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禁城,夜色如墨,御花园深处的藏红花圃被一层薄薄的寒雾笼罩,暗红色的花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凝固的血珠。三更梆子刚过,一阵凄厉的尖叫划破宫闱寂静,紧接着便被无边的死寂吞噬。
次日天明,负责打理藏红花圃的宫女小莲,被发现直挺挺地倒在花丛中。她双目圆睁,瞳孔放大到极致,脸上凝固着扭曲至极的惊恐,七窍渗出暗红的血痕,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一束藏红花,花瓣上沾着点点黑色霉斑,散发着既清苦又带着腐朽的怪异气味。消息像野火般在宫中蔓延,不到半日,“林妃怨魂索命”的流言便沸沸扬扬。
谁都记得,二十年前的深秋,正是藏红花盛开之时,深受先帝宠爱的林月瑶妃,因“巫蛊厌胜”之罪被赐死在这花圃旁,死前她泣血立咒:“害我者,红花泣血,不得好死!”当年经手此案的宫人、妃嫔,这些年或离奇暴毙,或疯癫失踪,如今小莲的死状,竟与传说中怨魂索命的模样分毫不差。
恐慌尚未平息,午时刚过,东宫传来惊天噩耗——与三皇子李肃争夺储位的大皇子,在寝宫突发心悸,口鼻溢血而亡。太医院院判匆匆赶到时,大皇子早已没了气息,床边摆着半碟尚未吃完的藏红花糕点,糕点上的藏红花色泽暗沉,沾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香气。太医们反复查验,只在大皇子体内查出微量藏红花残留,却查不出任何中毒痕迹,只能以“暴毙”定论。
两起命案接连发生,且都与藏红花、林月瑶的诅咒扯上关系,太后吓得魂不守舍,当即下旨请游方道士李承道入宫驱邪。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停在宫门外,李承道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腰间挂着桃木剑与装着符纸、藏红花的锦囊,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徒弟:首徒林婉儿一身玄色劲装,短发利落,腰间佩着寒光闪闪的匕首,面色冷冽如冰,指尖常年因接触毒物与符纸而带着淡淡的凉意;二徒赵阳则是文弱书生模样,身着素色长衫,背着装满古籍与竹简的行囊,鼻梁上架着一副粗框眼镜,看似怯懦,眼神却沉稳锐利,手中始终握着一支用来记录线索的狼毫笔。
刚踏入宫门,李承道便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从袖中取出一枚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发出嗡嗡的轻响。“此处怨气郁结,且有玄术气场干扰,绝非单纯怨魂作祟。”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宫墙上斑驳的阴影,“藏红花性温,本是安神活血之物,却被人用作引魂栽赃的工具,手段阴毒。”
林婉儿闻言,身形一晃,已悄然隐入廊柱之后,片刻后折返,手中捏着一片从墙角摘下的枯草:“师父,墙角有残留的‘腐魂粉’痕迹,与传闻中能引动怨气的邪物相符。”她指尖捻动枯草,神色愈发冷冽,“这不是自然生成的,是人为涂抹后被风吹落的。”
赵阳则取出暗格竹简,快速记录:“林月瑶当年的巫蛊案疑点重重,且大皇子与三皇子李肃储位之争白热化,此时大皇子暴毙,获益最大者一目了然。”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字字珠玑,“我们需先查两起命案的藏红花来源,以及当年巫蛊案的真相。”
李承道颔首,三人跟着引路太监前往御花园藏红花圃。此时的花圃已被禁军封锁,空气中弥漫着藏红花的清苦香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味。小莲的尸体早已被抬走,只留下地上一圈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旁的藏红花丛中,林婉儿弯腰拨开一片枯叶,发现泥土中埋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木人,木人身上用朱砂刻着“林月瑶”三个字,周身缠绕着黑色的丝线,丝线末端沾着与花瓣上相同的黑色霉斑。
“是引魂木偶。”李承道拿起木人,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痕,“刻痕新鲜,是近期才埋下的,有人故意用邪术引动林月瑶的怨气,掩盖谋杀真相。”他将木人递给赵阳,“收好,这是关键证据。”
赵阳刚将木人收入行囊,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太监慌张来报:“道长,不好了!陈皇后寝宫出事了!”
三人立刻赶往坤宁宫,刚到宫门外,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烟火味混合着藏红花的香气。寝宫之内,窗帘已被烧黑,地上散落着燃烧后的香囊灰烬,灰烬中混着点点暗红色的粉末。陈皇后倒在榻上,面色惨白,昏迷不醒,床边的帐幔上,赫然印着一个模糊的白衣人影,像是刚被风吹散,残留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李承道快步上前,手指搭在陈皇后脉搏上,片刻后沉声道:“皇后是受惊晕厥,并无性命之忧,但现场残留着‘引魂香’的气息,与大皇子寝宫的香气一致。”他俯身查看灰烬,从中捻起一点暗红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这是藏红花混合朱砂、艾草制成的香灰,燃烧后能引人产生幻觉,看到所谓的‘怨魂’。”
林婉儿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窗棂上:“窗户有被撬动的痕迹,有人深夜潜入,点燃了这藏红花香囊,故意制造怨魂作祟的假象。”她走到床边,拿起一枚掉落的银簪,“这簪子不是皇后的,上面刻着‘苏’字,与苏贵妃常用的饰品款式相同。”
赵阳立刻在竹简上记录:“苏贵妃宠冠后宫,与三皇子李肃交往甚密,大皇子暴毙、皇后受惊,皆对李肃争夺储位有利。”他抬头看向李承道,“师父,我们需尽快查阅当年林月瑶的案宗,以及太医院对大皇子的诊治记录。”
就在此时,陈皇后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李承道三人,眼神中满是惊恐,颤抖着开口:“我……我看到了白衣人影,是林月瑶!她浑身是血,手里拿着藏红花,说要我偿命……”她情绪激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丝。
李承道连忙取出一粒丹药,让宫女喂皇后服下,沉声道:“皇后娘娘莫怕,此乃人为设计的幻象,并非真的怨魂。当年林月瑶的案子,娘娘是否知晓些什么?”
陈皇后眼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高唱:“三皇子殿下到——”
李肃身着明黄色锦袍,面带忧色,快步走入寝宫,看到屋内情景,眉头紧锁:“皇后娘娘受惊,都是臣弟护驾不力。不知李道长查得如何?这宫中怨气横行,若不能尽快驱邪,恐怕还会有更多人遭殃。”他目光扫过李承道三人,看似关切,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李承道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放心,贫道已初步查明,此事并非单纯怨魂作祟,而是有人利用邪术与藏红花栽赃嫁祸。待贫道彻查案宗与诊治记录,定能找出真凶。”
李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劳道长,若需臣弟相助,尽管开口。只是这宫规森严,案宗与诊治记录皆属机密,道长需得太后旨意方可查阅。”他话锋一转,看似提醒,实则暗中阻挠。
李承道目光锐利地直视李肃:“殿下放心,贫道自有办法。只是贫道奉劝一句,藏红花能安神,亦能引祸;人心能向善,亦能成魔。若真有人借怨魂之名行谋杀之实,迟早会自食恶果。”
李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道长所言极是,愿道长早日查清真相,还宫中清净。”说罢,他转身吩咐宫女好生照料皇后,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看着李肃离去的背影,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师父,此人形迹可疑,恐怕就是幕后黑手。”
李承道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暗红的藏红花上:“证据不足,不可妄动。今夜我们兵分三路:婉儿去太医院查大皇子的诊治记录,赵阳去翰林院翻阅当年的宫闱档案,我去冷泉宫探查林月瑶当年的居所。切记,行事谨慎,若遇危险,以藏红花为信号——纯净藏红花能安神定魂,可破幻觉;若见沾染黑霉的藏红花,即刻撤离,那是对方设下的陷阱。”
夜色再次降临,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御花园的藏红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一场围绕藏红花展开的宫闱厮杀、极限斗智,才刚刚拉开序幕。林婉儿的身影隐入黑暗,赵阳背着行囊快步走向翰林院,李承道则握着桃木剑,朝着废弃多年、阴森破败的冷泉宫走去,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潜藏的杀机。
夜色如墨,紫禁城的宫墙在月光下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冷风吹过宫道,卷起落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冤魂的低语。李承道在冷泉宫外围布下简易结界,便让林婉儿与赵阳分头行动,自己则守在宫门外,暗中观察动静——这座废弃的宫殿是怨气核心,也是最可能藏着线索的地方,他要亲自确认是否有邪术阵法暗藏。
冷泉宫的朱漆大门早已腐朽,推开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灰尘与蛛网簌簌落下。殿内阴森破败,墙角的藏红花早已枯萎,只剩下干枯的茎秆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是无数只伸出的枯手。李承道取出桃木剑,剑身泛着淡淡的金光,驱散着周遭的寒气,他目光扫过殿内,发现墙壁上隐约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藏红花汁涂抹后的残留。
与此同时,林婉儿身着夜行衣,悄然潜入太医院。太医院内灯火通明,几个值夜的太医正在整理药材,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味,其中却夹杂着一丝与大皇子寝宫相同的诡异香气。林婉儿身形如猫,悄无声息地避开巡逻的禁军,来到存放诊治记录的库房,指尖划过一排排卷宗,很快找到了标注“大皇子”的册子。
她快速翻阅,发现大皇子近期确有服用藏红花调理身体的记录,但最后一次诊治记录却被人篡改过,墨迹新鲜。正欲仔细查看,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林婉儿瞬间转身,匕首已握在手中,却见是一个小太监,正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你是谁?为何在此?”林婉儿声音冷冽,匕首抵在小太监脖颈处。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道:“我……我是奉命来取药的,苏贵妃娘娘夜间不适……”他眼神闪烁,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林婉儿手中的卷宗。
林婉儿心中一动,刚要追问,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白影,紧接着库房的油灯无故熄灭,一股浓烈的藏红花香袭来,夹杂着“引魂香”的诡异气息。小太监惨叫一声,瘫倒在地,指着林婉儿身后,满脸惊恐:“鬼……有鬼!”
林婉儿转身,只见一个白衣人影飘在半空,长发遮面,手中握着一束沾着黑霉的藏红花,正是传说中林月瑶的模样。她心中冷笑,知道是有人装神弄鬼,当即取出符纸,指尖燃起真火,就要上前揭穿。可那白影突然发出凄厉的哭声,声音尖锐刺耳,林婉儿只觉头晕目眩,竟隐隐陷入幻觉——眼前的白影渐渐变成当年杀害她家人的仇人,面目狰狞。
“妖术!”林婉儿咬牙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立刻取出腰间锦囊中的纯净藏红花,捏碎后凑近鼻尖,清苦的香气瞬间驱散了幻觉。再定睛看去,那白衣人影已转身欲逃,林婉儿快步追上,匕首划破对方的衣袖,却见对方掉落一枚刻有“肃”字的玉佩,随即服毒自尽,脸上凝固着与小莲、大皇子相同的惊恐表情。
同一时间,赵阳在翰林院遭遇了同样的诡异。他找到当年林月瑶巫蛊案的卷宗,发现其中关键页码被撕去,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记载。正焦急时,窗外突然刮起狂风,油灯被吹灭,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本古籍突然从书架上掉落,书页自动翻开,上面画着藏红花与断魂草配伍的图谱,旁边写着“苏妃”二字。
赵阳心中一凛,刚要将古籍收起,却见墙壁上突然渗出红色液体,像是藏红花汁混合着朱砂,顺着墙壁缓缓流下,形成一张扭曲的人脸。他虽文弱,却异常镇定,取出罗盘,发现指针指向书架后的暗格。他推开书架,暗格中藏着一个小木盒,里面竟是半张被撕碎的纸条,上面写着“冷泉宫·藏红花秘录”。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禁军的脚步声,赵阳连忙将纸条与古籍收好,乔装成整理卷宗的书生,从容走出翰林院。刚到门口,便看到李承道正在与禁军统领交涉,显然是察觉到这边的异动,特意赶来接应。
三人汇合后,回到临时居住的偏殿,林婉儿取出那枚“肃”字玉佩,赵阳拿出纸条与古籍,一一禀报遭遇。李承道摩挲着玉佩,眼神凝重:“这玉佩是三皇子李肃的贴身之物,却出现在装神弄鬼的刺客身上,要么是李肃自导自演,要么是有人故意嫁祸。”他翻看古籍,看到藏红花与断魂草的配伍图谱,脸色愈发阴沉,“这是藏红花的禁忌杀法,与其他药物配伍后,能让人看似暴毙,却查不出中毒痕迹,大皇子恐怕就是死于这种手法。”
赵阳补充道:“古籍上的‘苏妃’二字,以及纸条上的‘冷泉宫·藏红花秘录’,都指向苏贵妃与当年的巫蛊案有关,或许林月瑶死前留下的秘录,就藏在冷泉宫。”
李承道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明日我们举办驱邪法会,故意声称要召回林月瑶的魂魄对质,引幕后黑手现身。婉儿,你布下感应玄术的符咒;赵阳,你继续乔装太监,监视李肃与苏贵妃的动静;我则在法坛设下陷阱,等着鱼上钩。”
次日,驱邪法会在御花园藏红花圃旁举行。李承道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法坛上摆满了符纸、桃木法器,以及一束纯净的藏红花。太后、陈皇后、李肃、苏贵妃等皇室成员皆到场观礼,宫人们围在四周,神色惶恐又好奇。
法会进行到一半,李承道突然长剑一指天空,大喝一声:“林月瑶冤魂何在?速速现身对质!”话音刚落,一阵狂风突然刮起,藏红花圃中的花丝剧烈晃动,雾气骤起,一个白衣人影从雾中缓缓走出,长发遮面,正是昨夜出现的“怨魂”。
“害我者,还我命来!”白影发出凄厉的哭喊,朝着李肃与苏贵妃的方向扑去。宫人们吓得四散奔逃,太后尖叫着躲在侍卫身后。林婉儿早已按计划布下符咒,见白影现身,立刻催动玄术,符咒金光一闪,白影的身形顿了顿,显露出一丝破绽。
“妖孽休走!”林婉儿纵身跃起,匕首直指白影后心。白影转身抵挡,两人缠斗间,白影的衣袖被划破,露出手臂上的刺青——那是苏贵妃宫中侍女特有的标记。就在林婉儿要将其擒获时,白影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撒向众人,粉末中夹杂着沾有黑霉的藏红花,诡异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不好,是腐魂粉!”李承道大喊,立刻取出纯净藏红花,捏碎后抛向空中,清苦的香气与腐魂粉的气息碰撞,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可还是有几个宫人吸入粉末,陷入幻觉,疯狂尖叫着冲向法坛。
混乱中,李肃突然上前,挡在苏贵妃身前,对着李承道怒喝:“李道长,你这驱邪之法不仅无效,反而引动妖邪,伤及宫人,莫非是你故意作祟?”他目光锐利,像是要将李承道看穿。
李承道冷笑一声,指着被林婉儿制服的白影:“殿下何必演戏?此人是苏贵妃宫中的侍女,受人指使装神弄鬼,真正的幕后黑手,不就在当场吗?”他抬手一挥,法坛上的符纸飞起,贴在白影身上,白影惨叫一声,显露出真实面目——正是苏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翠。
小翠脸色惨白,眼神惊恐,正要开口,突然嘴角溢出黑血,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与之前的死者一样,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苏贵妃见状,掩面哭泣:“这……这怎么可能?小翠为何要做出这等事?”
李肃趁机发难:“道长仅凭一枚玉佩、一个宫女,就想诬陷本宫与贵妃?恐怕是你查案不力,故意找替罪羊!”他看向太后,“皇祖母,此道人心怀不轨,煽动宫闱,臣弟恳请将其拿下,彻查其身份!”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赵阳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手中举着一本古籍:“殿下别急,我这里还有证据。这本藏红花秘录,记载着用藏红花杀人的手法,上面有苏贵妃的字迹,且当年林月瑶的巫蛊案,正是殿下的母妃与苏贵妃联手诬陷!”
众人哗然,苏贵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李肃的眼神也阴沉下来。可就在此时,一支毒箭突然从暗处射出,直指赵阳心口。李承道反应极快,桃木剑一挥,将毒箭挡开,大喝一声:“有刺客!”
禁军立刻围了上来,四处搜查,却一无所获。而太医院院判突然从人群中走出,跪在太后面前,声音颤抖:“太后饶命!老臣坦白,大皇子的诊治记录是老臣被三皇子胁迫篡改的,大皇子确实是死于藏红花与断魂草的配伍之毒!”
话音刚落,又是一支毒箭射出,正中院判眉心,院判当场毙命。线索再次断裂,现场只剩下满院的惶恐与猜疑。李承道看着李肃与苏贵妃镇定下来的神色,心中明白,这场宫闱斗智,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而冷泉宫深处,那本失踪的藏红花秘录,以及林月瑶的真正死因,仍隐藏在黑暗之中,等待着被揭开。
太医院院判的尸体轰然倒地,眉心的血洞汩汩淌血,与地上散落的藏红花花瓣混在一起,红得刺眼。禁军四处搜查刺客,宫人们吓得噤若寒蝉,御花园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吹过藏红花圃的沙沙声,像是怨魂的低泣。
李肃脸色铁青,指着李承道怒喝:“好一个妖道!你先是设局诬陷本宫与贵妃,又纵容刺客当众杀人灭口,分明是你图谋不轨,想搅乱宫闱!”苏贵妃也收起泪痕,跪在太后面前哭诉:“皇祖母明鉴,臣妾与三殿下清清白白,皆是被这妖道陷害,还请皇祖母为我们做主!”
太后被这接连的变故吓得心神不宁,看向李承道的目光充满疑虑。李承道面色平静,弯腰从院判尸体旁捡起一支掉落的毒箭,箭头泛着暗绿色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太后请看,此箭淬有‘断魂草’与‘腐魂粉’混合的毒素,与大皇子体内的毒物同源,绝非贫道所能拥有。”他转头看向李肃,眼神锐利如刀,“三殿下若真清白,为何院判刚要指证,就有人立刻杀人灭口?这刺客的目标,分明是掩盖真相。”
赵阳适时上前,将古籍呈给太后:“太后,这本藏红花秘录上的字迹,与苏贵妃平日批阅的宫笺字迹一致,且上面记载的杀法,与大皇子、小莲的死状完全吻合。”他翻开古籍某一页,上面画着藏红花与腐魂粉配伍引魂的图谱,旁边的批注正是苏贵妃的笔迹。
太后看着古籍上的字迹,又看了看苏贵妃,神色愈发凝重。陈皇后此时开口,声音温婉却带着力量:“皇祖母,依臣妾之见,李道长查案多日,确有线索指向真相,不如再给道长一些时日,让他查清刺客来历与冷泉宫的秘密,也好还大家一个清白。”
陈皇后的话正中下怀,太后沉吟片刻,点头道:“也罢,就再给你三日时间,若查不出真相,定当治你妖言惑众之罪!”说罢,便带着众人悻悻离去,李肃临走前,深深看了李承道一眼,眼神阴鸷,充满杀意。
众人离去后,林婉儿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冷冽:“师父,李肃与苏贵妃显然是幕后黑手,我们为何不直接揭穿他们?”
“证据不足。”李承道摇头,捡起那枚“肃”字玉佩,“玉佩、古籍、宫女,虽都指向他们,但皆是间接证据,且关键证人都已被灭口,贸然揭穿只会打草惊蛇。”他目光投向远处阴森的冷泉宫,“老太监刘忠失踪前留下‘藏红花·冷泉宫’的字条,林月瑶的秘录定然藏在那里,找到秘录,才能拿到铁证。”
当晚,三人避开禁军巡逻,悄然潜入冷泉宫。夜色中的冷泉宫愈发阴森,残破的宫墙在月光下如鬼影般矗立,枯萎的藏红花茎秆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窥探。
李承道在前开路,桃木剑劈开挡路的蛛网与枯木,林婉儿与赵阳紧随其后,一人警惕四周,一人手持罗盘辨别方向。刚踏入正殿,赵阳的罗盘突然疯狂转动,指针直指殿内西北角:“师父,那里有强烈的玄术气场,恐怕藏着密室或阵法。”
三人循指针方向走去,只见墙角的地面与其他地方不同,泥土松动,像是被人翻动过。林婉儿抽出匕首,拨开表层泥土,露出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复杂的符咒,符咒中央镶嵌着一朵用朱砂绘制的藏红花。
“这是‘困魂阵’的阵眼。”李承道蹲下身,指尖抚摸着符咒,“有人用此阵镇压林月瑶的怨气,同时也在守护着什么。”他取出符纸,贴在青石板上,口中念念有词,符纸燃起金色火焰,符咒上的朱砂藏红花渐渐褪去颜色。
随着火焰熄灭,青石板缓缓抬起,露出一个幽深的地窖入口,一股腐朽的气息夹杂着藏红花的清苦香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林婉儿点亮火把,率先跳下地窖,地窖内狭窄潮湿,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藏红花汁混合着血迹。
地窖深处,堆放着一些残破的家具,墙角的泥土中,赫然埋着一具骸骨,骸骨蜷缩着,双手死死抱着一个木盒。林婉儿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取出骸骨怀中的木盒,木盒上刻着藏红花花纹,锁芯已生锈。
赵阳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片刻便将锁打开。木盒内,一本泛黄的古籍静静躺着,正是失踪的《藏红花秘录》,旁边还放着一缕干枯的藏红花和一张字条。李承道拿起字条,上面的字迹娟秀,正是林月瑶的笔迹:“藏红花可救人,亦可杀人;苏妃与李妃(李肃母妃)勾结,以巫蛊栽赃,夺我凤位,害我性命,秘录所载禁忌之法,皆为她们所迫,今藏于冷泉地宫,盼有缘人揭破真相。”
“果然是她们!”林婉儿眼中杀意暴涨,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当年的巫蛊案,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李承道翻看秘录,发现其中不仅记载着藏红花的禁忌杀法,还记录着苏贵妃与李肃母妃当年的密谋,以及她们各自的把柄。他刚要合上秘录,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地窖顶部传来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大量的泥土与石块滚落下来。
“不好,有人毁墓!”李承道大喊,一把将林婉儿与赵阳推开。三人刚冲出地窖,身后的青石板便轰然落下,将地窖彻底封死。抬头望去,只见李肃带着一群禁军站在殿内,手持弓箭,箭尖直指他们。
“李道长,果然好本事,竟能找到这里。”李肃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刺骨,“这本秘录,本就不该重现于世,你们既然找到了,就只能永远留在这冷泉宫了。”
“你以为凭这些禁军,就能杀了我们?”林婉儿冷笑一声,抽出匕首,玄色劲装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李肃挥了挥手,禁军立刻搭弓射箭,箭雨朝着三人射来。李承道手持桃木剑,舞动间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将箭雨挡开,大喊:“婉儿掩护,赵阳开路!”
林婉儿纵身跃起,匕首翻飞,斩断袭来的箭矢,身形如鬼魅般冲向禁军,所到之处,禁军惨叫连连。赵阳则取出符纸,快速布下“九字困妖阵”,符纸金光闪烁,将部分禁军困住,为两人开辟出一条生路。
混乱中,李肃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点燃后扔在地上。香囊燃烧,冒出黑色的烟雾,烟雾中夹杂着沾有腐魂粉的藏红花,诡异的香气弥漫开来。被困的禁军吸入烟雾,瞬间陷入幻觉,变得疯狂,朝着三人扑来。
“小心幻觉!”李承道大喊,取出纯净藏红花,捏碎后抛向空中。清苦的香气与黑色烟雾碰撞,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护住三人。他转头看向李肃,发现李肃正趁乱逃离,立刻喊道:“婉儿追上去,赵阳断后!”
林婉儿应声追出殿外,李肃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道白色人影在宫道尽头闪过,像是之前的“怨魂”。她毫不犹豫追了上去,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冷泉宫深处,一双空洞的眼睛正透过残破的窗棂,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李承道与赵阳解决掉疯狂的禁军,冲出冷泉宫,却不见林婉儿与李肃的踪影。赵阳看着地上残留的黑色烟雾,神色凝重:“师父,李肃点燃的腐魂粉剂量很大,恐怕不仅是为了制造幻觉,更是为了引动林月瑶的怨气。”
李承道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冷泉宫周围的藏红花圃,发现那些枯萎的藏红花,竟在黑色烟雾的滋养下,开始缓缓复苏,暗红色的花丝从泥土中钻出,泛着诡异的光泽。“不好,他想利用林月瑶的怨气,彻底掩盖真相,甚至将我们灭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林婉儿的惨叫声。两人心中一紧,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心中都明白,一场更加凶险的对决,即将来临。而那本《藏红花秘录》,则成了双方争夺的关键,谁能掌控它,谁就能揭开当年的真相,也能掌控藏红花的致命力量。
林婉儿的惨叫声穿透夜色,在宫墙间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李承道与赵阳循着声音狂奔,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砰砰作响,沿途的宫灯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随行。
声音来自御花园深处的藏红花圃,此时的花圃早已不复往日模样——暗红色的花丝疯长,比平日粗壮数倍,缠绕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林婉儿困在中央。花丝上沾着黑色霉斑,散发着腐魂粉与藏红花混合的诡异香气,林婉儿的玄色劲装被花丝划破数道口子,手臂上渗出鲜血,匕首在手中挥舞,却始终无法挣脱花丝的束缚。
更令人心悸的是,花圃中央的空地上,白衣人影漂浮在半空,正是林月瑶的怨魂。她长发披肩,周身萦绕着黑色雾气,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扭曲狰狞,双眼空洞无神,手中握着一束沾血的藏红花,凄厉的哭声不断从她口中传出,每一声都让周围的花丝疯狂生长。
“姐姐,住手!”李承道突然大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猛地扯下头上的道冠,露出与林月瑶有七分相似的眉眼,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书信,高高举起,“这是你当年写给我的信,你看看!我是承道,你的亲弟弟!”
怨魂的哭声骤然停顿,空洞的目光落在李承道身上,黑色雾气剧烈翻滚。她缓缓降下身形,伸出苍白的手,似乎想要触碰那封信,却又被周身的怨气阻隔。“弟……弟弟?”她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迷茫。
趁怨魂分神之际,赵阳迅速取出罗盘,推演阵眼位置:“师父,怨魂被腐魂粉与玄术操控,阵眼在花圃中央的藏红花根茎处!需用纯净藏红花与符纸灰混合,才能破其怨气!”
李承道立刻从锦囊掏出纯净藏红花,捏碎后递给赵阳,同时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桃木剑上:“婉儿,撑住!”他纵身跃起,桃木剑带着金光,朝着困住林婉儿的花丝劈去。金光所到之处,沾着黑霉的花丝瞬间枯萎,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烈火灼烧。
林婉儿趁机挣脱束缚,匕首翻飞,斩断缠绕周身的残余花丝,身形一晃,已跃至赵阳身边:“我来掩护你!”她手持匕首,挡在赵阳身前,目光冷冽地盯着怨魂,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赵阳快速将藏红花粉末与符纸灰混合,制成破邪粉,趁着李承道与怨魂对峙的间隙,悄悄绕到花圃中央,将破邪粉撒在藏红花根茎处。粉末落下的瞬间,地面剧烈震动,黑色雾气从根茎处喷涌而出,怨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变得虚幻起来。
“是你……是你们操控我!”怨魂猛地转头,空洞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阴影中。李肃带着苏贵妃与一群精锐禁军现身,苏贵妃身着华服,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手中握着一个青铜香炉,炉中燃烧着腐魂粉与引魂香。
“林月瑶,你本就该死!”苏贵妃娇笑着,声音却冰冷刺骨,“当年若不是你挡了我与李妃的路,我早已是皇后,肃儿也早已是太子!如今你化为怨魂,正好帮我们除掉这些碍事的人,也算是物尽其用!”
李肃眼神阴鸷,手持一把淬毒的长剑:“李承道,你以为找到秘录、唤醒怨魂就能揭穿真相?今日这御花园,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他挥了挥手,禁军立刻上前,将四人团团围住。
李承道将林婉儿与赵阳护在身后,桃木剑直指李肃:“李肃,你与苏贵妃勾结,诬陷林月瑶,杀害大皇子、小莲、院判,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揭穿你们的阴谋!”他将《藏红花秘录》高高举起,“这本秘录上记载着你们的罪行,还有你母妃与苏贵妃的密谋,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苏贵妃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胡说八道!这妖道伪造证据,煽动怨魂,意图谋反!禁军将士,给我杀了他们!”
禁军正要动手,陈皇后突然带着一队禁军赶到,手持先帝御赐的兵符:“住手!李肃、苏贵妃谋反弑亲,证据确凿,谁敢动手!”她身后的禁军立刻上前,与李肃的人对峙起来,剑拔弩张。
“陈皇后,你少多管闲事!”李肃怒喝,“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陈皇后眼神冰冷:“当年我儿惨死,便是你们的手笔!我隐忍多年,就是为了搜集你们的罪证,为我儿、为林月瑶报仇!”她取出一叠书信,扔在地上,“这是你母妃与苏贵妃当年的密谋信件,上面的字迹与秘录上的一致,你还想抵赖?”
李肃见状,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他突然举起青铜香炉,将里面的腐魂粉与引魂香尽数撒向空中,“我已在皇宫各处埋下引魂香,只要怨气失控,所有人都得为我陪葬!李承道,想要救他们,就把秘录交出来!”
黑色雾气瞬间弥漫整个御花园,怨魂的身形再次凝实,变得更加狰狞可怖,周身的花丝疯狂生长,朝着所有人缠绕而去。宫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禁军吸入雾气,陷入幻觉,开始自相残杀。
“师父,怎么办?”赵阳脸色苍白,手中的罗盘疯狂转动,“怨气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整个皇宫都会被怨气吞噬!”
李承道眼神坚定,将秘录交给赵阳:“你带着秘录去找太后,让她下旨安抚宫人,关闭宫门,阻止怨气扩散!婉儿,你随我牵制李肃与怨魂,务必拖延时间!”
“师父,我留下帮你!”赵阳急道。
“不必!”李承道打断他,“秘录是关键,只有让太后看到证据,才能彻底平息这场风波!你速去速回!”
赵阳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太后寝宫的方向跑去。李肃见状,想要派人阻拦,却被林婉儿死死缠住。林婉儿手持匕首,身形如电,每一招都直指要害,逼得李肃连连后退。
李承道则手持桃木剑,朝着怨魂冲去:“姐姐,我知道你怨气难平,但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被奸人利用,残害无辜!”他一边与怨魂周旋,一边不断呼喊,试图唤醒林月瑶的神智。
怨魂的攻击时而凌厉,时而犹豫,显然李承道的呼喊让她陷入了挣扎。黑色雾气与金色剑光碰撞,藏红花的清苦香气与腐魂粉的腐朽气息交织,整个御花园变成了人间炼狱。
苏贵妃见李肃被牵制,怨魂犹豫不决,心中焦急,从袖中取出一包粉末,朝着李承道撒去:“这是藏红花与断魂草混合的毒粉,今日就让你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
毒粉在空中散开,李承道躲闪不及,吸入少许,顿时觉得胸口剧痛,气血翻涌。他强忍着不适,取出纯净藏红花,捏碎后塞进嘴里,清苦的香气瞬间缓解了毒性。“苏贵妃,你作恶多端,今日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他纵身跃起,桃木剑带着熊熊烈火,朝着苏贵妃劈去。苏贵妃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跑,却被缠绕而来的藏红花花丝绊倒。花丝瞬间将她缠住,越收越紧,苏贵妃的惨叫声渐渐微弱。
李肃看到苏贵妃被擒,心中大乱,招式愈发混乱。林婉儿抓住破绽,匕首一挥,斩断了李肃的佩剑,紧接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别动!”
就在此时,怨魂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周身的黑色雾气瞬间消散,身形变得虚幻透明。她看着李承道,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弟弟,姐姐……不能再陪你了……替我……报仇……”话音未落,她的身形便化为点点光斑,融入藏红花圃中,消失不见。
雾气渐渐散去,疯狂的花丝也停止了生长,恢复了正常模样。李承道看着藏红花圃,眼中含泪,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林婉儿押着李肃,走到他身边,神色复杂:“师父,都结束了。”
李承道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皇宫深处:“不,还没有结束。赵阳还没回来,太后是否相信证据,还未可知。而且,我总觉得,这场风波背后,还有更深的秘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阳带着太后与一队禁军赶来。太后看着地上的罪证、被擒的李肃与奄奄一息的苏贵妃,以及满地的狼藉,脸色铁青:“将李肃、苏贵妃打入天牢,彻查此案,凡参与谋反者,一律严惩!”
禁军应声上前,押走了李肃与苏贵妃。李承道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虽然暂时平息了宫变,但当年的冤案是否能彻底昭雪,藏红花背后的秘密是否全部揭开,还有待时间的检验。而那片看似平静的藏红花圃,仿佛还在诉说着过往的冤屈与仇恨,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凶险。
天牢深处,寒气刺骨,铁链拖地的声响在空旷的廊道中回荡,带着绝望的死寂。李承道带着林婉儿与赵阳,手持太后懿旨,前往提审李肃与苏贵妃。牢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腐臭与血腥气扑面而来,李肃与苏贵妃身着囚服,头发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李肃被铁链锁在墙上,脸色苍白,却依旧眼神阴鸷:“李承道,你赢了,却也输了。你以为揭穿了真相,就能让林月瑶安息吗?她的怨气早已深入宫闱,除非彻底毁掉所有藏红花,否则这诅咒永远不会消失。”
“你在胡说什么?”林婉儿怒喝,匕首抵在李肃咽喉处,“当年你与苏贵妃诬陷林妃,杀害无辜,如今还想妖言惑众!”
李承道抬手拦住林婉儿,目光锐利地盯着李肃:“你想说什么?藏红花背后还有什么秘密?”
苏贵妃蜷缩在角落,头发散乱地遮住脸庞,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林月瑶根本不是被我们害死的!她是自愿赴死,用自己的魂魄与藏红花绑定,布下这复仇的诅咒!”
众人皆是一惊,赵阳推了推眼镜,沉声道:“一派胡言!林妃的字条与秘录都记载着你们的罪行,你还想狡辩?”
“字条是她故意留下的,秘录也是她设计好的!”苏贵妃猛地抬起头,脸上布满血污与泪痕,眼神疯狂,“她早就知道我们要诬陷她,却没有反抗,反而利用这个机会,将自己的魂魄融入藏红花,立下血咒,要让所有参与宫斗、心怀歹念的人都不得好死!我们不过是她棋盘上的棋子,你李承道,也是她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李承道心中一震,想起林月瑶消失前的眼神,想起冷泉宫地窖中那具抱着秘录的骸骨,以及藏红花圃中疯狂生长的花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突然转身,对赵阳道:“立刻去冷泉宫,检查那具宫女骸骨的身份!”
赵阳应声离去,李承道则继续审问,却再也问不出更多线索。李肃闭目不语,苏贵妃时而狂笑,时而哭泣,状若疯癫。半个时辰后,赵阳匆匆赶回,神色凝重:“师父,那具骸骨根本不是林妃的贴身宫女,而是……当年负责执行赐死旨意的太监!骸骨的手中,藏着一枚令牌,是先帝时期的暗卫令牌!”
“果然如此。”李承道脸色沉凝,“林月瑶当年早已收买了暗卫,策划了假死脱身,却又故意留下线索,让自己的‘怨气’成为复仇的工具。她知道宫闱之中,人人皆有私欲,只要藏红花存在,争斗就不会停止,她的诅咒就能一直生效。”
就在此时,宫外突然传来急报,御花园的藏红花再次疯长,暗红色的花丝缠绕着宫墙,不少宫人吸入藏红花散发的香气后,陷入幻觉,疯狂互殴。李承道三人立刻赶往御花园,只见原本平静的藏红花圃已然变成一片血色花海,花丝如毒蛇般舞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怨气与诡异香气。
更令人心悸的是,花海中央,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凝聚,正是林月瑶的怨魂。她身着华丽的凤袍,面容清丽,却眼神冰冷,周身萦绕着金色与黑色交织的雾气。“弟弟,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并非要滥杀无辜,只是要让这宫闱之中的贪婪与罪恶,都葬身在藏红花之下。”
“姐姐,冤冤相报何时了?”李承道痛心疾首,“当年害你的人已经伏法,宫闱争斗也已平息,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平息?”林月瑶轻笑一声,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只要权力还在,私欲就不会消失,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我要用这藏红花的诅咒,警醒世人,也让自己的魂魄得以永存,守护这宫中最后的清明。”
她抬手一挥,无数藏红花丝朝着众人袭来,花丝上沾着的不再是腐魂粉,而是纯净的藏红花汁液,却带着更强的束缚力。李承道手持桃木剑,舞动间金光四射,却只能勉强抵挡,他心中明白,林月瑶的魂魄已经与藏红花彻底绑定,除非毁掉所有藏红花,否则无法破解这诅咒。
“师父,不能毁掉藏红花!”赵阳突然大喊,从行囊中取出那本《藏红花秘录》,“秘录最后一页记载,藏红花不仅能杀人,还能净化怨气,林妃的魂魄虽与藏红花绑定,却也能被藏红花的药性感化!”
他快速翻阅秘录,念道:“需用至纯至善之人的精血,混合纯净藏红花,制成‘昭雪丹’,辅以法事,可净化魂魄中的怨气,让其得以安息。”
“至纯至善之人……”林婉儿沉吟片刻,看向身边的赵阳,“赵阳自幼潜心研学,心怀正义,从未沾染血腥,他的精血或许可行!”
赵阳毫不犹豫,取出匕首划破手腕,鲜血滴入提前准备好的瓷碗中。李承道立刻取出纯净藏红花,捏碎后混入血中,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桃木剑燃起金光,照射在瓷碗上。片刻后,碗中凝结出一颗红色的丹药,散发着清苦却纯净的香气。
“姐姐,这是昭雪丹,能解你心中怨气,让你得以轮回转世。”李承道手持丹药,缓缓走向林月瑶的怨魂,“我知道你心中不甘,但复仇无法带来真正的安宁,放下执念,才是唯一的解脱。”
林月瑶的怨魂看着丹药,眼神剧烈波动,金色与黑色的雾气不断交织。她想起当年与弟弟相依为命的时光,想起宫中的尔虞我诈,想起自己化为怨魂后的无尽孤独,泪水缓缓从眼中滑落。“弟弟,我只是……不甘心……”
“我知道。”李承道声音哽咽,将丹药递到她面前,“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若真的想守护清明,就该相信世人终有醒悟的一天,而不是用诅咒束缚这宫闱。”
林月瑶的怨魂犹豫片刻,最终伸手接过丹药,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纯净的能量,在她体内流转。黑色雾气渐渐消散,只剩下金色的光芒环绕着她的身形。她看着李承道,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弟弟,多谢你。往后,这藏红花就交给你了,愿它只用来救人,不再用来害人。”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化作点点金光,融入藏红花圃中。疯长的藏红花渐渐恢复平静,暗红色的花丝变得鲜亮纯净,散发着清苦回甘的香气,不再有丝毫怨气。
三日后,太后下旨,为林月瑶平反昭雪,追封其为“贤德妃”,厚葬于皇陵。李肃与苏贵妃因谋反弑亲、残害无辜,被判凌迟处死,其余参与阴谋者皆按罪论处。陈皇后因揭发有功,被册封为太后,辅佐新帝登基。
御花园的藏红花圃被重新修整,只留下少量藏红花,用于药用与观赏。李承道带着林婉儿与赵阳,在藏红花圃旁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法事,超度所有在这场宫闱纷争中死去的冤魂。
临别之际,陈太后(原陈皇后)亲自送行,将那本《藏红花秘录》赠予李承道:“李道长,多谢你揭露真相,平息诅咒。这本秘录就交给你,希望你能善用藏红花的药性,造福世人。”
李承道接过秘录,躬身行礼:“太后放心,贫道定会铭记初心,让藏红花只成为救人的良药,而非害人的工具。”
三人登上青篷马车,驶离皇宫。车窗外,御花园的藏红花在阳光下绽放,暗红色的花丝泛着纯净的光泽,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冤屈与最终的释然。
赵阳望着窗外,轻声问道:“师父,林妃的怨气真的彻底消散了吗?这宫闱的争斗,真的会就此停止吗?”
李承道抬手抚摸着手中的秘录,眼神平静却坚定:“怨气可以净化,但人心的私欲难以根除。藏红花的诅咒虽解,但警醒世人的警钟不能停。”他顿了顿,看向身边的林婉儿与赵阳,“我们能做的,就是坚守正道,用医术与玄术守护正义,让真善美的光芒,永远照亮那些潜藏的黑暗。”
马车渐行渐远,紫禁城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而那御花园中的藏红花,依旧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清苦回甘的香气,像是在守护着这座皇宫,也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冤屈、复仇与救赎的传奇。这香气,不仅是藏红花的本味,更是公道昭雪后的清明,是人心向善的希望,在岁月中静静流淌,从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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