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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湘西诡事:扁豆花下的沉潭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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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三年,湘西秋雨连绵。黑沉沉的乌云压在黛色山峦上,将蜿蜒山路浸得泥泞湿滑,车轮碾过烂泥的声响,在死寂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师父,前面好像有个村子。”车厢外,赵阳的声音带着几分被雨水打湿的沙哑。他身着青色短褂,袖口卷至手肘,露出的小臂沾着泥点,鼻梁上架着一副粗框眼镜,镜片被雨雾蒙得模糊,却难掩眼底的锐利。背上的行囊鼓鼓囊囊,露出半截泛黄的古籍和桃木罗盘的边角。

车厢内,李承道斜倚着闭目养神。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腰间松垮地挂着桃木剑与半块残缺的玉佩,发丝被雨水濡湿,贴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散漫。听到徒弟的话,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湘西地界,荒山野岭藏着的村子,多半不寻常。婉儿,去看看。”

“是。”车帘被一把掀开,林婉儿的身影跃了出去。她一身玄色劲装,短发利落地贴在耳畔,腰间别着七八个黄符袋,右手始终按在背后的桃木剑上。雨水打在她冷峭的脸上,顺着下颌线滑落,她却浑然不觉,脚步轻盈如猫,很快消失在雨幕深处。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林婉儿折返回来,脸色比雨色还要沉:“师父,前面是扁豆坞。村口种满了扁豆花,怪得很。”

“哦?”李承道坐直身子,“怎么个怪法?”

“花是黑紫色的,开得密不透风,花香里裹着腐臭味。”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村口的石碑上刻着‘扁豆坞’三个字,碑缝里也长着花,花蕊滴着黑红色的黏液,像血。”

赵阳推了推眼镜,下意识摸了摸行囊里的罗盘:“罗盘刚才在半路就乱转,恐怕这村子……不干净。”

说话间,马车已抵达村口。果然如林婉儿所说,成片的黑紫色扁豆花沿着村口蔓延开,藤蔓缠绕着枯树、石碑,甚至爬满了低矮的土坯墙。花瓣层层叠叠,遮住了背后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仔细一闻,确实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腐臭,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花蕊顶端凝结着黑红色黏液,雨滴落在上面,竟没有四散,反而顺着黏液滑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血线。

“吱呀——”村口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衫,脸上布满沟壑,眼睛却浑浊得吓人,像是蒙着一层白翳。正是扁豆坞的老村长。

“几位是……路过的道士?”老村长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李承道的桃木剑和林婉儿的符袋上停顿了片刻。

李承道翻身下车,拱手笑道:“在下李承道,带着两个徒弟赶路,恰逢暴雨,想在贵村借宿一晚,还望村长行个方便。”

老村长迟疑了片刻,目光瞟了一眼那些扁豆花,喉结动了动:“村里……怕是不便。近日不太平,还是请几位早些离开吧。”

“村长这话就见外了。”李承道语气不变,眼神却陡然锐利,“我们师徒三人不仅会些粗浅道术,还懂些医理。贵村既然不太平,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老村长脸色微变,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罢了,随我来吧。但丑话说在前头,夜里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出门,更别去碰那些扁豆花。”

穿过村口的扁豆花丛,村子里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缝里透着微弱的烛光,却听不到半点人声,连狗吠鸡鸣都没有。道路两旁的扁豆花长得更密,藤蔓几乎要挡住行路,黑红色的黏液滴落在石板路上,积成一个个小血洼,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声响。

“村长,村里的人都怎么了?”赵阳忍不住问道,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发现每户人家的窗台上都摆着一盆扁豆花,花盆里的土是暗红色的,像是掺了血。

老村长脚步一顿,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天热,大家都待在家里歇息。”

说话间,几人来到村中央的一座土坯房,老村长推开房门:“你们就住这儿吧,锅里有热水,粮食在灶台上。记住我的话,夜里千万别出去。”说完,他不等三人回应,便拄着拐杖匆匆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甚至没来得及关门。

林婉儿随手关上房门,反手贴上一张黄符:“师父,这村长有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李承道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一个粗瓷碗,碗沿上竟沾着一点黑红色黏液,“这村子的气场不对劲,阴煞之气太重,那些扁豆花,恐怕是聚煞的媒介。”

赵阳打开行囊,取出罗盘,果然见指针疯狂转动,根本无法定位:“这阴煞之气是从地底冒出来的,而且……与那些扁豆花相连。”

林婉儿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雨还在下,夜色渐浓,那些扁豆花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泛着淡淡的黑气,藤蔓像是有生命般轻轻蠕动,花蕊中的黑红色黏液滴落得更频繁了。突然,她看到一道黑影从花丛中闪过,速度极快,像是一个人形,却没有四肢,只是一团黑影贴着地面滑行。

“师父,有东西!”林婉儿猛地握紧桃木剑,声音压低。

李承道起身走到窗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皱起:“是阴煞所化的黑影,暂时伤不了人,但能窥探动静。看来这村子的秘密,就藏在这些扁豆花里。”

夜色渐深,雨势丝毫没有减弱。三人简单吃了点干粮,便各自打坐调息。林婉儿守在门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赵阳则翻阅着带来的古籍,试图找到关于扁豆花煞的记载;李承道则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半块玉佩。

约莫三更时分,一阵细微的女子低泣声从窗外传来。那哭声断断续续,凄凄惨惨,像是藏在花丛中,随着雨声飘进屋内,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婉儿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她示意赵阳和李承道别动,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起身,抽出桃木剑,缓缓走向门口。

哭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窗户外。林婉儿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雨幕中,一株扁豆花长得格外高大,藤蔓缠绕着窗框,黑紫色的花瓣在雨中微微颤抖。那女子的低泣声,正是从这株花中传来!更诡异的是,这株花的花蕊中,正不断滴落黑红色的黏液,黏液落地的瞬间,竟凝结成一个个细小的血字,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林婉儿伸手就要去斩那株花,却被身后的李承道喝住:“别动!”

她回头望去,只见李承道脸色凝重,指着那花蕊:“那不是普通的黏液,是怨气凝结的煞血,碰之则被阴煞侵入体内。”

话音刚落,那株扁豆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花瓣疯狂开合,像是在发怒。低泣声变成了尖锐的嘶吼,无数藤蔓从花丛中窜出,朝着三人袭来!

“不好!”林婉儿反应极快,挥剑斩断袭来的藤蔓,桃木剑与藤蔓碰撞,迸出火星。赵阳立刻掏出几张黄符,掷向空中,大喝一声:“燃!”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火焰,挡住了后续的藤蔓。

李承道从怀中取出半卷《驱邪秘录》,快速翻阅,口中念动咒语。他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与符纸的火焰相互呼应,那些疯狂的藤蔓顿时放慢了速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鸡叫。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雨势渐小。那些藤蔓像是畏惧晨光一般,迅速缩回花丛中,那株高大的扁豆花也恢复了平静,只是花蕊中的黑红色黏液依旧在滴落。

林婉儿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沾到了一点黏液,指尖瞬间变得刺骨冰凉,像是冻住了一般。她连忙运转内力,才勉强驱散寒意。

“快用糯米擦拭。”李承道递过来一小袋糯米,“这煞血霸道得很,若不及时清除,阴煞会顺着经脉侵入五脏六腑。”

林婉儿依言用糯米擦拭指尖,果然,指尖的冰凉感渐渐消失,只是留下了一个淡淡的黑色印记。

就在这时,村东头传来一阵惊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惊呼声跑去。

村东头的一间土坯房内,村民张老栓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他浑身青紫,像是被人活活冻死,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更诡异的是,他的胸口,赫然印着一朵扁豆花形状的黑斑,黑斑的颜色与那些花蕊的煞血一模一样。

屋内,窗台上的扁豆花全部枯败,花瓣掉落一地,花蕊中的黑红色黏液凝结成一个个扭曲的咒文,像是在嘲笑世人。

老村长很快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是花神降罪……是花神降罪啊……”

李承道蹲下身,查看张老栓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些凝结的咒文,眼神凝重:“这不是花神降罪,是扁豆花煞作祟。死者是被阴煞吸尽阳气而死,胸口的黑斑,是煞印。”

老村长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你……你胡说!就是花神降罪!不许你们胡说!”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挥手驱赶三人,“你们快离开村子!再不走,花神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承道看着老村长激动的模样,心中了然。这老村长,定然知道些什么。

当天中午,村民们将张老栓的尸体抬走埋葬。李承道三人则趁机在村里打探消息,却发现村民们个个神色慌张,闭口不谈张老栓的死,也不愿提及那些扁豆花。

夜幕再次降临。李承道让林婉儿和赵阳留在屋内,自己则悄悄跟在老村长身后。他知道,老村长夜里一定会去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藏着扁豆坞的秘密。

果然,深夜时分,老村长拄着拐杖,鬼鬼祟祟地走出家门,朝着村后山走去。李承道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穿过成片的扁豆花丛,来到后山的一座废弃祭坛前。

祭坛由青石板搭建,早已破败不堪,上面长满了杂草和扁豆花。老村长走到祭坛中央,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香烛和祭品。他点燃香烛,跪在祭坛前,对着一尊模糊的石像磕头,口中念念有词:“花神娘娘,求您饶了村子吧……再不要降罪了……”

就在这时,祭坛周围的扁豆花突然疯狂生长,藤蔓缠绕着祭坛,黑红色的黏液滴落在石像上。石像的眼睛部位,竟缓缓流出两行黑血!

李承道瞳孔一缩,正要上前,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只见林婉儿和赵阳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而他们身后,张启山带着几个村民,正冷冷地看着他。

张启山穿着一身绸缎长衫,面容慈善,眼神却阴鸷:“李道长,深夜窥探我村祭坛,怕是不妥吧?”

李承道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张族长,与其关心我妥不妥,不如说说这祭坛上的石像,还有这扁豆花煞,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启山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来,李道长是不打算离开了。”

话音刚落,祭坛周围的扁豆花突然剧烈晃动,无数藤蔓朝着四人袭来。夜色中,那尊石像的眼睛里,黑血越流越多,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响彻整个后山。

凄厉的惨叫穿透雨雾,祭坛周围的扁豆花藤疯了似的窜起,黑紫色的藤蔓带着倒刺,像无数条毒蛇般朝着四人猛缠过来。张启山身后的村民突然咧嘴狞笑,双眼翻白,竟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挥舞着锄头镰刀,配合花藤发起攻击。

“小心!是尸蛊傀儡!”李承道一声断喝,腰间桃木剑瞬间出鞘,剑光劈过雨幕,将迎面而来的花藤斩成两段。被斩断的藤蔓断面喷溅出黑红色黏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林婉儿足尖一点,身形跃至半空,从腰间符袋抽出三张黄符,指尖精血一弹,符纸瞬间燃起火光:“燃符破煞!”三张符纸如流星般射向扑来的傀儡,符火碰到傀儡衣襟,立刻燃起熊熊烈焰,傀儡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在火中挣扎扭曲。

赵阳迅速从行囊中取出罗盘与七枚铜钱,铜钱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布,罗盘指针疯狂转动间,他已算出破绽:“师父,傀儡的命门在眉心!花藤怕纯阳之力!”话音未落,他将一枚铜钱掷向最靠前的傀儡,铜钱精准击中其眉心,傀儡动作一顿,随即轰然倒地,化作一滩黑泥。

张启山站在祭坛边缘,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祭坛上的石像流出的黑血越来越多,汇聚成一条细流,渗入地面的裂缝中。那些花藤像是得到了滋养,生长速度更快,甚至开始长出细小的花苞,花苞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

“李道长,本想让你们体面离开,是你们自寻死路。”张启山嘴角噙着阴笑,“这扁豆花煞是我张家守护的神,谁也不能破坏!”

李承道挥剑格挡着花藤,目光扫过石像:“守护?用村民的阳气滋养煞神,用尸蛊操控族人,这也叫守护?”他突然想起什么,摸出腰间半块玉佩,玉佩在接触到花藤散发的黑气时,竟发出微弱的金光,“你张家先祖,怕是用这不光彩的手段霸占了别人的祖地吧!”

张启山脸色骤变,厉声喝道:“胡说八道!给我杀了他们!”

更多的花藤从地底钻出,缠绕住李承道的脚踝,黑红色黏液顺着裤腿渗入肌肤,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李承道闷哼一声,运转内力逼退寒气,桃木剑挽出一个剑花,将脚踝处的花藤斩断,可小腿上已泛起淡淡的青黑。

林婉儿见师父遇险,眼神一凛,纵身扑向张启山:“你的对手是我!”桃木剑直指其面门,剑风裹挟着符火,逼得张启山连连后退。两人交手间,林婉儿察觉张启山招式虽诡异,却并无阴煞之气缠身,心中愈发笃定——他只是操控者,绝非煞源。

“赵阳,找阵眼!”林婉儿一边与张启山缠斗,一边大喊。赵阳早已蹲下身子,手指抚过祭坛的青石板,雨水冲刷下,石板上隐约可见刻着的咒文。他从行囊中取出那本泛黄的古籍,快速翻阅比对,突然眼前一亮:“师父,阵眼在石像底座!那些咒文是养煞阵,用活人阳气喂养石像中的煞灵!”

就在这时,一声痛呼传来。林婉儿闪避不及,被张启山甩出的一枚毒针射中肩头,毒针上沾染的黑红色黏液瞬间渗入肌肤,肩头立刻泛起青黑,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让她动作迟滞了半分。张启山趁机一掌拍在她胸口,林婉儿踉跄着后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婉儿!”李承道怒目圆睁,体内真气猛然爆发,桃木剑金光暴涨,将周围的花藤尽数震碎。他纵身来到林婉儿身边,挥手打出一道真气护住她心脉,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红色丹药:“快服下,能压制煞毒。”

林婉儿吞下丹药,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肩头的疼痛稍稍缓解,但青黑之色并未消退,反而隐隐有扩散之势。她咬了咬牙,再次握紧桃木剑:“我没事,师父继续破阵!”

张启山见煞毒未能立刻取林婉儿性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柳家的煞毒,岂是寻常丹药能解的?不出三日,她便会浑身青紫,沦为花煞的养料。”

“柳家?”李承道心中一动,“你果然与百年前的柳家有关!”他不再与张启山纠缠,桃木剑直指石像底座,“赵阳,布七星破煞阵!”

赵阳应声而动,七枚铜钱再次飞出,精准落在石像底座的七个凹槽中。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动咒语,铜钱瞬间发出白光,形成一个七星阵图,将石像笼罩其中。阵图运转间,石像流出的黑血渐渐减缓,周围花藤的生长速度也慢了下来。

张启山见状大惊失色,疯狂催动法诀:“不许破坏石像!”他身后的最后两个傀儡突然扑向赵阳,锄头朝着他头顶劈下。

“找死!”林婉儿强忍煞毒带来的剧痛,纵身挡在赵阳身前,桃木剑横扫,一剑斩断两个傀儡的头颅。傀儡脖颈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黑红色黏液,溅在她的劲装上,留下一片片腐蚀的痕迹。

李承道趁机一剑刺入石像底座,“咔嚓”一声,青石板碎裂开来。石像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眼睛里的黑血瞬间凝固,周围的花藤也开始枯萎发黑。张启山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后退:“你们……你们毁了养煞阵,花神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他转身就想跑,林婉儿岂能容他离去?足尖一点,身形如箭般追了上去,桃木剑直指其背心。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祭坛后的密林窜出,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抓住张启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林婉儿一剑刺空,只斩到一截飘落的衣角,衣角上还沾着黑红色的花藤黏液。她正要追赶,却被李承道叫住:“别追了,先处理你身上的煞毒。”

李承道走到她身边,仔细查看她肩头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这煞毒与花藤同源,是柳含烟的怨气所化,寻常道术根本无法根除。”他从怀中取出那半卷《驱邪秘录》,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记载,扁豆花煞需借‘血亲怨气’与‘生人阳气’滋养,要解煞毒,必须找到柳含烟的骸骨,取出她心头血凝结的煞核。”

赵阳收拾好古籍和铜钱,走到两人身边,脸色凝重:“师父,刚才张启山提到了柳家,我在古籍中看到过相关记载。百年前,扁豆坞原本是柳家的祖地,柳家世代种植扁豆,后来张家突然崛起,柳家却一夜之间满门被灭,传闻是被污蔑通奸沉潭。”

“沉潭……”李承道眼神闪烁,“老村长深夜祭拜石像,张启山守护祭坛,这沉潭恐怕就是煞源所在。”他看向林婉儿肩头的青黑印记,“这煞毒会随着阳气流动扩散,三日之内若找不到煞核,你会变成和张老栓一样的下场。”

林婉儿脸色苍白,却依旧眼神坚定:“师父,我没事。我们现在就去找沉潭的位置。”

三人趁着夜色返回村中,刚走到土坯房门口,就看到老村长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让他显得格外狼狈。

“你们……你们真的能除掉花煞?”老村长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李承道看着他:“村长,你知道沉潭的位置,也知道柳家的真相,对不对?与其让村民们继续沦为花煞的养料,不如告诉我们真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老村长沉默了半晌,重重叹了口气:“跟我来。”他转身走进屋内,从床底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地图和一本破旧的账本。

“沉潭在村西的山谷里,是柳家祖地的水源源头。”老村长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百年前,张家先祖为了霸占柳家的祖地,污蔑柳家小姐柳含烟与外人私通,将她和刚出生的孩子沉潭而死。柳含烟死前,用心头血浸泡了潭边的扁豆花,立下血咒,怨气化为花煞,从此张家就用村民的阳气喂养花煞,才能保住家族富贵。”

账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百年来被当作“祭品”的村民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一朵扁豆花。赵阳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最近几个月的名字,张老栓的名字赫然在列。

“那本账本,是张家用来记录祭品的,每次祭祀后,都会在名字后面画花。”老村长眼中流下两行浊泪,“我祖上是柳家的仆人,当年没能救下小姐,只能偷偷留下地图和账本。这些年,我看着村民们一个个被花煞害死,却无能为力,只能用‘安神药’安抚大家,可那药……其实是助花煞吸阳的引子啊!”

林婉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张启山明知真相,却还在助纣为虐!”

李承道拿起地图,目光凝重:“沉潭是煞源,柳含烟的骸骨一定在那里。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必须在三日之内找到煞核,否则不仅婉儿性命难保,村里剩下的人也会遭殃。”

就在这时,林婉儿突然感到肩头一阵剧痛,青黑色的印记已经扩散到了脖颈处,眼前阵阵发黑。李承道连忙扶住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那半块残缺的玉佩,将其贴在她的伤口处:“这是柳家的玉佩,当年我游历至此,从一个老道士手中得来,没想到竟能暂时压制煞毒。”

玉佩贴上伤口的瞬间,林婉儿感到一阵清凉,疼痛缓解了不少。她看着李承道:“师父,这玉佩……”

“先别管那么多,养好精神明日出发。”李承道打断她的话,眼神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深夜,林婉儿昏昏沉沉地睡去,梦中全是模糊的惨叫声和漫天飞舞的扁豆花。赵阳在灯下仔细研究地图和古籍,试图找到更多关于煞核的线索。李承道则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风雨中的扁豆花,手指摩挲着那半块玉佩,口中喃喃自语:“柳含烟,百年恩怨,也该了结了。”

他不知道的是,窗外的黑暗中,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土坯房,花瓣般的嘴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而村西的沉潭深处,黑红色的水波翻涌,无数扁豆花藤从潭底伸出,朝着岸边缓缓蔓延。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晨曦微露时,林婉儿肩头的青黑印记虽未消退,却被玉佩暂时压制,不再扩散。三人揣着地图,在老村长的指引下,穿过村西的密林,朝着沉潭方向进发。

密林里瘴气弥漫,湿漉漉的树叶滴着黑水,地面铺满腐烂的落叶,踩上去黏腻打滑。路边的灌木丛中,零星生长着几株扁豆花,花瓣竟是纯黑色的,花蕊中黑血般的黏液顺着花茎滴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师父,这瘴气有毒。”赵阳从行囊中取出三枚特制的香囊,分给两人,“里面掺了艾草、菖蒲和朱砂,能暂时抵御瘴气侵蚀。”

林婉儿将香囊系在腰间,鼻尖萦绕着草药清香,胸口的憋闷感稍稍缓解。她握紧桃木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昨夜的噩梦在脑海中盘旋,那些飞舞的扁豆花和凄厉的惨叫,让她心有余悸。

行至密林深处,前方突然传来潺潺水声。穿过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一座幽深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底部,一汪黑沉沉的潭水静卧在乱石之间,正是沉潭。潭水漆黑如墨,看不到底,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黑雾,雾气中夹杂着浓郁的腐臭味和花香。

潭边的岩石上,爬满了黑紫色的扁豆花藤,藤蔓垂入水中,像是无数条触手在水中搅动。潭水表面偶尔泛起一圈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蠕动。

“好重的阴煞之气。”李承道眉头紧锁,桃木剑微微颤动,“柳含烟的骸骨应该就在潭底,煞核多半在她心口位置。”

赵阳取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几乎要挣脱罗盘的束缚:“师父,潭底不止一个煞气源头,还有别的东西。”他蹲下身,查看潭边的岩石,发现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与祭坛上的咒文一脉相承,“是锁魂咒,有人在潭底布了锁魂阵,困住了柳含烟的魂魄,让她无法转世,只能化为煞神。”

林婉儿走到潭边,俯身查看水面。黑雾缭绕中,她隐约看到潭底有一片模糊的阴影,像是一座坍塌的祠堂。就在这时,水面突然泛起巨大的涟漪,一只青黑色的手猛地从水中伸出,朝着她的脚踝抓来!

“小心!”李承道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林婉儿的手腕,将她往后拽。青黑色的手抓了个空,重重拍在岩石上,留下五个深黑的指印。

潭水剧烈翻涌,更多的青黑色手臂从水中伸出,紧接着,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皮肤青紫的人影从潭中爬了出来。他们正是被花煞害死的村民,此刻化为水煞傀儡,双眼翻白,嘴角流着黑红色黏液,朝着三人扑来。

“是水煞操控的尸傀儡!”李承道一声断喝,桃木剑出鞘,剑光劈过,将最前面的一个傀儡劈成两半。傀儡的尸身落在地上,瞬间化为一滩黑水,融入地面的泥土中。

林婉儿抽出黄符,指尖精血一弹,符纸燃起火光:“燃符驱煞!”数张符纸同时飞出,落在傀儡身上,燃起熊熊烈焰。傀儡在火中挣扎嘶吼,却无法扑灭符火,最终化为灰烬。

赵阳快速从行囊中取出七根桃木钉,按北斗七星方位钉在潭边的岩石上,口中念动咒语:“七星定煞,阻其归路!”桃木钉插入岩石的瞬间,发出嗡鸣之声,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在潭边,水煞傀儡想要靠近,却被屏障弹开,发出凄厉的惨叫。

就在三人与傀儡缠斗之际,潭水突然剧烈沸腾起来。黑雾暴涨,一朵巨大的扁豆花从潭底缓缓升起,花瓣展开,竟有圆桌大小。花瓣中央,坐着一个披发女子,正是柳含烟的煞形。

她身着残破的白衣,浑身湿漉漉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周身缠绕着无数花藤,花藤上的倒刺闪烁着寒光,花蕊中凝结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黑红色晶石,正是煞核。

“百年了……终于有人来陪我了……”柳含烟的声音凄厉沙哑,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嘶吼。她抬手一挥,潭边的花藤疯了似的窜起,朝着三人猛缠过来,比祭坛边的花藤粗壮数倍。

李承道挥剑抵挡,剑光与花藤碰撞,迸出火星。他发现这些花藤比之前的更具韧性,桃木剑竟难以将其斩断。“婉儿,用精血燃符!赵阳,找锁魂阵的阵眼!”

林婉儿毫不犹豫,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黄符上。符纸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她将符纸贴在桃木剑上,大喝一声:“破!”剑光暴涨,终于将迎面而来的花藤斩断。

赵阳在潭边快速移动,查看岩石上的咒文。他发现这些咒文形成了一个闭环,锁魂阵的阵眼就在潭底的祠堂遗址中央。“师父,阵眼在潭底祠堂!必须毁掉阵眼,才能彻底释放柳含烟的魂魄!”

柳含烟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阳:“休想!我要让所有与张家有关的人,都为我陪葬!”她抬手一指点出,一颗黑红色的煞气弹朝着赵阳射去。

“小心!”林婉儿纵身扑到赵阳身前,用桃木剑挡住煞气弹。煞气弹击中剑身,发出滋滋声响,桃木剑上的符火瞬间黯淡了几分。林婉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传来,手臂发麻,踉跄着后退数步。

李承道趁机纵身跃起,朝着柳含烟扑去。他手中桃木剑直指煞核:“柳含烟,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是张家先祖,与无辜村民无关!”

柳含烟冷笑一声,周身花藤缠绕,形成一道防护屏障。桃木剑刺在屏障上,竟被弹了回来。“无辜?他们享受着本该属于柳家的一切,吸食着我的怨气苟活,何来无辜!”

就在这时,赵阳突然发现潭边的一块岩石上,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与张启山掉落的玉佩上的符号一模一样。“师父,张启山的玉佩符号,与锁魂阵的符印相同!”

李承道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张启山不仅是张家现任族长,还是锁魂阵的守护者!他一直在用村民的阳气,加固锁魂阵,让你无法脱身,同时又利用你的煞气,清除异己!”

柳含烟浑身一震,血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化为更深的恨意:“是他……是他一直在欺骗我!他说会帮我复仇,却一直在利用我!”

她的情绪剧烈波动,周身的煞气变得不稳定起来。防护屏障出现裂痕,李承道抓住机会,再次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煞核。

就在这时,潭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启山带着几个村民,出现在山谷入口。他看着潭中的景象,脸色阴沉:“李道长,非要坏我的好事吗?”

“张启山,你利用柳含烟的怨气,操控花煞害死无辜村民,加固锁魂阵,究竟有何目的?”李承道厉声质问道。

张启山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目的?自然是为了这煞核!只要吸收了煞核的力量,我就能获得长生不老的能力,成为真正的神!”他抬手一挥,身后的村民立刻扑了上来,这些村民眼中闪烁着黑气,显然也被尸蛊操控了。

柳含烟见状,怒不可遏:“你竟敢利用我!我要先杀了你!”她转身朝着张启山扑去,周身花藤疯狂舞动,朝着张启山缠绕过去。

张启山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个青铜铃铛,轻轻摇晃。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柳含烟的动作瞬间迟滞了几分。“柳含烟,别忘了,锁魂阵的控制权在我手里。只要我催动阵法,你就会魂飞魄散!”

他一边摇晃铃铛,一边朝着潭边移动:“李道长,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否则,我让你们一起陪葬!”

李承道眼神凝重,他知道张启山没有说谎。锁魂阵确实能制约柳含烟,但张启山一旦催动阵法,柳含烟魂飞魄散,林婉儿身上的煞毒也将无法可解。

就在这僵持之际,赵阳突然发现林婉儿肩头的青黑印记,与柳含烟周身的煞气波动隐隐相合。“师父,师姐身上的煞毒,与柳含烟的煞气同源!或许,师姐能与煞核产生共鸣!”

李承道瞳孔一缩,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他看向林婉儿:“婉儿,你愿意冒险一试吗?用你的身体作为媒介,暂时容纳煞核的力量,同时释放柳含烟的魂魄!”

林婉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师父,我愿意!只要能除掉张启山,解救村民,我不怕!”

张启山见状,脸色大变:“疯子!你们都是疯子!”他加快摇晃铃铛,同时朝着锁魂阵的阵眼位置扑去,想要催动阵法。

柳含烟怒吼一声,挣脱铃铛的束缚,花藤朝着张启山猛缠过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李承道趁机喊道:“婉儿,凝神静气,引导煞气入体!赵阳,布下引煞阵!”

赵阳立刻取出桃木钉和黄符,在潭边快速布阵。林婉儿按照李承道的指引,盘膝而坐,凝神静气。柳含烟周身的煞气渐渐被引向林婉儿,她肩头的青黑印记越来越亮。

张启山被花藤缠住,疯狂挣扎:“不!我不能输!”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朝着锁魂阵的阵眼射去。

阵眼被精血击中,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黑光。潭水剧烈翻涌,柳含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煞核从花蕊中飞出,朝着林婉儿飞去。

林婉儿伸出手,稳稳接住煞核。煞核入手冰凉,一股庞大的煞气瞬间涌入体内,她浑身剧烈颤抖,脸色变得惨白。但她咬紧牙关,按照李承道传授的法门,引导煞气在体内运转。

李承道纵身来到张启山身边,桃木剑直指其眉心:“张启山,你的阴谋,该结束了!”

张启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疯狂大笑:“就算我死了,林婉儿也会被煞气反噬,成为新的煞神!你们谁也赢不了!”

李承道眼神一冷,桃木剑毫不犹豫地刺入张启山的眉心。张启山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化为一滩黑泥。

此时,林婉儿体内的煞气渐渐平稳下来。她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黑红色的光芒,随即恢复正常。手中的煞核变得黯淡无光,柳含烟的煞形渐渐变得透明。

“多谢你们……”柳含烟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百年怨气,今日终得解脱。这煞核的力量,就留给你吧,希望你能用它造福世人,而非为祸苍生。”

说完,柳含烟的煞形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潭水渐渐恢复清澈,岸边的扁豆花藤也开始枯萎。

林婉儿握着手中的煞核,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肩头的青黑印记渐渐消退。她站起身,看向李承道和赵阳,露出一丝笑容:“师父,赵阳,我们成功了。”

李承道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啊,成功了。”但他看着林婉儿手中的煞核,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这并非结束,煞核的力量太过庞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新的危机。

就在这时,赵阳突然发现潭底的祠堂遗址中,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体。他指着潭底:“师父,师姐,你们看!”

三人朝着潭底望去,只见祠堂遗址的中央,一枚完整的玉佩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与李承道手中的半块玉佩,恰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潭底的金光穿透澄澈的潭水,映得三人眼底发亮。那枚完整的玉佩静静躺在祠堂遗址中央,纹路与李承道腰间的半块严丝合缝,显然是同一块玉佩断裂而成。

“是柳家的传家玉佩!”李承道语气凝重,指尖摩挲着自己手中的半块玉佩,“当年柳含烟沉潭,这玉佩定然是随她一同坠入水底,不知为何断成了两半。”

林婉儿握着手中黯淡的煞核,体内煞气已趋于平稳,但肩头残留的淡青印记仍在隐隐发烫。她看向潭水:“师父,要不要下去将玉佩取出?或许它藏着彻底化解煞核的秘密。”

赵阳蹲下身,用树枝试探着潭水温度,眉头一皱:“潭水看似平静,实则暗藏阴寒之气,而且刚才张启山虽死,锁魂阵的余威未散,贸然下水怕是有危险。”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原本枯萎的扁豆花藤竟从潭边岩石的缝隙中重新窜出,黑紫色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瞬间缠绕住整个山谷边缘。空气中的腐臭味骤然浓郁,潭水表面泛起一层血红色的涟漪,隐约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

“不好!是锁魂阵的后手!”李承道脸色大变,“张启山死前催动了血祭禁术,要将整个山谷化为煞域,让所有生灵都成为煞核的养料!”

林婉儿只觉得手中的煞核突然变得滚烫,体内的煞气再次躁动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她咬紧牙关,运转内力压制煞气:“师父,现在怎么办?”

“必须立刻毁掉锁魂阵的核心,取出玉佩!”李承道话音刚落,潭水突然炸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潭底窜出。那黑影竟是由无数花藤和冤魂凝结而成,身形庞大,面目狰狞,正是柳含烟怨气未散、被血祭禁术激化而成的煞神形态。

“我要你们……都陪葬!”煞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无数花藤带着倒刺,如暴雨般朝着三人射来。

李承道将林婉儿和赵阳护在身后,桃木剑横劈而出,剑光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袭来的花藤。“赵阳,你带婉儿去岸边布下困煞阵!我来牵制煞神!”

“师父小心!”赵阳应声,扶着气息不稳的林婉儿快速后退,从行囊中取出数十张黄符和桃木钉,按照古籍记载的方位快速布阵。

林婉儿强撑着身体,从腰间符袋中取出最后几张精血符:“赵阳,我来帮你!”她指尖翻飞,符纸在空中排列成阵,与桃木钉相互呼应,形成一道金色的困煞屏障。

李承道与煞神缠斗在一起,桃木剑的金光与煞神的黑气碰撞,迸发出刺眼的光芒。煞神的花藤层出不穷,每一次攻击都带着磅礴的煞气,李承道渐渐落入下风,肩头被花藤划伤,鲜血瞬间被煞气浸染,泛起青黑之色。

“师父!”林婉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她突然握紧手中的煞核,“我用煞核的力量牵制它!”

她将煞核举过头顶,体内煞气与煞核相互呼应,煞核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黑红色光芒。煞神的动作突然迟滞,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煞核是她怨气的核心,林婉儿的举动相当于在撕扯她的魂魄。

“就是现在!”李承道抓住机会,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煞神的头颅。剑光穿透黑气,重重劈在煞神的眉心,煞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形。

赵阳趁机催动困煞阵:“九字困妖,锁煞归墟!”金色屏障瞬间收缩,将煞神困在中央。煞神疯狂挣扎,花藤不断撞击屏障,屏障上的金光渐渐黯淡。

“师姐,快将煞核融入阵眼!”赵阳大喊。林婉儿毫不犹豫,将煞核掷向困煞阵的中央。煞核落入阵眼,瞬间与屏障融为一体,屏障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煞神的挣扎渐渐微弱下来。

就在这时,潭底突然传来一阵异动。祠堂遗址中央的玉佩光芒大涨,一道金色光柱从潭底射出,穿透煞神的身体。煞神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渐渐化为点点星光,融入光柱之中。

“玉佩在净化怨气!”赵阳惊喜道。

李承道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却发现潭水再次翻涌。张启山的尸体竟从潭底浮了上来,他的胸口裂开一道口子,一只青黑色的手从里面伸出,正是被他寄生的尸蛊王!

“没想到吧……我还没死!”尸蛊王操控着张启山的尸体,声音沙哑难听,“血祭还没结束,只要吸收了玉佩和煞核的力量,我就能真正重生!”

尸蛊王操控着尸体,朝着潭底的玉佩扑去。林婉儿眼神一凛,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尸蛊王:“妖物,休想得逞!”

桃木剑刺入张启山的尸体,尸蛊王发出一声惨叫,从尸体中窜出,化作一道黑影,朝着玉佩扑去。赵阳快速取出一张符纸,精血一弹:“燃符灭蛊!”符纸化为火焰,追着黑影而去。

尸蛊王被火焰击中,发出滋滋声响,身体不断缩小。但它仍不死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到玉佩上,想要吸收玉佩的力量。

“找死!”李承道纵身而下,桃木剑一剑刺穿尸蛊王的身体。尸蛊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一道金色的能量波扩散开来,整个山谷的阴煞之气瞬间被净化。岸边枯萎的植物重新抽出嫩芽,潭水变得清澈见底,空气中的腐臭味消失无踪,只剩下淡淡的草木清香。

林婉儿只觉得体内的煞气瞬间消散,肩头的青黑印记也渐渐褪去。她看着潭底的玉佩,露出一丝笑容:“我们成功了。”

李承道走上前,看着潭底的玉佩,眼神复杂。他缓缓取下腰间的半块玉佩,朝着潭底的玉佩伸出手。两块玉佩仿佛有感应一般,潭底的玉佩自动飞起,与半块玉佩拼接在一起,形成一枚完整的玉佩。

玉佩拼接完整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光影从玉佩中浮现,正是柳含烟的真身。她身着白衣,面容温婉,眼神中已无半分怨气:“多谢三位道长,百年恩怨,今日终得了结。这枚玉佩,就赠予你们,愿它能护佑苍生,不再有杀戮与仇恨。”

说完,柳含烟的光影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玉佩缓缓落在李承道手中,散发着温暖的金光。

三人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山谷。就在这时,赵阳突然发现潭边的岩石上,刻着一行小字:“血祭三生,煞核不灭,玉佩现世,怨气轮回。”

“这是什么意思?”赵阳疑惑道。

李承道看着手中的玉佩,脸色凝重:“恐怕,这并非结束。柳含烟的怨气虽散,但煞核的力量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玉佩封印。这行字暗示,百年之后,怨气可能会再次轮回。”

林婉儿握紧桃木剑,眼神坚定:“若真有那一天,我们定当再次出手,斩妖除魔。”

三人走出山谷,回到扁豆坞。村里的村民已经恢复正常,老村长正带着大家清理枯萎的扁豆花藤。看到三人回来,村民们纷纷围上来,感激涕零。

老村长握着李承道的手:“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信奉什么花神了。”

李承道点了点头:“善恶终有报,以后好好生活,莫要再被邪术蒙蔽。”

当天下午,三人告别了村民,踏上了新的旅程。夕阳西下,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李承道手中的玉佩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林婉儿肩头的印记已经完全消失,赵阳则在翻阅着古籍,记录着这次的经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扁豆坞的田间,一株不起眼的扁豆花悄然发芽,花蕊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黑气。而李承道手中的玉佩,在夕阳的映照下,竟隐隐泛起一丝血红色的光芒。

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百年之约,似乎已经开始倒计时。

离开扁豆坞三日,三人行至湘西边境的一座破庙落脚。暮色四合,庙外风雨再起,檐角滴落的雨水混着泥土气息,飘进布满蛛网的殿堂。李承道将完整的柳家玉佩放在供桌上,玉佩在昏黄烛火下泛着温润金光,却在烛影晃动间,隐隐掠过一丝暗红。

林婉儿正在擦拭桃木剑,肩头的青黑印记虽已消退,却总觉得皮下有细微的灼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蛰伏。她抬眼看向供桌上的玉佩,眉头微蹙:“师父,这玉佩自从拼接完整后,我总觉得它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赵阳埋首整理古籍,闻言抬头推了推眼镜:“我刚才在古籍中查到,柳家玉佩名为‘三生佩’,不仅能净化怨气,还能承载魂魄。当年柳含烟的母亲临终前,曾以自身精血滋养玉佩,给女儿留下一线生机。”他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古文字,“上面说,‘三生佩聚魂,血咒缠魄,除非断尽三世因果,否则怨气难消’。”

“三世因果?”李承道摩挲着玉佩,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玉佩表面的金光骤然黯淡,浮现出模糊的影像:百年前,柳含烟的母亲将玉佩交给她时,眼中满是不舍;沉潭当日,玉佩从她怀中滑落,断成两半;而张启山的先祖,竟在一旁冷眼旁观,手中握着一枚与玉佩纹路相似的令牌。

“原来如此。”李承道脸色凝重,“张启山的先祖不仅污蔑柳含烟,还偷走了柳家的‘镇煞令牌’,与三生佩相互呼应,才布下了这百年锁魂阵。张启山一直以为自己是操控者,实则也是这三世因果中的一环。”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竟是本该留在扁豆坞的老村长。他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嘴角淌着黑血,双眼翻白,显然已被煞气操控。

“花神娘娘……要你们……陪葬……”老村长嘶吼着,双手长出青黑色的利爪,朝着三人扑来。他的身后,无数黑紫色的扁豆花藤顺着门缝钻进来,迅速缠绕住殿堂的梁柱。

“是残留的煞气压根没散!”林婉儿桃木剑出鞘,剑光劈向老村长。可剑锋刚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一股黑气弹开。老村长身上的煞气竟比之前的水煞傀儡还要浓郁。

赵阳快速取出黄符,布下简易阵法:“师父,他体内有煞核的残片!是张启山死前植入的,目的就是让他成为新的煞源!”

李承道将三生佩握在手中,玉佩金光暴涨:“婉儿,用精血燃符牵制他!赵阳,找阵法破绽!”

林婉儿毫不犹豫,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符纸上,符火瞬间燃起熊熊烈焰。她将符纸掷向老村长,火焰包裹住他的身体,老村长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气渐渐蒸腾。

赵阳在老村长周身快速游走,突然发现他眉心处有一个细小的黑点,正是煞核残片的位置:“师父,在眉心!”

李承道纵身跃起,手中桃木剑直指老村长眉心,三生佩的金光顺着剑身注入。“柳含烟,我知你怨气未散,但老村长也是受害者,莫要再被仇恨蒙蔽!”

桃木剑刺入老村长眉心的瞬间,老村长突然停止挣扎,眼中恢复了片刻清明:“李道长……救……救村民……”话音未落,他的身体轰然倒地,化为一滩黑泥,煞核残片从黑泥中浮出,被三生佩的金光吸入。

就在这时,供桌上的三生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玉佩上的影像再次浮现,这次竟出现了李承道自己的身影。画面中,年轻的李承道与一位道长并肩而立,手中握着半块玉佩,而那位道长,赫然与柳含烟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师父,这是……”林婉儿震惊不已。

李承道闭上眼,一段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当年我游历至此,遇到的老道士,正是柳含烟的舅舅。他将半块玉佩托付给我,说百年后会有煞劫,让我务必化解,了结这三世因果。”他睁开眼,眼中满是了然,“我便是这第三世的因果之人。”

三生佩的光芒越来越盛,整个破庙开始剧烈摇晃。庙外的扁豆花藤疯了似的窜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花墙,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花墙中央,一朵巨大的扁豆花缓缓绽放,柳含烟的煞形再次出现,只是这次,她的眼神中既有仇恨,也有解脱。

“李承道,百年三世,今日终要做个了断。”柳含烟的声音平静了许多,“我并非要滥杀无辜,只是想讨回公道。张家先祖偷走令牌,布下锁魂阵;张启山利用我复仇,滋养煞核;而你,是唯一能了结这一切的人。”

她抬手一挥,无数花藤朝着三生佩飞去,却在靠近玉佩时化为金色光点。“这三生佩,需要用你的精血和我的怨气共同封印,才能彻底斩断因果。你,愿意吗?”

李承道没有丝毫犹豫,握紧桃木剑,划破手腕,精血滴在三生佩上:“冤有头债有主,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我便替你了结这百年恩怨。”

三生佩吸收了精血,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柳含烟的煞形渐渐变得透明。她看着李承道,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多谢……”

话音未落,她的煞形化为无数光点,融入三生佩中。庙外的花墙开始枯萎,扁豆花藤渐渐化为飞灰。三生佩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恢复平静,只是玉佩中央,多了一朵淡粉色的扁豆花印记。

危机终于解除,三人松了口气。林婉儿肩头的灼痛感彻底消失,赵阳合上古籍,脸上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次日清晨,三人离开破庙,继续前行。路过一片田野时,林婉儿突然停下脚步,指向田间:“你们看。”

只见田间的扁豆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粉白色,迎着朝阳竞相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是在花丛深处,一朵不起眼的黑紫色扁豆花悄然绽放,花蕊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随即消失不见。

李承道握着手中的三生佩,感受着玉佩传来的温润气息,眼神凝重:“有些恩怨,即便斩断了因果,也会留下痕迹。这世间的邪祟,永远斩不尽,我们能做的,便是坚守正道,护佑苍生。”

林婉儿握紧桃木剑,眼神坚定:“师父,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险,我都会追随你,斩妖除魔。”

赵阳推了推眼镜,笑着点头:“我也一样,有古籍和阵法在,再厉害的邪祟,我们也能应对。”

三人相视一笑,继续踏上征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三生佩在李承道的手中,静静散发着微光,而那片田野中的扁豆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百年的恩怨情仇,也预示着未来的未知与挑战。

或许,这世间的怨气永远无法彻底根除,但只要有坚守正道之人,便能驱散黑暗,带来光明。而扁豆花煞的故事,也将随着风,流传在湘西的山水之间,警示着世人:善恶终有报,因果轮回,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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