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关心您口中那所谓的游戏,反正能被您称为游戏,应该不至于特别丧心病狂。”
“毕竟您主张【欢愉】是有智生灵的天然权利,不是吗?”
“倘若有智生灵连生存都无法保证,选择都没有余地,又怎么会有力气欢笑呢?”
浮彩的背景像镜子一样碎裂,葳蕤回到了弥漫着淡淡沉香气息的客院卧室。
珠帘不知何时被撩开了一个角,葳蕤听见了室外尖锐的警报声,看着大喇喇出现在室内的小黑人,叹了口气。
一位星神垂迹,又没有命途狭间隔一隔,能量反应肯定爆炸。别说牧家了,只怕整个丹州乃至罗浮的警报此刻都在werwer响吧。
葳蕤:放弃思考。
他已经懒得为此抓狂了,只将那件芫丝捡起来,披在自己身上——阿哈把海潮生送走的时候居然没把披风一起弄走。
也不知道密涅瓦和海潮生被传到哪儿去了,只能祝她们落地的地方别太冷。
葳蕤:如果真冻死了,冤有头债有主,请找阿哈别找我,福生无量天尊。
“我之前一直挺好奇的,您和流光天君为何选择我。”
在牧家守卫赶来之前,葳蕤只想赶紧将这尊大佛请走。
“这个寰宇在我知道的所有世界里都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它包容,癫狂,充满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事物,在唯物与唯心间不停盘旋,无法用形而上学的理论去精细地测量它的定位。”
“在其他世界很了不得的【天外来客】,在这个世界是可以随随便便谈论的东西……”
“嘻嘻嘻嘻——”
阿哈绕到了葳蕤跟前,端详着葳蕤的神色,然后发出了又一阵笑声。
“原来小猫你知道啊——!”
无形的能量扫过,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中,门口的珠帘尽数崩断,珠子洒落了一地。葳蕤听着骤然变大的警报声,厌烦地踢开溅到自己脚面的碎珠。
“对啊,我知道。”
葳蕤神情恹恹:“您不是也知道吗?”
“我是【上层叙事者】,知道这个精彩故事里一些人的人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比如某个列车组大家长和他的滑雪板x
“诶——”阿哈装模作样拉长了声音,“可是小猫既然知道故事,为什么看起来不想去参与呢?”
……我倒是也想啊。
可那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故事。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糊弄过这要命的不老异人体质,在罗浮上苟过三劫时代和几次丰饶民战争……
然后还得注意别被十王司抓走关起来,也别被药王密传抓去切片……
这样的日子要苟足足五千年,才能够上列车的故事线。
……还不提期间有可能被蝴蝶翅膀扇出点儿什么。
毕竟之前葳蕤以为自己只会是一个普普通通比较能活(也许也比较能打?)的仙舟民,现在却变成了加载中的双命途令使……
你说你们俩看我干什么啊!!!
葳蕤:不能想,再想要长金叶子了。
注:此为误解。
“如果说您注视我,是因为好奇我会在知道些什么的情况下做些什么……”葳蕤强行扭回了话题,“可以理解,毕竟是您。”
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我之前想不明白,浮黎为何对我另眼相看。”
“就算,”葳蕤加重了语气,强调了一下这个词,“就算我是世外之人,可这世界不止一个世外之人,为什么祂独独如此重视我?”
“在我所知的故事里,另外那两个世外之人,他们与[记忆]唯一有所关联的,就是他们有着精彩沉重的记忆。”
葳蕤最终轻轻道:“那只是有智生命天然的权利而已。”
“就像[欢愉]?”
“就像欢愉。”
阿哈难得没再癫狂大笑,祂注视着葳蕤的金瞳,注视着那瞳中的一点棕,就像祂注视着那棵树的顶梢,身后将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这整片寰宇唯有祂能看见的一点棕,并没有将它藏起的金色流光溢彩,却深沉厚重胜过整个宇宙。
阿哈模仿葳蕤的语气,轻轻发问。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外面的警报不知何时停下了,葳蕤只觉得疲倦,裹了裹披风。
“原本不知道的,但现在我知道了。”
那点棕色消失了,葳蕤深深吐了口气,垂下了眼眸。
“【僭君】,对吗?”
“密涅瓦实力虽然不济,但作为横跨两条命途之人,在[记忆]一方的身份又特殊,两相结合起来,倒让她的眼光变得独特。”
“她称我为僭君,是因为我与浮黎一样,背负着一个完整的世界。在她那样的记忆行者眼里,我是与浮黎对等的【他国的君王】。”
“浮黎并不是因为觉得我的记忆很有价值,才让我成为祂的令使的,对吗?”
“我的记忆的确有价值,但太有价值,又太多了。它们与此方寰宇同级,又多到倘若任由它们流入祂的无漏净土,便足以让此世所有现有的记忆,混杂上另一个世界的色彩,在寰宇终结重塑后,为一切的一切添上几分他世的阴影……”
“毕竟在这里,记忆是世界的种子,足以生根发芽,纠缠生长。”
“所以祂将我关了起来,用【令使】限制住我,告诉我如果要我的记忆在此世界生长,就必须降格,必须只在这一块地方。”
“祂不允许他世的记忆,污染祂的盆景——”
“也不允许他世之人,染指祂的冠冕!”
“祂要祂的世界,仍旧是祂的世界!”
“可谁在乎祂的冠冕?”
系统界面应声弹开,葳蕤往下滑动。
【角色】、【武学】、【宠物】、【称号】、【外观】、【商店】、【坐骑】、【侠影】……
他的指尖落在了一角。
【武林通鉴】
“……哈。”
看清那行字的瞬间,葳蕤笑出了声,可笑声逐渐变调。
“我曾经以为我带着的是故乡的一点遗泽,谁能想到……背井离乡真的是【背井】离乡啊。”
“我背着的居然是故乡的泉水吗?”
葳蕤喃喃:“你们一个mmo,怎么泉水却是moba的泉水啊!”
嘀嗒,嘀嗒——
有温热的水滴顺着那白皙的脸颊滑落。
“既然我千里迢迢背来了泉水……”
骁卫的声音逐渐哽咽。
“我背来了泉水……”
“师兄,师姐……大师伯……四师伯……”
“你们倒是来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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