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金丹炉第2部

用户23987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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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俊宁逼战激潜能,替太子挡白衣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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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住处时,天已微亮。灵狐蜷在林恩灿膝头打盹,尾巴尖还沾着点桃花薄荷膏的香气;灵雀落在林牧肩头,正用喙梳理被夜露打湿的羽毛;灵豹则趴在林恩烨脚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院墙上跳动的晨雾,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呜。)

俊宁已在院中等候,见他们回来,递过温好的姜汤:“喝点暖暖身子,西角楼的阴气重,别沾了寒。”他目光扫过林恩灿手里的“安”字玉佩,眉头微蹙,“这玉上的戾气虽散了,却还留着点执念,我用艾草熏一熏,再给它穿个红绳,戴在身上能安神。”

林牧抱着灵雀凑过来,献宝似的举起个小布包:“清玄子师兄让我带的!说这是他新制的‘醒神香’,用晨露拌了薄荷粉,闻着脑子立马清醒,刚才在西角楼要是点上,保管那黑影连化烟的机会都没有!”灵雀似是认同,在他掌心蹭了蹭,啾啾叫了两声。

林恩烨正给灵豹擦拭爪子上的泥痕,闻言抬头:“清玄子师兄的手艺确实没话说,上次他给的‘驱虫粉’,撒在灵豹窝里,连个蚊子都不敢靠近。”他顿了顿,看向林恩灿,“哥,那玉佩我看雕工不错,不如让师父在背面刻个‘宁’字?‘安’‘宁’凑一对,正好应了咱们这次的事。”

林恩灿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灵狐似是醒了,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腕。他抬头笑了笑:“好啊,等师父熏完玉,咱们就去找刻玉的老师傅,再配个紫檀木的盒子,也算给这前朝遗物找个好归宿。”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灵狐的绒毛泛着金芒,一切都带着刚从夜色里走出来的暖意。

林恩灿将“安”字玉佩小心收好,灵狐在他膝头伸了个懒腰,尾巴扫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毛茸茸的痒意。俊宁端着熏好的艾草走进来,见林恩灿正对着窗外出神,便将玉佩放在案几上:“熏好了,邪气已散,你摸摸看。”

林恩灿伸手拿起玉佩,触手温润,之前残留的阴冷感彻底消失,反而带着艾草的清香。他转头看向俊宁,眼底带着笑意:“师父,您说这玉佩上的‘安’字,会不会是前朝哪位公主的贴身之物?”

俊宁抚着胡须笑道:“说不定呢。不过现在它是你的了,倒是与你那枚刻着‘宁’字的玉佩正好相配。”他指了指林恩灿腰间的玉佩,那是林恩灿出生时,先帝赐下的护身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苍劲的“宁”字。

这时,林牧抱着灵雀跑了进来,灵雀嘴里叼着一小束刚开的雏菊,见到林恩灿便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将雏菊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哥!清玄子师兄说这花能安神,让我给你送来。”林牧眼睛亮晶晶的,“对了,清玄子师兄还说,他新炼了一炉‘清心丹’,让你下午过去取,说是能稳固你的灵力。”

林恩灿点头应下,目光落在林牧身后跟着的灵雀身上。灵雀似乎很喜欢林恩灿案几上的墨砚,正用喙轻轻啄着砚台边缘,逗得林恩灿忍不住笑出声:“你呀,还是这么调皮。”

话音刚落,林恩烨也走了进来,灵豹跟在他脚边,看到林恩灿膝头的灵狐,友好地摇了摇尾巴。“哥,我刚从城外回来,见那边的农田里长出了新苗,长势很好,想来今年会是个丰收年。”林恩烨的声音带着喜悦,“对了,我还在田埂上看到了一些野菜,想着晚上给你做个野菜羹。”

林恩灿看着两个弟弟,心里暖洋洋的。灵狐从他膝头跳下,和灵豹、灵雀玩到了一起,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他拿起那枚“安”字玉佩,又摸了摸腰间的“宁”字玉佩,忽然觉得,所谓的“安宁”,或许就是这样——有亲人在侧,有灵宠相伴,有师父的教诲,有兄弟的扶持,哪怕前路还有风雨,也能坦然面对。

俊宁看着这和睦的一幕,欣慰地笑了。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照在林恩灿的脸上,也照亮了案几上的雏菊,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美好。

俊宁指尖凝着一缕淡金色的灵力,在半空中画出繁复的符文。符文流转着温润的光,映得他眼底像是落了碎星。

“看好了。”他声音清润,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这招‘流光斩’,看似是剑招,实则藏着三层灵力变化。第一层破障,第二层卸力,第三层……”他顿了顿,手腕翻转,手中的木剑凭空划出一道银弧,“是锁魂。”

林恩灿屏息盯着那道剑光。木剑在俊宁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起落都带着玄妙的韵律,灵力顺着剑刃流淌,在空气中拉出长长的光带,真如流光般璀璨。他看得入了迷,手指不自觉地跟着比划。

“师父,”他忍不住开口,眼里闪着好奇的光,“锁魂是什么?”

俊宁收剑回鞘,指尖的符文渐渐隐去。他走到林恩灿面前,抬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就是让对手的灵力暂时被控住,动弹不得。”他说着,忽然出手,快如闪电般扣住了林恩灿的手腕。

林恩灿猝不及防,只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缠了上来,体内的灵力像是被无形的网兜住,竟真的一时难以调动。

“这就是锁魂的雏形。”俊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记住这种感觉,等你能熟练运用灵力,就能反过来制住对手。”

林恩灿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确实动不了,反而因为发力,手腕被俊宁握得更紧。他能感觉到俊宁掌心的温度,不算太热,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师父耍赖。”他小声嘟囔,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俊宁松开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教徒弟,偶尔耍赖才记得牢。”他转身从剑架上取下另一柄木剑,递给林恩灿,“来,试试刚才的招式,从起手式开始。”

林恩灿接过剑,学着俊宁的样子摆出起手式。可灵力刚运转,就觉得滞涩得很,剑刃晃了晃,差点脱手。

“别急,沉气。”俊宁站在他身后,伸手扶住他的腰,帮他调整姿势,“灵力要顺着脊椎走,到剑柄时再猛地爆发……对,就是这样。”

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恩灿的颈侧,他的耳朵瞬间红透,连带着灵力都乱了节奏。剑招自然是练得一塌糊涂,最后差点劈到自己。

“噗嗤。”俊宁低笑出声,接过他手里的剑,“看来,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他没有再教新的招式,只是耐心地陪着林恩灿练基础的挥剑、刺击。阳光透过练武场的格窗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练到中途,林恩灿的额角渗了汗,俊宁递过一方帕子:“歇会儿。”

林恩灿接过,擦汗时瞥见俊宁袖口露出的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为了救他,被妖兽抓伤的。他心里一动,忽然说:“师父,我给你按按肩吧?”

俊宁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会吗?”

“学着来嘛。”林恩灿绕到他身后,学着以前看侍女按摩的样子,轻轻按在俊宁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却意外地舒服。

俊宁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他能感觉到林恩灿的手指偶尔会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能听到他因为怕弄疼自己而刻意放轻的呼吸。这些细微的声响,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起圈圈涟漪。

“师父,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教过别人?”林恩灿忽然问,语气里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

俊宁睁开眼,看向窗外的流云,声音平静无波:“没有。”

“真的?”

“真的。”俊宁转头看他,眼底是林恩灿从未见过的认真,“你是第一个,也只会是最后一个。”

林恩灿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看着俊宁深邃的眼眸,忽然觉得,师父看他的眼神,好像和看别人不太一样。

阳光正好,练武场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林恩灿的指尖停在俊宁的肩窝处,一时忘了动作。他忽然期待起接下来的日子,期待着俊宁教他更多厉害的仙术剑术,期待着……能一直这样,陪在他身边。

而俊宁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慢慢来,他有的是耐心。

属于他的小徒弟,他会一点一点,牢牢抓在手里。

林恩灿刚收剑站稳,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青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几日他几乎泡在练武场,俊宁教的“流光斩”已能连贯使出,灵力流转间,剑刃真能拉出半尺长的银芒,灵狐总蹲在栏边看,尾巴随剑招起落轻轻摇晃。

“师父,真要比?”林恩灿抬手用袖角擦汗,眼底藏着跃跃欲试的光。这几日俊宁只拆解招式,从不动真格,他早想知道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

俊宁站在场地中央,素白的衣袂被风掀起一角,手中木剑斜指地面,剑尖映着天光:“点到即止。”

林恩灿深吸一口气,握紧木剑。灵狐忽然窜到他脚边,用鼻尖顶了顶他的靴底,像是在鼓劲。他屈膝沉腰,起手式摆得稳稳当当,灵力顺着经脉游走,比三日前顺畅了不知多少倍。

“来了!”他低喝一声,身形如箭射出,木剑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刺俊宁肩头。这一剑快而准,正是“流光斩”的起手破障式。

俊宁不闪不避,只手腕轻转,木剑看似缓慢地一格,精准地磕在林恩灿的剑脊上。“嗡”的一声,林恩灿只觉一股巧劲传来,剑势顿时一滞。

“灵力太躁。”俊宁的声音伴着剑风而来,人已绕到他身侧,“第二层卸力呢?”

林恩灿反应极快,借着那股巧劲旋身,剑招陡变,灵力猛地回撤再爆发,剑锋擦着俊宁的腰侧划过,带起一阵衣袂翻飞——竟是硬生生将卸力式化作了反击。

“不错。”俊宁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足尖轻点地面,身形飘然后退,同时剑刃在半空划出银弧,“接我这招。”

那道剑光比林恩灿使出的更凝练,灵力在刃口流转,隐隐有锁魂的威压。林恩灿心头一凛,想起俊宁说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猛地沉气,剑招陡收,竟也用出了锁魂的雏形,试图缠住对方的灵力。

两柄木剑在半空相击,发出清脆的“笃”声。俊宁的灵力温和却厚重,林恩灿的灵力虽稍显稚嫩,却带着股韧劲,竟真的僵持了片刻。

“就是现在!”林恩灿抓住灵力碰撞的间隙,手腕翻转,剑刃陡然向上挑去,正是“流光斩”的第三式——他竟在实战中悟透了锁魂的诀窍,要将俊宁的灵力暂时锁住。

俊宁眼中笑意更深,不退反进,忽然收剑回鞘。林恩灿的剑顿时刺空,灵力扑了个空,脚下一个踉跄。俊宁顺势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进步不小。”俊宁的声音带着笑意,“锁魂的时机抓得很准,就是灵力还欠些火候。”

林恩灿喘着气,脸上却笑开了:“师父,我赢了半招?”

俊宁挑眉,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臭小子,为师若不拔剑,你这招连衣角都碰不到。”话虽如此,眼底的欣慰却藏不住。

灵狐这时叼来水囊,蹭了蹭林恩灿的手心。林恩烨和林牧不知何时站在栏边,灵豹趴在林恩烨脚边,灵雀则落在林牧肩头,对着场内啾鸣,像是在喝彩。

“哥这招比昨天又快了!”林牧兴奋地挥手,“清玄子师兄说,再过几日,说不定连他都接不住哥的剑了!”

林恩灿接过水囊喝了两口,看向俊宁:“师父,下次我们比仙术?”

俊宁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几日的耐心没白费。他点头:“好,明日教你‘引雷术’,学会了,咱们就比。”

阳光穿过练武场的高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一高一矮,剑鞘上的铜饰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灵狐蹭了蹭林恩灿的脚踝,又跑去用尾巴扫俊宁的靴边,像是也在为这师徒间的约定高兴。

林牧扒着练武场的木栏,灵雀在他肩头蹦跳,银翅差点扫到他的鼻尖。“哥的‘流光斩’比前日快了足有三成!”他眼睛亮得像淬了光,“你看那灵力光带,比灵雀的尾羽还亮!”

林恩烨站在一旁,灵豹用头蹭着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他望着场内俊宁轻描淡写化解林恩灿攻势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灵豹的耳尖:“师父教的招式,每一式都藏着后招,哥能在这么短时间摸到门道,已是难得。”

两人正说着,场内林恩灿一记旋身劈剑,灵力顺着剑刃炸开,竟逼得俊宁后退半步。木栏外顿时响起两声低呼——林牧拍了下手,灵雀跟着啾鸣;林恩烨的灵豹也竖起耳朵,尾巴在地上扫出沙沙声。

“师父的剑法学了三年,都没哥这几日进境快。”林牧忽然叹了口气,灵雀用喙啄了啄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并非嫉妒,只是望着俊宁耐心纠正林恩灿手势的模样,心里难免泛起点羡慕——清玄子师兄虽严厉,却少有这般手把手拆解招式的时候。

林恩烨懂他的意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清玄子师兄的术法不在剑法,你看你那手控雀术,哥和我都学不来。”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仍黏在俊宁身上。那位师父不仅教剑,更会在林恩灿力竭时递上温水,会在他悟透招式时眼底含笑,那份从容又细致的教导,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场内比试已停,俊宁正用帕子给林恩灿擦汗,指尖不经意碰到他泛红的耳根,引得林恩灿猛地偏头。这一幕落在木栏外,林牧忽然“噗嗤”笑出声:“哥还会害羞呢。”

林恩烨没笑,只是望着俊宁将一枚玉佩塞进林恩灿手心——那玉佩莹白温润,正是前几日熏过的“安”字玉。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佩剑,还是去年生辰时父皇赐的,虽锋利,却少了点这般手把手相传的温度。

“走吧,”林恩烨拉了拉林牧的衣袖,灵豹起身跟上,“别在这儿打扰他们。”

林牧一步三回头,灵雀朝着场内叫了两声,像是在打招呼。走到拐角时,他忽然停住脚:“等哥学会了引雷术,让他教我们好不好?”

林恩烨望着远处练武场飘出的衣袂一角,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好啊,等他学会了。”

风穿过回廊,带着练武场木剑相击的清响。灵豹的爪尖踏过青石板,灵雀的翅尖扫过垂落的紫藤花,两个少年的身影渐渐远去,身后的光晕里,是他们悄悄藏在心底的、对那份师徒温情的向往。

林恩灿将“安”字玉佩揣进怀中,指尖还残留着俊宁掌心的温度。他转身时瞥见栏边的林牧与林恩烨,灵狐已先一步窜过去,用尾巴勾住林牧的手腕,惹得他笑出声来。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林恩灿走过去,额角的汗还没干透,阳光照在上面泛着细碎的光。

林牧晃了晃灵雀的爪子:“来看哥被师父‘欺负’啊。”灵雀配合地啾鸣两声,却被林恩灿伸手挠了挠下巴,顿时软了翅膀。

林恩烨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灵豹顺势用头蹭他的手背:“师父教的剑招很精妙,刚才那记卸力,换了是我未必能接得住。”他语气里带着坦诚的佩服,目光扫过俊宁时,又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

俊宁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手里拿着三瓶清露:“刚炼的,解乏。”他递给林牧和林恩烨时,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转,“你们若想学,也可来练武场。”

林牧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师父也肯教我们吗?”灵雀从他肩头飞起,落在俊宁手腕上,用喙轻轻啄了啄瓶身,亲昵得不像话。

俊宁失笑,指尖轻点灵雀的脑袋:“术法无界,何况你们是恩灿的弟弟。”他看向林恩烨,“你根基扎实,学剑快;牧儿心思活络,控灵术或许更适合你。”

林恩烨接过清露的手微微一顿,灵豹像是感受到他的情绪,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心。“多谢师父。”他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激动,低头时,耳尖悄悄红了。

林恩灿看着两个弟弟明显雀跃的模样,心里也暖融融的。灵狐蹭了蹭他的脚踝,又跑去跟灵豹打闹,尾巴扫得灵豹直甩头,惹得林恩烨低笑出声。

“那从明日起,我们一起学?”林牧举着清露瓶,像举着什么宝贝,“清玄子师兄说我控雀术总差口气,说不定师父一点拨就通了!”

俊宁颔首:“明日辰时,在此集合。”他看向林恩灿,“你先带着他们熟悉一下基础心法,我去备些练功用的木人桩。”

林恩灿应下,转身时被林牧拽住胳膊:“哥,你可得多教教我!”灵雀也跟着凑趣,用翅膀拍了拍林恩灿的手背。

“先把基础扎牢。”林恩灿弹了下林牧的额头,目光转向林恩烨,“你腕力够,就是灵力流转太急,待会儿我陪你练练稳剑式。”

林恩烨点头,灵豹已兴奋地跑向练武场中央,对着空地上的木桩低吼,像是在划定地盘。阳光透过木栏的缝隙洒进来,将四个身影与三只灵宠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清露的甘冽混着青草的气息,在风里漫开。

俊宁站在廊下望着这一幕,指尖捻着刚摘下的紫藤花。他忽然觉得,这练武场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或许,教一群孩子,比独自钻研术法更有意思些。

远处传来清玄子的声音,他提着药箱走来,看到场内的情景,朗声笑道:“俊宁兄这是要开馆授徒了?算我一个,正好讨教讨教你的控灵术!”

林牧立刻喊道:“清玄子师兄也来吗?那更热闹了!”灵雀在他头顶盘旋,鸣声清亮得像串银铃。

林恩灿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师父那句“术法无界”说得真好。有亲人,有师长,有灵宠相伴,这样的时光,比任何精妙的术法都更让人安心。他握紧怀中的玉佩,清露的凉意顺着指尖漫开,却抵不过心底翻涌的暖意。

俊宁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水,瞬间浇得练武场的热闹都凝住了。

林恩灿握着木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俊宁,对方眼底没有玩笑的意思,只有一片平静的深潭,映不出半分情绪。

“师父……”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涩,“您说什么?”

“我说,”俊宁重复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三日后,你与恩烨、牧儿比试。若输了,便不再是我的徒弟。”

灵狐似是察觉到气氛不对,从林恩灿脚边窜起,对着俊宁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林恩灿一把按住它的头,掌心的汗浸湿了灵狐的绒毛。

“为什么?”他追问,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林恩烨与林牧——两人也愣在原地,林牧手里的清露瓶差点脱手,灵雀不安地在他肩头蹦跳;林恩烨的灵豹绷紧了身子,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呜咽。

俊宁的目光落在林恩灿身上,掠过他因震惊而泛红的眼角:“你跟着我五年,从连灵力都感应不到的凡人,到如今真人境中期,用了多少资源,你该清楚。”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丹药、法器、心法……哪一样不是顶尖的?可恩烨凭自己悟透了聚力术,牧儿的控雀术已能引动风雷,他们用的资源不及你十分之一。”

林恩灿的指尖开始发颤。他想起那些浸在灵泉里的日夜,想起俊宁为他挡下的妖兽利爪,想起无数个深夜里,对方为他梳理紊乱的灵力时,指尖传来的温和暖意。这些画面此刻翻涌上来,却被俊宁冰冷的话语割得支离破碎。

“师父觉得……我配不上这些?”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只看结果。”俊宁别开眼,望向远处的流云,“修真界从不是靠资源堆出来的。你若连自己的弟弟都比不过,留着这些资源,不过是浪费。”

林牧忍不住开口:“师父!这不公平!哥他……”

“住口。”俊宁的声音陡然严厉,“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林恩烨按住林牧的肩,对他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复杂。他看向林恩灿,对方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上,青筋隐隐跳动。

灵狐蹭了蹭林恩灿的手背,用鼻尖顶开他的手指,将那块“安”字玉佩从他怀里拱出来。玉佩贴着林恩灿的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却暖不透此刻他心底的寒意。

“好。”林恩灿忽然抬起头,眼底的震惊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沉寂的决然,“我比。”

俊宁终于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走。素白的衣袂掠过廊下的紫藤花,带起一阵细碎的落瓣,却没留下半分温度。

练武场里只剩下三人三宠,空气静得能听到灵雀不安的扑翅声。

林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林恩烨拉住。

林恩灿弯腰抱起灵狐,指尖轻轻抚过它紧绷的脊背。他没有看两个弟弟,只是望着俊宁离去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三日后,我不会输。”

灵狐在他怀里蹭了蹭,碧眼里映着他的影子,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

阳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林恩灿眼底那片骤然升起的浓雾。他知道,这三日,他不仅要赢过弟弟们,更要赢回那个曾说“你是第一个,也只会是最后一个”的师父。

只是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隐隐发疼——原来那些相伴的时光,那些倾囊相授的资源,到最后,都成了衡量他是否“配留”的标尺。

俊宁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像冰棱砸在青石板上,脆得发寒。

“恩烨,牧儿。”他没有回头,素白的衣摆被风掀起一角,“三日后若他输了,你们两个,也不必再来练武场。”

林牧手里的清露瓶“哐当”落地,摔得四分五裂。灵雀惊得飞起来,在他头顶盘旋,银翅拍打得急促。“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输赢是哥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恩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灵豹不安地用头撞他的手背,他却死死抿着唇,指尖掐进掌心。他看向俊宁的背影,对方立在紫藤花架下,身形清瘦,却像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之前所有的温和。

“师父教你们术法,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俊宁终于转过身,眼底没有半分波澜,“他若不配留,你们自然也不必留。”

“这太荒唐了!”林牧往前冲了两步,被林恩烨一把拉住。灵雀落在他肩头,用喙焦急地啄他的耳朵,像是在劝他冷静。

林恩烨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师父是觉得,我们沾了哥的光?”他的目光扫过练武场的木人桩,扫过地上散落的清露碎片,最后落在俊宁脸上,“可您教我们的聚力术、控灵诀,我们没偷没抢,是用汗水换来的。”

俊宁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声音依旧平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换的。要么,看着他赢;要么,陪他一起走。”

林牧忽然挣开林恩烨的手,灵雀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却死死扒着他的肩头。“我们不会让哥输!”他梗着脖子喊,眼里的泪却忍不住滚下来,“但就算哥输了,我们也不稀罕留在这里!”

“牧儿。”林恩烨低喝一声,却没再拦他。他看向俊宁,语气里带了点自嘲:“原来在师父眼里,我们从来都是附属于哥的。他若好,我们便能沾光;他若不好,我们便一文不值。”

灵豹忽然对着俊宁低吼,尾巴竖得笔直,像是在护主。林恩烨伸手按住它的头,轻轻摇了摇。

俊宁望着他们,忽然扯了扯嘴角,像是笑,却比哭还冷:“修真路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庇佑。你们依附他得到的机会,自然要跟着他一起承担后果。”

说完,他转身便走,这一次,再没回头。紫藤花瓣落了他满身,却像是落不近他眼底那片冰封的湖。

练武场里只剩下姐弟三人,还有三只躁动的灵宠。

林牧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眼泪砸在上面,晕开一小片湿痕。“哥……”他哽咽着看向林恩灿,声音里满是无措。

林恩灿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他走到林牧身边,弯腰将他扶起,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关你们的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三日后,我一定赢。”

林恩烨走到他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们一起练。”他的目光扫过练武场的木剑,“这三日,我们不休息。”

灵狐蹭了蹭林恩灿的手心,又跑去用尾巴勾住灵雀的翅膀,像是在说“我们一起加油”。灵豹则走到木人桩旁,用利爪拍了拍桩身,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在示威。

阳光渐渐西斜,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恩灿望着地上交错的影子,忽然握紧了拳。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仅要为自己赢,更要为身后的两个人、三只灵宠赢。

赢回他们本该拥有的、不必依附任何人的资格。

林牧把灵雀往肩头按了按,银翅扫得他脖颈发痒,却压不住语气里的火气:“哥你还护着他!哪有这样的师父?赢了留下,输了就赶人,连我们都要被牵连!”灵雀似是应和,对着俊宁离去的方向尖声鸣叫,尾羽气得发颤。

林恩烨蹲下身给灵豹顺毛,指尖却在它绷紧的脊背上来回摩挲:“师父此举确实蹊跷。往日教我们术法时虽严厉,却从未这般不近人情。”他抬头看向林恩灿,眼底藏着担忧,“哥,你不觉得……师父像是在逼你做什么?”

林恩灿望着练武场中央的木人桩,俊宁昨日还在那里手把手教他如何避开桩上的机关,指尖的温度仿佛还留在腕间。他抬手摸了摸怀中的“安”字玉佩,温润的触感顺着掌心漫开。

“别这么说师父。”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教我五年,从吐纳法到流光斩,哪一样不是倾囊相授?那些丹药法器,若不是他日日守在丹炉前,我哪能轻易得到?”

灵狐蹭了蹭他的手背,碧眼望着他,像是在懂他未说出口的话。林恩灿低头笑了笑,揉了揉灵狐的耳朵:“师父总说我性子太稳,少了点破釜沉舟的狠劲。或许……他是想逼我一回。”

“逼你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啊!”林牧急得直跺脚,灵雀从他肩头飞起,叼来他掉在地上的剑穗,往他手里塞,“大不了我们不学了!回东宫去,我让父皇请别的师父!”

“胡闹。”林恩灿弹了下他的额头,目光却亮了起来,“这五年我仗着师父护着,确实少了些实战的锐气。恩烨的聚力术能硬撼三阶妖兽,牧儿的灵雀能引动风雷,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一直被师父护在翅膀底下。”

他走到兵器架前,取下那柄俊宁亲手为他打磨的木剑,剑身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师父说得对,资源堆不出真本事。这三日,我们好好练。”他看向两个弟弟,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正好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哥哥,不止会躲在师父身后。”

林恩烨看着他眼底燃起的光,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站起身,灵豹也跟着站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振奋的低吼:“好,我们陪你练。”

林牧愣了愣,灵雀在他头顶盘旋鸣叫,像是在催促。他忽然笑了,抹了把眼泪:“谁怕谁!不过哥你可别放水,我灵雀的金火可不认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练武场,将三个少年的身影镀上金边。木剑挥舞的风声、灵宠的低鸣、少年人的笑语交织在一起,之前的阴霾渐渐散去。

林恩灿挥剑劈开最后一道木桩残影,灵力在刃口炸开,带起一阵尘土。他望着远处天际的晚霞,心里忽然一片清明——师父不是要赶他走,是要他真正学会自己飞。

这一战,他不仅要赢,更要赢得体面,赢回师父那份藏在严苛下的期许。

廊下的紫藤花影里,俊宁静立如石,指尖捻着一片刚落的花瓣。练武场里少年挥剑的身影映在他眼底,林恩灿的灵力流转比昨日更急,却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锐劲——那是他从前藏在稳重下的锋芒,终于被这几日的压力逼了出来。

“傻徒儿。”他轻语,声音被风揉碎在花瓣里,“若不逼你撕开这层温吞,日后遇上白衣……”话未说完,指尖的花瓣已被捏得粉碎。

白衣二字像根刺,扎在他心头五年。那个一身素白、笑容温和却能徒手捏碎金丹的男人,是林恩灿命格里的劫,也是他这些年不敢松懈的缘由。当年若不是他拼死相护,林恩灿根本活不到踏入真人境。

他望着场内林恩灿一记旋身劈剑,灵力竟引动了空中的流霞,在剑刃凝成半尺金芒——那是“流光斩”的进阶征兆,比他预期早了整整三月。灵狐在他脚边低啸,碧眼映着剑光,像是在替主人喝彩。

“你总说为师护你太甚。”俊宁抬手抚过廊柱上一道浅痕,那是当年白衣留下的剑气,至今仍泛着阴冷的邪气,“可这世道,温吞护不住任何人。”

他想起三日前林恩灿捧着“安”字玉佩时眼底的暖意,那时的少年还以为安宁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可他见过白衣弹指间覆灭整个宗门的狠戾,知道有些风雨,躲不过,只能迎上去。

练武场里,林恩灿忽然收剑,转身对林牧说了句什么,引得两个弟弟朗声大笑。阳光落在他脸上,汗水折射出细碎的光,那份被逼迫出的锋芒里,竟没失了原本的温和。

俊宁眼底掠过一丝欣慰,又迅速被凝重取代。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暗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正是当年从白衣那里夺来的信物。指尖抚过令牌上的裂痕,他轻语:“白衣的势力已渗透到皇城根,你若连弟弟们都比不过,如何扛得住那日后的惊涛骇浪?”

风吹过紫藤架,落了他满身花瓣。远处林恩灿的剑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更烈,带着少年人不肯认输的倔强。

俊宁握紧令牌,转身隐入阴影。有些事,不能让徒儿知道得太早,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逼他快点长大。

等他能凭自己的剑挡下林恩烨的聚力术,接得住林牧灵雀的金火,才算真正有了与白衣对峙的底气。

到那时,他才能卸下这五年的提心吊胆,真正对他说一句:“徒儿,前路可去。”

俊宁的声音从练武场入口传来时,林牧正被灵雀拽着衣袖练习避闪术,林恩烨则在帮灵豹包扎练劈砍时蹭破的爪垫。两人闻声回头,见俊宁立在晨光里,素白的衣袂被风掀起,眼底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一片清明的锐利。

“师父。”林恩烨起身行礼,灵豹警惕地绷紧身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俊宁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林牧肩头的灵雀身上——小家伙正用喙梳理被汗水打湿的羽毛,浑然不知接下来的安排。“三日后的比试,”他开口,声音比晨露还凉,“不必手下留情。”

林牧愣住了,灵雀也停下动作,歪头看向俊宁。“师父您说什么?那可是我哥!”

“正因为是他,才要真比。”俊宁往前走了两步,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叩击,“我要看看,他这五年到底学了多少真东西,不是靠我护着、靠丹药堆着的虚架子。”

林恩烨的眉头蹙了起来:“师父,我们全力出手,难免会伤着哥……”

“伤不着,”俊宁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若连你们的全力都接不住,他也没必要留在我身边了。”他看向林恩烨腰间的佩剑,“你的聚力术已能凝出实体刃,正好试试能不能破他的流光斩;牧儿,你灵雀的金火能灼烧灵力,别藏着。”

林牧急得脸都红了:“可我们是兄弟!哪有往死里打的道理?”灵雀也跟着啾鸣,声音里满是不赞同,用翅膀拍了拍林牧的脸颊,像是在劝他反驳。

俊宁却不再看他,转身时留下一句:“你们若放水,便是拂了我的意,也辱了他这些年的修行。”

晨光里,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两个少年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灵豹用头蹭了蹭林恩烨的手背,像是在安慰。林恩烨望着练武场中央正在练剑的林恩灿——他的哥哥正迎着朝阳挥剑,灵力在剑刃流转,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弧光,专注得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哥他……会明白吗?”林牧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灵雀落在他手心里,用体温暖着他冰凉的指尖。

林恩烨沉默片刻,忽然握住腰间的剑柄:“师父说得对,若真是为哥好,就该让他看清自己的斤两。”他看向林牧,眼底闪过一丝决然,“练吧,用我们最狠的招。”

林牧望着哥哥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灵雀,最终咬了咬牙:“练就练!等哥赢了,我再跟他赔罪!”

灵雀似是听懂了,振翅飞向高空,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像是在宣告这场特殊的“备战”开始。

练武场的另一端,林恩灿收剑时恰好瞥见灵雀腾空的身影,他笑着对身边的灵狐说:“你看,他们也开始了。”

灵狐蹭了蹭他的手心,碧眼里映着朝阳,也映着他浑然不知却已悄然绷紧的战弦。

三日光阴在剑影与灵力碰撞中倏忽而过。

比试当日,练武场四周的紫藤花架下,俊宁静立观战,素白的衣袂在风里纹丝不动。林恩灿站在场地中央,灵狐蹲在脚边,碧眼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两人——林牧肩头的灵雀已竖起银羽,翅尖凝着细碎的金火;林恩烨身侧的灵豹弓起脊背,爪尖弹出,在青石板上划出浅痕。

“哥,得罪了。”林恩烨沉声开口,腰间佩剑“呛啷”出鞘,灵力顺着剑身流转,竟凝出半尺长的淡青色实体刃,正是聚力术的高阶形态。

林牧也握紧了手中的短刃:“灵雀,上!”

话音未落,灵雀已如一道银箭射向林恩灿面门,翅尖的金火骤然炸开,化作漫天火星。林恩灿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后飘,同时手腕翻转,木剑划出一道银弧,“流光斩”的破障式精准劈向火星——只听“嗤”的一声,金火被剑气绞碎,却在消散前猛地爆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好快的反应!”林牧低呼,却见林恩烨已借着气浪掩护欺近,青刃带起凛冽的风,直刺林恩灿肋下。这一剑又快又狠,完全没了往日的退让。

林恩灿瞳孔微缩,左手猛地按向地面,灵力顺着指尖灌入石板,竟生生掀起一块石片挡在身前。“铛”的一声脆响,青刃劈在石片上,震得林恩灿手臂发麻。他借着反震之力旋身,木剑回撩,灵力陡然回撤再爆发——正是“流光斩”的卸力式,试图将林恩烨的灵力引偏。

但林恩烨显然早有准备,手腕急转,青刃顺着木剑的轨迹滑开,同时左手成掌,凝聚起一团浓郁的灵力,拍向林恩灿胸口。这一掌凝聚了他近八成灵力,若是打实,就算有灵力护体也要气血翻涌。

千钧一发之际,灵狐忽然从林恩灿脚边窜出,张口喷出一道白雾。白雾遇风即散,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逼得林恩烨的掌势顿了半分。就是这半分空隙,林恩灿已侧身避开,木剑趁势前送,剑尖直指林恩烨咽喉——却在离皮肤寸许处骤然停住。

“哥!”林牧抓住这瞬间的破绽,短刃带着灵雀加持的金火,从斜后方劈来。灵雀则绕到林恩灿身后,翅尖的金火化作一道火线,缠向他的脚踝。

前有林恩烨回剑反击,后有金火缠身,林恩灿却忽然笑了。他猛地收剑,双手结印,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这是俊宁昨日才教他的“缚灵诀”,能短时间锁住周遭灵力。

只听“嗡”的一声,林恩烨的青刃骤然黯淡,灵雀的火线也僵在半空。林恩灿趁机旋身,木剑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灵力顺着圆弧流转,竟同时挡住了林恩烨的回剑与林牧的短刃。

“就是现在!”他低喝一声,手腕翻转,木剑陡然提速,剑刃上的灵力凝聚成一点寒芒——正是“流光斩”的最后一式,锁魂。

寒芒掠过林恩烨的手腕,他只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缠上经脉,灵力瞬间滞涩;林牧的短刃也被剑风带偏,灵雀急得在他肩头乱撞,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缚灵诀的束缚。

三人僵持在原地,呼吸都带着急促。林恩灿的木剑剑尖,正对着两人之间的空隙,只要再进半寸,便能同时触到他们的衣襟。

“我……输了?”林牧喘着气,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林恩烨收剑回鞘,额角的汗滴落在地上:“是哥赢了。”他看向林恩灿,眼底没有失落,只有释然的笑意,“你的锁魂术,比师父演示的还要快。”

灵狐蹭地窜到林恩灿怀里,用头亲昵地蹭他的下巴,喉咙里发出得意的呼噜声。灵雀也飞过来,落在林恩灿肩头,用喙轻轻啄他的发丝,像是在认输。

林恩灿收剑站稳,望着两个弟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伸手揉了揉林牧的头发,又拍了拍林恩烨的肩:“承让了。”

廊下的俊宁缓缓抬手,指尖捻着的紫藤花瓣悄然飘落。他望着场内相视而笑的三兄弟,眼底终于漾起一丝暖意——他的徒儿,不仅接住了最狠的招,更守住了心底的温软。

这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模样。

林恩灿刚喘匀气,灵狐还在他肩头蹭着汗湿的脖颈,就见俊宁从廊下走出,手里多了三枚晶莹的玉符。

“第二场,比仙术。”俊宁将玉符抛向三人,“此乃‘引灵符’,能引动周遭灵气为己用。一炷香内,谁引动的灵气最精纯,谁便胜。”

玉符落在掌心,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林恩灿捏着符牌,看向对面摩拳擦掌的两个弟弟,无奈地笑了:“又来?这刚歇了半盏茶的功夫。”

灵狐似是觉得有趣,从他肩头跳下,用爪子拨弄着地上的剑穗,尾巴扫得青石板沙沙响。

“哥可别松懈!”林牧已捏碎玉符,灵力瞬间涌出,灵雀在他头顶盘旋,银翅扇动间,竟引来周遭花草的露珠,化作细小的水箭环绕周身——这是他将控雀术与引灵术结合的法子,灵动异常。

林恩烨也不怠慢,玉符在他掌心化作一道青光,融入他的经脉。他站在原地不动,灵豹却趴在他脚边,鼻尖急促地呼吸,将地底的土属性灵气源源不断地引向他体内。青石板上甚至隐隐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那是灵气凝聚的征兆。

林恩灿深吸一口气,捏碎玉符。与两个弟弟不同,他没有急于引动周遭灵气,而是闭上眼,指尖掐着俊宁教的“纳灵诀”印诀。灵力在他体内缓缓流转,如同温驯的溪流,一点点牵引着空气中游离的光点。

“哥怎么不动?”林牧忍不住回头,见林恩灿周身只有稀疏的光点浮动,比他和林恩烨差了不止一筹,灵雀也跟着啾鸣,像是在催促。

林恩烨却皱起眉,他能感觉到,林恩灿引动的灵气虽少,却异常纯粹,没有一丝驳杂——就像用细筛子一点点滤过的金沙,看似缓慢,实则凝练。

俊宁站在廊下,目光落在林恩灿身上。他看到少年指尖的印诀稳如磐石,看到那些稀疏的光点在靠近他身体时,会自动剔除驳杂的气息,只留下最精纯的灵力。这正是他想教的“静纳术”,比一味求多的引灵法更难,也更实用。

一炷香渐渐燃尽。林牧周身的水箭已凝聚成一道水环,灵雀在环中鸣叫;林恩烨脚边的绿纹愈发清晰,甚至有细小的藤蔓从石缝中钻出;而林恩灿周身,那些稀疏的光点终于汇聚成一团淡金色的光晕,看似柔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纯粹。

“停。”俊宁开口,目光扫过三人,“恩灿胜。”

林牧愣住了:“凭什么?我这水环比哥的光晕大多了!”

俊宁拿起一枚银针,分别探向三人引动的灵气。触及水环时,银针微微发黑;探向绿纹时,银针沾了层土灰;唯有触及林恩灿的金色光晕时,银针莹白如新,甚至泛起淡淡的光泽。

“引灵贵精不贵多。”俊宁将银针放在林牧眼前,“驳杂的灵气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伤己伤敌。你哥这手‘静纳’,才是仙术的根基。”

林恩烨若有所思地点头,灵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林牧看着发黑的银针,忽然泄了气,灵雀落在他肩头,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脸颊。

林恩灿散去光晕,走到两个弟弟身边,笑着递过水囊:“承让了。”他看向俊宁,眼底带着询问——这两场比试,师父似乎格外看重“根基”二字。

俊宁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的徒儿,终于在被逼到绝境时,悟透了最质朴也最坚实的道理。

这便够了。

应对白衣的底气,从来不在花哨的术法,而在这稳如磐石的根基,和那份临危不乱的静气。

林恩灿将木剑拄在地上,胸口还在隐隐发闷——刚才林恩烨那记聚力掌擦着他肋下掠过,虽没打实,灵力余波还是震得他气血翻涌。灵狐窜到他脚边,用鼻尖顶开他按在肋下的手,碧眼里满是担忧。

“你们俩是真下死手啊。”他喘着气,语气里带着后怕,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恩烨那掌再偏半寸,我这肋骨就得断两根;牧儿你让灵雀烧我脚踝时,就没想着留几分力?”

林牧摸着灵雀的羽毛,小家伙似是知道闯了祸,把头埋在他掌心不肯抬。“哥你别怪我们,是师父……”他话没说完,就被林恩烨扯了扯衣袖。

林恩烨收剑回鞘,灵豹凑过来舔了舔他的手腕,像是在平复他的气息。“是师父让我们全力出手,说只有这样才能测出你的真实实力。”他说得坦诚,眼底却藏着点不好意思,“刚才那掌确实急了些。”

“师父?”林恩灿愣住了,随即想起这几日师父的反常——严厉的要求,近乎苛刻的比试,还有那句“输了就离开”的狠话。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廊下俊宁的方向,对方正背对着他们,望着远处的流云,衣袂在风里轻轻飘动。

“他老人家……”林恩灿的声音软了下来,肋下的闷痛似乎也减轻了些,“是怕我太依赖他,真遇上事时撑不住。”

灵狐像是听懂了,蹭地跳上他的肩头,用尾巴勾住他的脖颈,亲昵得不像话。林牧看着哥哥忽然柔和下来的脸色,挠了挠头:“那……哥你不生气了?”

“气什么。”林恩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拍了拍林恩烨的胳膊,“你们肯拿出真本事,才是真把我当对手。再说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引动的金色光晕仿佛还在眼前,“若不是你们逼得紧,我也未必能悟透‘静纳’的诀窍。”

林恩烨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下次……”

“下次再说下次的。”林恩灿笑着打断他,弯腰抱起灵狐,“先让我喘口气。对了,晚上我让御膳房炖灵犀汤,给你们俩补补——看牧儿这小脸白的,灵雀没少耗你灵力吧?”

灵雀啾鸣一声,从林牧肩头飞起,落在林恩灿手臂上,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像是在赔罪。林牧立刻来了精神:“要加莲子!清玄子师兄说莲子安神,正好给灵雀也补补。”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场外走,灵狐在林恩灿怀里打了个哈欠,灵豹跟在林恩烨脚边,不时用尾巴扫过他的靴边,灵雀则在三人头顶盘旋,鸣声清亮得像串银铃。

廊下的俊宁转过身,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指尖的紫藤花瓣悄然飘落。他听到林恩灿那句“是怕我撑不住”,眼底终于漫开一片释然的暖意。

他的徒儿,不仅赢了比试,更看懂了他藏在严苛下的苦心。

这便足够了。

林恩灿正和弟弟们说着话,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像晨露滴落在玉石上,只有他一人能听见:“恩灿,到为师这里来。”

是俊宁的传音术。

他对林恩烨和林牧说了句“师父找我”,便抱着灵狐往廊下走去。灵狐似是察觉到什么,往他怀里缩了缩,尾巴紧紧勾住他的手腕。

俊宁背对着他站在紫藤花架下,衣袂被风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还留着当年为护他而被妖兽抓伤的浅疤。

“师父。”林恩灿站定,灵狐从他怀里跳下,绕着俊宁的脚边转了两圈,发出低柔的呜咽。

俊宁转过身,眼底没了往日的温和,只有一片沉沉的凝重。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你可知,为何为师要逼你们这般比试?”

林恩灿心头一动,想起刚才弟弟们的话,又想起那两场近乎严苛的较量,摇了摇头。

“因为你有一劫。”俊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底,“一个白衣男子,实力与你如今境界相当,甚至……更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灵力。”

“白衣男子?”林恩灿皱眉,这名字陌生得很,却让他莫名心头一紧。

“他是冲着你来的。”俊宁的指尖微微颤抖,“五年前,我拼死才从他手里护下你,可他的势力一直在暗中滋长,如今已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他抬手指向林恩灿的胸口,“你体内的灵力虽纯,却少了些狠劲,若不逼你一把,真遇上他,只会……”

话未说完,他忽然停住,像是不忍说下去。

林恩灿这才明白——师父那些狠话,那些严苛的要求,甚至让弟弟们全力出手,全都是为了让他在真正的危险来临前,逼出所有潜力。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举动,藏着的竟是护他周全的苦心。

“他为何要找我?”林恩灿握紧拳头,灵狐蹭地跳上他的肩头,对着俊宁低吼,像是在表达愤怒。

“因为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俊宁的声音沉了下去,“关乎你身世的秘密,也关乎……整个王朝的气运。”他抬手,轻轻按在林恩灿的头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所以,你必须变强,强到能自己挡住他的剑,强到……不必再依赖为师。”

林恩灿望着俊宁眼底的担忧,忽然鼻子一酸。这几日所有的委屈、不解,此刻都化作了暖流,在心底缓缓淌过。他抓住俊宁按在自己头顶的手,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师父,我不怕。”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您教我的流光斩,我已能收发自如;您教的静纳术,我也悟透了精髓。下次再遇到他,我不会再躲在您身后。”

俊宁看着他眼底的光,那是经历过实战磨砺后,愈发清亮的锋芒。他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林恩灿的头发:“好。”

风穿过紫藤花架,落了两人满身花瓣。灵狐在林恩灿肩头蹭了蹭,碧眼里映着师徒二人交握的手,温暖而坚定。

林恩灿知道,白衣男子的劫难或许已不远,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身后,有师父五年的教诲,有弟弟们的支持,更有自己这双手,能握紧剑,护住想护的人。

俊宁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林恩灿心上,震得他指尖发麻。

“前朝太子?”林恩灿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灵狐从他肩头跳下,对着俊宁炸起绒毛,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他想起父皇偶尔提及的前朝旧事——那场覆灭在战火里的王朝,那位据说早已死在宫变中的太子。

“他没死。”俊宁的目光掠过远处宫墙的飞檐,那里曾是前朝的东宫,如今已化作一片荒草,“当年他被旧部救走,隐姓埋名修炼邪术,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彻骨的寒意:“你是当朝太子,是这天下既定的储君。你若死了,朝野必乱,他便能打着‘复辟’的旗号,顺理成章地夺走这一切。”

林恩灿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起,瞬间凉透四肢百骸。他终于明白,那场看似针对他个人的劫难,背后藏着如此汹涌的阴谋。白衣男子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这条命背后的储君之位,是整个王朝的气运。

“他的实力……”林恩灿艰涩地开口,想起俊宁说过“与你相当”,心沉得更厉害。

“比你想象的更诡异。”俊宁的指尖在袖中攥紧,骨节泛白,“他修的邪术能吞噬他人灵力,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修士不计其数。你与他境界相同,却未必能挡得住他那不要命的打法。”

灵狐蹭到林恩灿脚边,用头抵着他的靴底,像是在安慰。林恩灿弯腰抱起它,掌心的汗浸湿了小家伙的绒毛。他望着俊宁眼底深藏的忧虑,忽然明白了这几日所有的严苛——师父不是在逼他成长,是在和时间赛跑,要在白衣男子动手前,把他打磨成一把能出鞘的剑。

“师父,”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还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想起练武场里与弟弟们的比试,想起那记险险避过的聚力掌,想起灵雀翅尖灼热的金火。那些曾让他觉得“太狠”的招式,此刻都成了他对抗劫难的底气。

俊宁看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光,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他抬手,将一枚暗金色的令牌塞进林恩灿手心——令牌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正是他当年从白衣男子那里夺来的信物。

“这是他的命牌碎片,能感应到他的方位。”俊宁的指尖覆在他手背上,传递着一丝温暖的灵力,“若他靠近,令牌会发烫。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主动寻他。”

林恩灿握紧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越发清醒。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灵狐,又望向远处弟弟们等候的方向,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千钧。

“我知道了,师父。”

风卷起紫藤花瓣,落在两人肩头。俊宁望着眼前的少年,忽然觉得,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孩子,已经悄然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模样。

或许,他的担忧,终究会变成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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