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嘴脸一勾，表情玩味，刹那间让孔杰有种错觉，仿佛是另一头世界的那个王老又回来了。
“同学，我可没见过你带过什么男同学回家，怕不是处的小对象吧？嗯？”
“外公！”
林瑜俏脸一红，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来，王老又看向孔杰，上下扫视。
“你懂棋？”
“小时候跟我爸学过几手。”
孔杰不卑不亢，诚实回答。
“哈哈哈，能破陈老头的局，说明你棋力还可以，来来来！”
老爷子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甚至带上了一点兴奋的红光，他几乎是用拖的，把猝不及防的孔杰拉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光说不练假把式！陪我老头子杀一盘！快，摆棋！”
林远图尴尬的站在那，以往都是他充当这个角色，而且通常陪老头一下就是几个小时，连集团有事都抽不开身，久而久之，他只能避开这棋痴老头，也因此王老对林远图也越来越不满意。
对于王老的要求，孔杰有些措手不及，看向林瑜，林瑜忍着笑对他点点头。
王姨收起之前的冷漠，也笑着端上来新泡的茶，饶有兴趣的看着孔杰。
看着王老，孔杰不由得感受到一股亲切，爽朗笑道“既然这样，那小子就斗胆请外公指教了！”
“哼，废话不少！”
棋局很快摆开。
王老执红先行，架起中炮，攻势凌厉，带着一股急于验证和发泄的劲头。孔杰执黑，以屏风马稳健应对。
开局阶段，王老爷子凭借老道的经验占据了些许主动，这也是孔杰有意而为之，为的是摸清楚王老的棋路，但进入中局，孔杰的布局能力渐渐显现。
他防守得滴水不漏，偶尔看似平淡的一步棋，却暗藏玄机，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王的攻势，并悄然争夺局面的控制权。
王老下的越来越慢，表情从最初的兴奋逐渐变得凝重，不时抬起眼打量一下对面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
王老也不傻，此时也是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棋力在自己之上，但毕竟活了一把年纪，哪能这么轻易服输，人说老小老小，越老就越是不服气。
棋至中盘，局面错综复杂，双方子力交错，在孔杰有意无意的“放水”下，两人可谓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王老爷子捻着一颗棋子，久久未能落下，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发现自己竟一时找不到明显的突破口，对方的阵型看似松散，实则环环相扣。
只有孔杰自己知道，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埋伏了一手“双马饮泉”的杀招雏形，只要再调动一步，王老的防线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老人，又瞥见旁边林瑜玩味的眼神。
孔杰的手指在那颗能绝杀的马上面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地移开，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后，选择了一步看似稳妥实则稍缓的“平车保士”。
这步棋让开了关键的要道，也悄然送出了一个微小的破绽。
王老爷子正苦思冥想，忽见对方走出一步“软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猛地一亮，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果断进车捉双，一举打破了平衡！
“将军！”
王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脸上焕发出久违的、酣畅淋漓的光彩，最终几步棋走得又快又狠，彻底锁定了胜局。
“哈哈哈！好棋！真是好棋啊！”王老爷子畅快地大笑起来，用力拍着大腿，“小子，棋不错！真有你的！差点就着了你的道！过瘾！今天真是过瘾了！”
他一边笑着收棋，一边不住地夸赞孔杰：“后生可畏啊！比这个臭小子强多了！”
说着隔空虚指，点了点林远图，林远图表情一僵，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王老心情大好之下，甚至开始主动询问孔杰的工作和生活来。
孔杰微笑着谦虚回应，陪老人复盘刚才的“精彩”步骤。
“爸，别拉着小孔说了，该吃饭了。”
王姨略带嗔怪的提醒王老。
“哦哦，好！我老头子快要死的人了！除了陈老头，没想到还能再遇这一劲敌！”
孔杰暗自腹诽，就您老这水平，我要不让着你，能有十种输法让你挑选。
至于王老嘴里的陈老头，八成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水平。
哎不对！
陈老头，该不会是陈无关吧？
“爸，你别老是把这口头禅挂嘴上，多不吉利！”
王姨忍不住道。
王老撇了撇嘴道“我这条命，二十年前就该扔在战场上了，全连的人就我一个回来了，我现在就等着阎王爷啥时候把我收走，让我下去陪我那些老兄弟们。”
孔杰闻言一愣，这个世界的王老还是个军人？
晚餐精致而不奢侈，林远图体贴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让孔杰尴尬的话题，气氛融洽得超乎想象。
两小时后，孔杰起身告辞，还好王姨在一旁拉着，不然王老还准备和他杀两盘。
林瑜送他到门口，二人闲聊。
“感觉怎么样？”
林瑜问道。
“你爸爸比想象中温和很多。”孔杰低声说。
林瑜笑了笑，眼神复杂：“是啊，他今天特别友好。”
而别墅内，门轻轻关上。
几乎就在同时，林远图脸上的温和笑意如潮水般退去。他转身走向书房，步伐沉稳，而王老早已在他前头，背着双手，表情肃穆，刚才那个慈祥长辈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书房宽敞奢华，红木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和商业奖项。王老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花园的夜景。
林远图站在其后。
“岳丈，您看这小伙子怎么样？”
“处变不惊，示人以弱，是个好苗子，不愧…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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