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这种变化,让苏永强和张悦铭都感到有些意外。
苏永强在一次单独谈话时,看似关切地问:“步云啊,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上官芸同志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但工作还是要继续,要注意身体啊。”
胡步云恭敬地回答:“谢谢苏书记关心,我会调整好的。最近也在反思,有些工作可能确实急躁了些,需要更稳妥地推进。”
张悦铭则觉得胡步云可能是被上官芸的死震慑住了,或者是在人事和资金上接连受挫后,选择了暂时收敛。
他乐见这种“消停”,趁机加快了在政府系统内的人事安排和项目审批。
然而,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程文硕的绝密小组像幽灵一样开始工作。
他们避开常规的办案系统,利用各种隐秘渠道,一点点地剥离着迷雾。进展缓慢,但并非毫无收获。
他们发现,那个死亡货车司机在事发前一周,曾在一个地下赌场接触过一个神秘人物,虽然赌场的监控被破坏了,但通过外围摸排,初步锁定了一个有跨境赌博背景的中间人。
李国明则顶着压力,强力推进人事调整。
省高院一个关键的副院长岗位、省发改委两个重要处处长、浩南市两个区的区委书记,接连被换上了胡步云认可的干部。
每一次调整,都伴随着暗地里的抵制和流言蜚语,但李国明严格执行程序,让人抓不住大的把柄。
组织部内部,也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清洗,几个被认为可能泄密或立场不稳的干部被调离了关键岗位。
程文硕领导的绝密调查组,像一队潜入深海的潜水员,在寂静与黑暗中缓慢移动,不敢激起一丝水花。
数月过去,表面上似乎一无所获,连程文硕自己都有些焦躁,几次向胡步云汇报时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挫败感。
但胡步云每次都只是静静地听,然后告诫他:“沉住气。对方比我们想象得要狡猾,也比我们更急。耐心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这种耐心,在外围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光。
那个与死亡货车司机有过短暂交集、有跨境赌博背景的中间人,外号“泥鳅”,被纳入监控范围后,调查组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动用技术手段,对他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浸泡式”监控。
他的通话记录、银行流水,甚至经常出入的场所,都被细致地梳理分析。过程枯燥至极,需要从海量的无效信息中筛选出可能有效的碎片。
转机出现在一笔不起眼的资金流向上。
技术小组发现,“泥鳅”控制的一个境外空壳公司,在货车司机出事前约两周,向国内汇入了一笔数额不算大的款项,收款方并非司机本人或其亲属,而是北川省浩南市一家注册资金仅五百万的小型建筑工程公司——“瑞龙建筑”。
这笔钱的名目是“材料预付款”,看起来合情合理。
但反常的是,这家“瑞龙建筑”在收到款项后不到三天,就将一笔几乎等额的资金,以“国际咨询费”的名义,支付给了另一个注册在维京群岛的匿名账户。
资金路径刻意绕了几个弯,手法专业,明显是在洗钱。
“瑞龙建筑”和它的实际控制人赵瑞龙,立刻成为调查的重点。
赵瑞龙,五十岁上下,浩南本地人,早年靠在城乡接合部承揽拆迁工程起家,据说手段强硬,带有一定的江湖气。
后来生意逐渐洗白,开始涉足正规的建筑领域,但做的多是些市政工程的边角料项目,比如绿化、土方、小型管网之类。此人交际广泛,尤其与浩南市乃至省交通系统的一些中层干部关系热络,是几家高档酒楼和私人会所的常客。
进一步深挖发现,赵瑞龙的“瑞龙建筑”近三年来,多次参与省交通运输厅主导的一些二级公路养护、农村公路改造项目的投标。
虽然从未作为主力中标过大项目,但总能以分包、劳务协作等方式,从一些中标国企那里分到一杯羹。
这些项目看似不起眼,但总量不小,而且资金流转相对不透明,是很好的资金运作载体。
所有的线索,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境外不明资金 -> 跨境赌博中间人“泥鳅” -> 北川建筑公司赵瑞龙 -> 省交通运输厅下属的工程项目。
而上官芸车祸前,正是在追查“金鼎案”可能通过邻省贸易公司进行洗钱的线索,而那家贸易公司的主要业务之一,就包括建材进出口,与工程项目有着天然联系。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权斗江湖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