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间,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启禀陛下,陆大人已经苏醒过来,目前御医正在为他诊治,请陛下放心。”
嘉靖帝闻听此言,心中稍安,他立刻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快步向内室走去。
内室里,陆子冈正躺在榻上,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透露出一股坚定和喜悦之情。
见到嘉靖帝走进内室,陆子冈急忙强撑着身体,想要从榻上坐起来,向皇帝行礼。
然而,他的身体毕竟还很虚弱,刚刚撑起一点,便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陆爱卿,快快躺下,不必多礼!”嘉靖帝见状,赶忙上前几步,伸手扶住了陆子冈,关切地说道,“这几日你辛苦了!”
陆子冈感激涕零,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臣,陆子冈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帝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陆子冈的面容,说道:“陆爱卿,你可觉得身上有哪里不适?”
陆子冈连忙回答道:“回皇上,微臣感觉好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嘉靖帝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此次任务如此艰巨,爱卿能够顺利完成,实属不易。只是,为何没能按时复旨呢?”
陆子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他低头说道:“臣,罪该万死!此次雕刻遭遇诸多变故,耽搁了不少时间,以至于未能按时复旨,请皇上责罚。”说着,他又挣扎着想要再次跪下。
“哈哈哈!”嘉靖皇帝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声音在宫殿内回荡,仿佛整个宫殿都被他的笑声所震动。
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种满意和赞赏,似乎对陆子冈的表现非常满意。
“好好好,有担当!”嘉靖皇帝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不过话说回来,朕给了你五天时间,那么只要是第六日没有过完,你都不算抗旨不遵。而且你雕刻的‘百骏扳指’朕已经看过了,确实是深得朕心啊!朕要赏你!”
陆子冈听了嘉靖皇帝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皇帝对他的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这是对他技艺的认可和肯定。
他感激地看着皇帝,然后稳了稳心神,恭敬地回答道:“皇上隆恩,臣感激不尽。臣所求非金银珠宝,亦非高官厚禄,只愿能雕刻出世界上最美的玉器,以不负皇上对臣的期望。所以这奖赏还请皇上免了吧。”
陆子冈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的目光清澈而真诚。他并不是不想要皇帝的赏赐,而是他更看重自己的艺术追求和对玉器雕刻的热爱。他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真正的艺术珍品,而不是仅仅为了得到物质上的回报。
嘉靖帝闻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但转瞬即逝。
他面带微笑,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缓声道:“好啊,好啊,爱卿能有如此心境,实在难得。不过,朕既然已经说了要赏赐你,便断无收回之理。今日起,爱卿便是朕的御用工匠,专为朕雕琢玉器。不仅如此,朕还要赐予爱卿宫中行走的殊荣,遇有要事,爱卿可随时进宫面圣。”
言罢,嘉靖皇帝伸手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解下,小心翼翼地递到陆子冈面前。
陆子冈见状,惶恐地连连摆手,推辞道:“皇上,这万万使不得啊!宫中行走乃是何等重要的身份,即便是内阁成员以及六部大臣,也未必能有如此特权。微臣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玉匠,怎敢承受如此厚爱?若因微臣之故,导致宫中出现些许纰漏,微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就在此时,一旁的夏言似乎又按捺不住,再次不合时宜地站了出来,高声说道:“皇上,此举实非明智之举啊!宫中行走之权,关乎宫廷安危,岂能轻易赐予他人?且不说这陆子冈是否有能力担此重任,单就其身份而言,实难与这等重权相匹配。还望皇上三思啊!”
“夏大人,你是在教朕做事吗?”嘉靖皇帝面色阴沉,冰冷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夏言身上。
夏言心中猛地一紧,他万万没有想到嘉靖帝会如此发问,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心系皇上安危,宫中规矩森严,微臣担心……”夏言连忙跪倒在地,惶恐地解释道。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嘉靖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怕什么?”嘉靖帝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心意已决,陆爱卿之才,世间罕见,能为朕所用,是朕之幸事。至于规矩,向来都是人定的,朕说可以,就可以。”
夏言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知道嘉靖帝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可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嘉靖帝会如此看重这0个名不见经传的陆子冈呢?
“再说了,偌大一个皇宫的安全难道还会因为陆爱卿一人就变了?那朕还养着你们干什么?”嘉靖帝的语气越发严厉起来,“今日朕不但要赏陆爱卿,还要赏他的夫人,陆子冈之妻上前听封。”
陆子冈和叶芸宣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惊喜降临,两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旁的顾鼎臣轻轻地推了一下叶芸宣,并小声提醒道:“丫头,别发愣了,赶快上前去跪听圣旨啊。”
叶芸宣这才如梦初醒,她急忙走到嘉靖帝面前,双膝跪地,低头聆听圣旨。
此时的叶芸宣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既激动又忐忑。她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赏赐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起这份殊荣。
只听嘉靖帝的声音响起,威严而又不失温和:“陆子冈之妻叶氏,贤良淑德,助夫有功,特赐三品诰命淑人,赏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以资鼓励。”
每一个字都如同春风拂面,温暖地吹进了叶芸宣的心田。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声音也略带颤抖地答道:“民妇叶氏,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子冈同样激动万分,他深情地看向叶芸宣,眼中充满了温柔与感激。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包含着无尽的默契和满足。仿佛在这一瞬间,他们所经历的所有艰辛与付出都变得微不足道,因为此刻的笑容已经证明了一切。
嘉靖帝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感到无比欣慰。然而,当他的目光转向夏言时,他的语气却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夏爱卿,从你观‘百骏扳指’来看,年纪确实是大了。”
这句话虽然看似简单,但其中的深意却让人不禁深思。
说完这句话后,嘉靖帝转身一甩衣袖,声音响亮地喊道:“回宫!”
这一动作和话语,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威严和决断。
旁人或许难以理解嘉靖皇帝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但作为内阁成员的夏言又怎能听不出来呢?他深知皇帝对自己的不满,这分明是在暗示他年纪已大,应该主动提出辞呈,告老还乡了。
随着众人跟随嘉靖皇帝回宫,这场风波似乎就这样平息下来。内室中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子冈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可以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了。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吕芳又折返回来。
“吕公公,您怎么又折返回来了呢?莫不是皇上还有其他旨意要传达给下官不成?”陆子冈眼见吕公公去而复返,心中不禁一紧,赶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满脸恭敬地问道。
吕芳微微一笑,缓声道:“陆大人言重了,咱家此次折返,乃是受皇上之托。皇上刚才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南巡之时,端妃娘娘曾受到些许惊吓。而如今娘娘又身怀六甲,有孕在身,这可如何是好呢?”
陆子冈闻听此言,心中愈发忐忑不安,忙道:“原来如此,那依吕公公之见,该当如何是好呢?”
吕芳接着说道:“听闻玉器有安神之效,故而皇上特命咱家前来告知大人,希望大人明日能够进宫一趟,面见端妃娘娘,为她精心雕刻一件玉器,也好让娘娘心情平复,安养胎气。”
陆子冈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为皇室成员雕刻玉器,责任之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稍有差池,恐怕不仅自己的前程难保,甚至还会牵连家人。
然而,皇命难违,陆子冈略作迟疑后,还是毅然决然地应道:“吕公公,请转告皇上,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端妃娘娘雕刻一件精美绝伦的玉器,以保娘娘和腹中胎儿平安。”
吕芳见陆子冈如此爽快地应下此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头道:“陆大人果然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如此甚好。那咱家这就回宫向皇上复命去了。”
说罢,吕芳转身离去,留下陆子冈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叶芸宣凝视着陆子冈那因过度劳累而显得苍白憔悴的面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
她紧紧地握住陆子冈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他传递一些力量和温暖。
“夫君啊,”叶芸宣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为皇上雕刻那枚‘百骏扳指’已经让你如此疲惫不堪,几乎耗尽了你半条性命。如今,还要为娘娘雕刻一件玉器来安神,这不是把你往死里逼吗?”
陆子冈缓缓转过身,与叶芸宣对视着。他看到了妻子眼中的担忧和心疼,心中一阵感动。
他轻轻拍了拍叶芸宣的手,安慰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忧。这次皇上并未限定时间,所以我明日入宫后,会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对。绝不会再像这次一样,不假思索地胡乱应允下来。”
叶芸宣听了陆子冈的话,稍稍放心了一些。
她嗔怪地用手指点了点陆子冈的额头,说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莽撞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陆子冈在吕芳的引领下,穿过蜿蜒的回廊,来到了曹端妃的寝宫。
曹端妃身着华丽的宫装,端坐在窗前,阳光映照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更显得她温婉动人。
她见到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早就听闻陆大人一表人才,雕刻技艺超群,今日得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子冈赶忙躬身行礼,谦逊地说道:“娘娘过奖了,能为娘娘效劳,是臣的荣幸。不知娘娘心中可有心仪的玉器样式?是想要配饰还是贡品?亦或是摆件?”
曹端妃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这……”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当初陛下赏给本宫一个玉花瓶,本宫甚是喜欢。只是陛下南巡时,本宫将其赏给了一位故人,所以……”
陆子冈闻言,心中一动,不禁脱口而出:“可是微臣雕刻的‘茶晶梅花插花瓶’?”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正是如此。”曹端妃嘴角微扬,轻声说道,“不知陆大人可否再为本宫雕琢一件插花瓶呢?”她的目光落在陆子冈身上,带着一丝期许。
陆子冈闻言,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缓缓说道:“娘娘,非是微臣不愿再为您雕琢插花瓶,实在是这水晶材料难以寻觅。即便侥幸寻得,也难以雕琢出与先前那件完全相同的插花瓶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曹端妃听闻此言,不禁有些失望,轻叹一声道:“原来如此,倒是本宫奢求了。”
她的神情略微黯淡,似乎对无法得到心仪的插花瓶感到些许遗憾。
陆子冈见状,连忙安慰道:“娘娘莫要失望,微臣虽无法复制出一模一样的插花瓶,但听闻娘娘已有身孕,身怀龙种,实乃大喜之事。若娘娘信得过微臣,不如就让微臣自由发挥,为娘娘雕琢一件作品,以贺娘娘有喜,不知娘娘意下如何?”他的话语诚恳,目光真挚地看着曹端妃。
曹端妃听到陆子冈的话后,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她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仿佛能感受到腹中胎儿的跳动一般。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慈爱,轻声说道:“陆大人真是有心人啊,本宫对此感激涕零。既然这插花瓶的材料如此难得,而大人您又在创新方面颇有造诣,那么就依照大人的意思,为本宫和这尚未出世的孩子,精心雕刻一件寓意吉祥的物品吧。”
陆子冈见状,连忙躬身施礼,诚恳地回答道:“娘娘过奖了,微臣不过是略通此道而已。能为娘娘和龙裔效力,是微臣的荣幸。请娘娘放心,微臣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娘娘的殷切期望。”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微臣这就回去仔细构思设计,一定让这件作品既能让娘娘安心养胎,又能为龙裔带来无尽的福祉。”
曹端妃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有劳大人了。本宫相信以大人的技艺和用心,必定能创作出一件令人赞叹的佳作。”
陆子冈再次行礼,然后缓缓起身,向曹端妃道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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