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府中下人哭成一片，身旁的徐晚音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耽误时辰了。
秦泽心中轻叹一声，他知道，必须由他来结束这场离别。
他轻轻拍了拍徐晚音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随后，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都起来。”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哭声，为之一顿。
海伯等人抬起泪眼，看向秦泽。
秦泽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眼神却温和而坚定。
“我说过，秦府，永远是你们的家。”
“我与夫人，只是回京办一些事，定会回来。”
“在我回来之前，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秦府。”
“听明白了吗？”
他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所有人的心中。
海伯第一个反应过来，抹了一把老泪，重重地点头。
“是！老爷！老奴明白了！”
“我等，就在府中，扫榻以待，恭迎老爷夫人归来！”
“恭迎老爷夫人归来！”
众人齐声高呼，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秦泽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扶着徐晚音，转身登上了马车。
放下车帘的前一刻，他看了一眼身前的胜虎。
“胜虎叔，出发吧！”
“是，七爷！”
胜虎早已等候多时，听到秦泽的命令，他没有丝毫犹豫，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驾！”
一声清脆的鞭响，在清晨的空气中炸开。
马儿吃痛，迈开四蹄，拉动着马车，开始缓缓向前。
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即便坐在马车里，隔着厚厚的车厢，秦泽和徐晚音依旧能清晰地听到身后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呐喊。
“恭送老爷！恭送夫人！”
“老爷，夫人，一路保重啊！”
徐晚音再也忍不住，靠在秦泽的肩头，低声啜泣起来。
秦泽揽着她的肩膀，目光却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向了远方。
金城的这一切，是他亲手建立的根基。
而此刻，他将暂时离开这片安身立命之地，去往那个全天下最危险的漩涡。
此刻的秦泽还不知道。
相较于等会儿他即将要见到的场面，眼前这满府家仆相送的场景，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
马车从秦府出发，在十几名黑龙卫的前后护卫下，朝着金城的东城门方向驶去。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还未开门。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吁——”
正在平稳行驶的马车，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这一下停得很急，车厢都随之猛地一晃。
车内，正闭目养神的秦泽，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道锐利的精光，从他眸中一闪而逝。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这里距离城门，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胜虎叔的驾车技术，稳如泰山，绝不会无缘无故急停。
“胜虎叔，怎么回事，怎么停下了？”
秦泽的声音沉稳依旧，听不出半点波澜。
车厢外，传来胜虎那略带一丝古怪和震撼的浑厚嗓音。
“七爷……”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不知该如何描述。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沉声说道。
“要不，您还是自己出来看一下吧？”
听到胜虎那有些异样的声音，秦泽眉头皱得更深。
他没有再多问，而是伸出手，一把掀开了马车的窗帘。
下一秒。
秦泽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僵在了原地！
车窗之外，已不再是清晨冷清的街道。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人海！
从他马车所在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远处巍峨的东城门，长长的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男女老少，妇孺皆有。
他们穿着最朴素的布衣，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许多人甚至连像样的鞋子都没有。
可他们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成千上万双眼睛，此刻正齐刷刷地汇聚在这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上，汇聚在他的身上！
甚至于，主街道上已经挤不下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屋顶上，都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影！
晨曦的微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凡俗的尘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光。
他们来得这么早，站在这清晨的寒风中，不是为了看热闹，更不是为了别的。
仅仅是……为了给他秦泽送行！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万籁俱寂。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第一个认出了掀开窗帘的秦泽，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了一声。
“是秦都尉！秦都尉出来了！”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我们来给秦都尉送行了！”
“秦都尉，回京一路平安啊！”
“秦大人，您可一定要回来啊！”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瞬间冲天而起，驱散了薄雾，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近万名百姓，齐声高呼！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虚假，只有最纯粹，最真挚的拥戴与不舍！
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耳边这滚烫的呼喊，饶是秦泽两世为人，心志早已坚如磐石，此刻也忍不住眼眶一热。
一层薄薄的水雾，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真的没有想到。
自己来到这金城，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的时间。
竟然……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百姓，自发地前来为他送行！
其实，仔细想想，这一切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秦泽来金城的时间虽短，可他为这座城，为这里的百姓做过的每一件事，百姓们都记在心里，看在了眼里。
他初来乍到，便雷厉风行，整治了那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恶官刘金宝！
随后，更是亲手揪出了身为副都尉，却与土匪勾结，狼狈为奸的王守力，还了金城军一片清明！
斗恶官，剿土匪！
若不是他秦泽，金城周边的百姓，此刻恐怕依旧要活在黑风寨土匪的阴影之下，日夜担惊受怕。
救灾民，平叛乱！
若不是他秦泽，那搅乱了半个北疆的血莲教叛乱，绝不可能那么快就被平息，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他做的这些，或许在那些京都的大人物眼中，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对于金城的百姓而言，秦泽，就是他们的青天！是他们的保护神！
如今，他们的青天要走了。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万人空巷，夹道相送的震撼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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