黑冰冷的钢铁身躯。
无能狂躁的刀禄,更是一肚子窝火,继续怒骂狂骂:
“草了”
“干你娘的,全他妈的废物”
“老子,要你们何用,破不了城啊”
“他妈的,威力再强,还不如阎天宇的抬枪阵啊”
、、、
放眼望去,前面全是战壕,深沟硬寨,全是泥土杉木,堆砌成的挡土墙。
这他妈的,这种挡土墙,厚一丈有余,比上面的城墙,更难轰碎啊。
他也没辙了,再牛逼的重弹,射进去,也成了泥牛入海,威力消失了三成以上。
说实在的,有时候,火炮要是破不了城,当真是不如抬枪的威力,精确远程狙杀。
半响后,脸色数变的刀禄,一把扯掉钢盔,披头散发的,拔出大砍刀,遥指常德城:
“来人,全部换实心弹”
“来人,全部换新式火药”
“来人,全他妈的瞄准城墙,城门楼”
“来人,给老子狠狠地射,往死里射,射死洪老狗”
“他奶奶的个熊,老子不过了”
“今天,老子就要射塌,射爆这个乌龟壳,射爆洪老狗的脑壳子”
、、、
憋屈啊,他的火炮阵地,本来就是最强悍的,杀伤力最爆表的。
他妈的,遇到常德城这种乌龟壳,也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了。
现在,朱皇帝就在山顶,观看他们的杀神表演,胆寒啊。
刀禄,听名字就知道,是来自滇西土司,也是勇卫营的第一批新兵。
不容易啊,打生打死的,那么多大战,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不能丢了官职啊。
“快快快”
“清膛,装药完毕,炮弹就位”
“第一排,瞄准城头,点火,放”
“轰、轰隆、轰、、”
“第二排,瞄准城头,再放,轰、、”
“清膛,快快快,使劲,给老子快清膛,装填新火药”
、、、
很快,整个山坡上的炮兵阵地,全速飞快,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了。
五六百将士,丁壮,全都打疯了。
光着膀子,赤着上身,喊着号子,清膛,换弹药,上重弹,训练有素,一气呵成。
经验丰富的操炮手,俯身瞄准,点火,火焰硝烟骤起,炮架猛地向后一坐。
一颗颗橘红赤色火球,重弹,喷射而出。
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越战场上空,带着死神般的呼啸,准确无误的砸向常德西城。
常德战役,打了大半年,刀禄的炮兵阵地,都摸透了射界,射击角度,闭着眼都能打中。
“轰隆、轰、、”
“砰砰砰,噗嗤、啊、、”
“防炮啊,趴下啊,啊,救命啊”
“点火啊,反击啊,瞄准明狗子的火炮阵”
“别管死球的,全他妈的站起来,给老子装弹药”
“快快快,不要停,瞄准明狗子的火炮阵,全速发射”
、、、
几十枚,七八斤,十几斤的重弹火球,火光闪烁,朝着常德城倾泻而下。
一颗颗实心弹丸,如同巨人的重锤,狠狠砸在墙面上,城墙上,垛口上,城门楼里。
每一次撞击,都让这厚重的城墙,为之颤栗,留下触目心惊的凹坑裂痕,残垣断壁。
也有不少的炮弹,直接飞越了城墙,落入常德西城内,又砸烂某一处不知名的宅院。
一时间,滚雷声,浓烟,火焰,惨叫,嚎叫,反击吼叫声,震耳欲聋,瞬间吞噬了整个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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