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舰的引力锚在碎星带边缘撕开一道蓝光,林墨望着舷窗外翻涌的星尘漩涡,因果天平在腰间微微震颤。三天前,深空监测站发来急报:这片被废弃星骸填满的星域,近一月内连续出现十二处空间褶皱,褶皱里还裹着断断续续的吟唱声——像是某种星轨歌谣被暴力扯碎了。
“碎星带坐标确认。”领航员的声音带着警惕,“这里的引力乱流能绞碎护卫舰,建议开启全舰力场。”
“不必。”林墨抬手按在舰桥操作台上,“因果线显示,异常源头在a-7区,那里有稳定的文明活动痕迹。”他想起守钥者的话:“星轨重译不是单向修正,是学会聆听不同文明的心跳。”
舱门滑开,技术官陈野抱着量子共振仪挤进来,额角沾着机油:“我们改良了译码设备,能捕捉到更细微的星轨振动频率。但碎星带的辐射会干扰信号……”
“有活体意识波动。”苏明打断他,她的神经交互屏上跳动着绿色波纹,“不是机械,也不是已知文明的通讯。更像……很多人在同时哼歌,跑调的那种。”
林墨嘴角微扬。这让他想起锈环星区的灰斑人最初尝试重译时的混乱。他走向舰首观察窗,因果天平的银纹突然舒展,指向a-7区深处。
“准备登陆艇。”他下令,“陈野带共振仪,苏明监控精神场。我要见见这些‘跑调的歌者’。”
登陆艇穿过星尘漩涡时,舷窗外的景象逐渐清晰:无数金属残骸堆叠成山,残骸表面竟爬满发光的藤蔓状纹路,每根藤蔓都在随着某种节奏明灭。更远处,一群身披星斑斗篷的身影正围着一块悬浮的黑色晶石起舞,他们的吟唱声忽高忽低,像被风揉碎的星子。
“是星语者。”陈野的声音带着惊叹,“传说中碎星带的原住民,靠星轨歌谣导航的种族。三百年前影蚀族入侵时,他们躲进残骸带,从此再没传出过消息。”
林墨眯起眼。那些舞者的动作与星轨振动频率完全同步,可他们的吟唱却让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就像有人在弹一首走调的曲子,琴弦却绷得太紧。
“停船。”他按下通讯键,“我们是仲裁所星轨重译小组,没有恶意。”
舞者们突然停下,齐刷刷转头。为首的老者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布满星斑皱纹的脸,他的瞳孔竟是旋转的星图:“外来者,你们的振动扰乱了祖先的歌。”
“我们正是为歌来的。”林墨走上前,因果天平轻轻搭在两人之间。他能感觉到,老者体内的因果线与星轨藤蔓紧密缠绕,那些藤蔓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星轨能量的具象化。
“祖先的歌不能改!”老者身后的青年喊道,“三百年前影蚀族就是用‘修正’的名义,烧毁了我们的歌典!”
林墨注意到青年腰间挂着块碎裂的水晶,里面封存着模糊的影像——那是星语者祖先站在星舰舰桥,用歌谣引导星轨的画面。
“我们不是来改歌的。”他取出从星穹图书馆拓印的模板残片,“是想帮你们把跑调的部分找回来。”
老者浑浊的眼睛亮了些:“你能听懂歌里的错?”
“因果线会记住正确的振动。”林墨将残片贴近星轨藤蔓,淡金色的光顺着藤蔓流淌,“你们的祖先用歌谣记录星轨,就像用诗歌写日记。现在日记被虫蛀了,我们想帮着补补。”
青年犹豫片刻,递过水晶:“这是最近三天最乱的歌。祖先的残魂说,再这样下去,碎星带的空间会被撕开大口子。”
林墨接过水晶,意识沉入其中。破碎的画面里,星语者们正用新学的“高效歌谣”加速星轨流动,想尽快离开碎星带。可他们的振动频率与星轨本来的韵律相冲,反而撕裂了空间。
“他们在害怕。”林墨退出意识连接,“影蚀族留下的创伤让他们急于逃离,却忘了歌谣的本质是‘讲述’,不是‘追赶’。”
老者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三天前,小孙女的歌突然变调了。她总说‘祖先在哭’,可我们以为她在胡闹……”
“带我去看看她。”林墨说。
星语者的聚居地位于残骸山坳里,篝火映照着岩壁上的古老壁画:他们的祖先乘着发光的星舰,用歌谣点亮星辰。最中央的石屋里,躺着个裹着星斑毯子的少女,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旋律。
陈野的共振仪发出蜂鸣:“她的脑波和星轨振动完全紊乱,像是被两种频率撕扯。”
林墨蹲下身,因果天平垂落,银纹轻轻触碰少女的额头。他看见无数画面:少女跟着祖母学歌,祖母的歌里全是碎星带的故事——哪块残骸是他们祖先的飞船,哪片星尘藏着初代歌者的眼泪;后来影蚀族的战舰炸碎了他们的家园,幸存者们逃进残骸带,为了生存不得不简化歌谣,加快星轨移动速度;直到最近,少女突然能听见更古老的振动,那是未被篡改的、真正的星轨歌谣,两种频率在她体内碰撞,让她痛苦不堪。
“她在继承祖先完整的记忆。”林墨轻声道,“不是病,是觉醒。”
老者跪坐在地:“那该怎么救她?”
“不用救。”林墨抬头,“要帮她整合。就像把碎掉的歌典重新编订,让旧的韵律和新的感悟找到平衡。”
他将少女的手放在因果天平上,开始吟诵。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因果法则模拟星轨的原始振动。少女的哼唱逐渐变得清晰,从混乱的碎片,慢慢汇成一段完整的旋律——那是关于碎星带的诞生,关于祖先的勇气,也关于活着的人该如何带着记忆前行。
篝火旁的星语者们静静听着,有人开始流泪。青年突然跪下:“我明白了,歌不是工具,是祖先活在我们身体里的声音。”
三天后,碎星带的星轨异常消失了。林墨站在登陆艇前,看着星语者们重新开始吟唱。这次他们的歌不再急促,每一个音符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空间褶皱随着歌声渐渐抚平。
“我们要把这种方法记录下来。”陈野调试着共振仪,“不是统一星轨歌谣,而是帮每个文明找到自己‘正确的振动频率’。”
苏明举起神经交互屏,上面跳动着新的数据:“深空监测站传来消息,有三个文明主动申请加入重译计划。他们说,想听听自己祖先的歌谣。”
林墨望向碎星带的方向,星语者们的歌声乘着星轨飘来,混着因果天平的轻鸣。他知道,星轨重译从来不是“修正错误”,而是让每个文明都能骄傲地唱着自己的歌,同时听见宇宙的和声。
仲裁舰缓缓升空,碎星带的星尘在舰尾拉出长长的光带。林墨摸了摸怀中从少女那里得到的星斑碎片——那是她用新歌谣凝结的星轨印记。
“下一站,去鲸鱼座悬臂。”他对舰桥下令,“听说那里有个用星轨写史诗的种族,他们的歌,该好好听听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天命风水师林墨的一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