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暗沉。
床上,周白睁开视野模糊的双眼,喉咙干灼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李师兄.......”
他挣扎着想说些什么。
忽地,李无道抬手示意噤声,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如青烟般消散在原地。
屋檐之上,两道黑袍身影正俯身窥探,气息收敛得极好,几乎与瓦砾的阴影融为一体。
忽觉身后气息流转,不及反应,便听一道冷冽如寒泉击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追杀甘师弟的,就是你们?”
李无道负手而立,衣袂在带着凉意的夜风中轻扬。
他眉头微蹙,敏锐地捕捉到两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紊乱魔气。
阴冷而充满恶意,令人尤为不适。
“什么人?!”
两名黑袍人骇然转身。
待看清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名清秀少年时,脸上顿时血色尽褪,惊骇欲绝。
这怎么可能?
他们堂堂武王中期的修为,神识何其敏锐,方圆数十丈内落叶可闻,竟对此人的靠近毫无察觉?他是何时出现的?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少年看似平静,那双眼中却蕴含着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宛如冰冷的钢针,刺得他们有些不敢直视,
仅凭这份气势,对方的实力,恐怕远在他们之上!
“分头走!”
两人交换一个惊骇的眼神。
旋即,没有半点迟疑,化作两道飘忽不定的黑芒,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急掠而去。
“果然心里有鬼。”
李无道冷哼一声,身影融入黑夜。
数息之后,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接连划破夜空,戛然而止。
随后,两名黑袍人如拖死狗般被拖回屋内,瘫软在地,周身筋脉已被尽数震断。
“是他们追杀的你?”李无道看向甘宁。
“就是他们!”甘宁双目赤红,死死盯住着两人,“若非我擅长身法,又不惜燃烧精血亡命奔逃,早已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蓦地,他想起什么,强撑起身,声音嘶哑:“对了李师兄,还有范川……他是魔族奸细!趁你闭关这几日,害了众多同门!”
李无道眼神一沉:“周白他们何在?”
“周白师兄他们……只怕凶多吉少……”
甘宁强忍伤痛,将经历快速道来。
说到最后,情绪近乎崩溃,语带哽咽:“是我无能,救不了他们……”
听罢,李无道面沉如水,周身杀意翻涌如潮:“魔族……当真该杀!”
他愤然起身,眼中寒光四射,指节因紧握而发白,恨不得立刻杀入魔窟,将那帮孽障屠戮殆尽。
“小子,别上头!”绿毛龟急忙劝阻,“这摆明了是请君入瓮,专等你往里跳呢!”
“我还没那么蠢。”
李无道深吸一口气,强压胸中翻腾的怒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甘师弟,可还有其他发现?比如……对方之中,是否有一个面容凶厉的光头中年?”
他仔细问出关键几点,以求印证心中猜测。
“确有此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听说……他曾是烈阳峰首座!”
甘宁脸色发白,心有余悸:“他实力极其可怕,仅袖袍一挥,便将周白师兄他们重创吐血。”
李无道目光骤然锐利。
程元亮!果然是他!
没想到,上次追杀未果,销声匿迹数月后,他竟潜伏在了这大虞皇城之内。
诸多线索瞬间串联起来,许多此前仅是猜测却无头绪的疑点,此刻清晰了不少。
大虞皇室为何擒拿他父亲李靖?
恐怕背后正是程元亮指使!
对方早已摸清他的底细,擒父不过是为引他入局的诱饵。
唯有一事,他至今不解。
“说!你们魔族抓捕的那些童男童女送往何处?有何图谋?”李无道逼视地上两名黑袍人,“从实招来,或可饶你们不死。”
却见那两人脸色一变,竟狞笑起来:“做梦!休想从我们口中得到半个字!”
话音未落,两人猛地咬紧牙关,嘴角溢出漆黑毒血,头一歪,顷刻毙命。
“倒是硬气……”
李无道蹙眉,对二人的果决颇感意外。
他暗自思忖:若按常理推断,这些孩童多半是被当作药引,用以修炼某种阴毒魔功或炼制邪丹,下场定然凄惨。
目前仅能推断,幕后主使在魔族中地位不低,更多细节却无从得知。
“会不会就是程元亮本人?”他不由生出此念。
据甘宁所言,城隍庙下的魔窟地宫中,堆积着数以万计的人族尸骸。深处更有一座巨大血池与祭坛,用途不明。
“你不是自诩见多识广?可能看出那血池与祭坛的用处?”李无道目光转向绿毛龟。
“你真当本圣是百事通?仅凭三言两语,谁能断定?”绿毛龟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嗡声道:
“不过本圣可断定,那祭坛必是魔族某种禁忌阵法,而血池……多半是启动阵法的关键媒介。”
李无道沉吟片刻,幽幽道:“究竟如何,亲自走一遭便知。”
绿毛龟顿时瞪大双眼,像看疯子一样盯着他:“小子你疯了?没听清那是魔族设下的阵法吗?”
“敌暗我明,你连对方多少人马、实力深浅都一无所知,现在冲过去,跟送死有何区别?”
它连珠炮似地数落起来。
“李师兄,此事太过凶险!”甘宁也强忍伤痛,急声劝道:
“那程元亮曾是烈阳峰首座,修为深不可测,谁也不知他是否另有后手……稳妥起见,还是速速禀明宗门,请宗主定夺吧!”
李无道微微颔首,眸光闪烁:“放心,我还不至于去白白送死。”
他摩挲着下巴,权衡再三,决定暂不惊动宗门。
毕竟,玄天宗先有峰主级人物是魔族奸细,如今又曝出弟子中藏有内应。
他实在不敢保证,宗门之内是否还有第三、第四个内鬼。
深思熟虑后,他决意联系夏老头。
他这位师尊可是武皇强者,行踪飘忽,手段莫测,魔族应当难以察觉。
想到此处,他不再迟疑,取出一枚鹅卵石大小、内蕴空间阵法的高阶传音玉石,指尖发力,将其捏碎。
此物价值连城,能瞬息传递消息于千万里之外,可惜仅能使用一次,维持不过半刻钟。
“夏老头该不会……已经嘎了吧?怎么还没回信……”
等了半晌,李无道不免有些急了。
就在传音玉石即将彻底碎裂的前一刻,一道讯息终于传来:
“已有人去。”
短短四字,让李无道一时愣住,满心疑惑。
夏老头此言何意?莫非他早已未卜先知,清楚自己眼下处境,甚至已派人前来接应?
可此番对手非同小可,武尊境以下恐怕难有助益。
再者,缥缈峰除他师徒二人外,几乎就是座空峰,夏老头又能派谁来?
思量无果,他索性不再纠结,深吸一口气,决然道:
“形势紧迫,宗门援兵不知何时能到。我打算先去周旋一番,见机行事。”
从甘宁逃脱至今,已过去一个多时辰。若再拖延,周白等人恐遭不测。
他虽对敌人杀伐果断,却无法对相交甚笃的同门坐视不理。
尤其周白此人,他颇为赏识,加之其妹对他另有大用。
于公于私,这一趟,他都非去不可。
“唉,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小子执意寻死,本圣也懒得拦你。”绿毛龟摇头晃脑,撇嘴叹息。
李无道瞥它一眼,趁其不备,猛地揪住那根秃尾巴,转身便朝外走去,嘴角微扬:
“凭我一人,确无十足把握。这不……还有你么?”
单是那神秘莫测的截天棺,便知这王八底蕴深厚,压箱底的手段绝不会少。
即便真有意外,也得拿它挡枪,兜底。
“玛德!老子不去!快松手!”
绿毛龟头下脚上地悬在半空,四肢乱划,破口大骂。
“这可由不得你。”李无道气定神闲。
“你自己想死别拖上老子!再不松口,老子真咬了!”
“太阴莲……”
李无道轻飘飘吐出三字。
绿毛龟浑身一僵,到嘴的狠话硬生生噎住,憋了半晌,才愤愤然啐了一口:
“真服了你个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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