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17:00），养心殿内沉香袅袅，皇帝凌霄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朱笔搁在砚台边沿，墨迹未干。
他抬眼望向殿外即将落下的日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那份由醇亲王载沣从天津陆续送回的密信与电报。
——天津皇室产业的处置方案与皇庄土地丈量的进度，如同两枚棋子，正悄然落在帝国余晖的棋盘上。
去内务府，凌霄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殿内侍立的随侍太监浑身一凛，宣召总管大臣马佳绍英，即刻来养心殿觐见。
随侍太监连忙应声：他垂首退后两步，又躬身确认道：陛下，要奴才去内务府当面宣旨，可有其他明示？
不必，凌霄微微抬手，目光仍停留在那份电报上，你且去内务府传朕口谕，就说朕要见马佳绍英，让他即刻来养心殿回话。
随侍太监不敢再多问，转身快步退出养心殿。
他迈着小碎步穿过长长的甬道，阳光透过琉璃瓦的缝隙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他匆匆的身影。
内务府距离养心殿尚有段距离，但随侍太监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路小跑来到内务府衙门。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正在值房内审阅各地呈报上来的皇庄地契与租赋账册，见养心殿随侍太监急匆匆赶来，连忙起身相迎：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随侍太监拱手行礼，恭敬道：总管大人，陛下宣召您即刻前往养心殿觐见。
马佳绍英闻言，神色一凛，连忙整了整衣冠：可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随侍太监摇了摇头：奴才不知，陛下只让奴才来传口谕，让您即刻动身。
马佳绍英不敢再问，转身对身旁的幕僚交代了几句，便匆匆随随侍太监赶往养心殿。
一路上，他心中思绪万千——近来天津皇室产业的处置与皇庄土地丈量的进度，都是陛下极为关注的要务，今日宣召，想必与此有关。
不多时，马佳绍英便随随侍太监来到养心殿外。
随侍太监先进去通报，马佳绍英则在殿外静候。
殿内，凌霄已命人撤下案头的奏折，只留下一份天津皇室产业的处置草案与一份皇庄土地丈量的进度表，静静地摆在御案上。
陛下，马佳绍英大人已到。随侍太监低声禀报。
凌霄头也不抬，声音沉稳。
随侍太监掀开珠帘，高声唱喏：陛下宣马佳绍英觐见——
马佳绍英整了整衣冠，迈步走进养心殿，跪地叩首：奴才马佳绍英，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总管大人，凌霄抬眼看向他，目光沉稳而深邃，朕今日召你来，是为天津皇室产业与皇庄土地丈量之事。
马佳绍英心头一紧，连忙道：奴才仅听陛下吩咐。
爱卿不必着急。
来人，给总管大人赐座。
凌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缓缓道：天津皇室产业，载沣已陆续送回处置方案，朕已看过。朕要爱卿统领内务府即刻协助醇亲王，彻查产业底数，该留的留，该卖的卖，该托管的托管，务必尽快理清头绪，不得有丝毫差池。
奴才遵旨。马佳绍英恭敬应道。
皇庄土地丈量，凌霄目光转向那份进度表，朕要的是实数，不是虚报。内务府若仍有官员敢敷衍塞责，或是与地方皇庄勾结舞弊，朕唯你是问。
奴才定当严加督促，确保丈量公正，数据真实。马佳绍英额头抵地，声音坚定。
凌霄满意地点头：朕信你。朕要看到结果。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明黄色的帷幔在穿堂风中轻轻摆动。
皇帝凌霄端坐在御案前，轻轻拿起一份内务府新呈的账册，眉头微蹙。
自推行内务府改革以来，精简机构、汰换冗员的举措虽已初见成效，但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是否彻底斩断，仍需细细梳理。
爱卿，凌霄抬眼，目光落在下首恭立的总管大臣马佳绍英身上，此前内务府改革，裁撤了不少冗余官员，可这御膳茶房、御药房、寿药房、造办处等处的日常供应，可曾安排妥当？
马佳绍英连忙趋前一步，躬身答道：回陛下，奴才正要向您禀报。自内务府精简后，奴才已着人重新梳理了各处的供应商名录。
御膳茶房、御药房、寿药房、造办处、如意馆等处所需的各类食材、药材、木料、石料，从前那些供应商......他顿了顿，语气略显沉重，奴才已按陛下的旨意，逐一通知到位。
凌霄微微颔首，目光沉稳：此前内务府积弊已久，那些官员与民间商人勾结，虚报价格、以次充好，以至亏空巨大。
如今朕要亲自治理，与这些商人直接沟通，按民间真实价格签订契约，既杜绝贪污，也免了商人被盘剥。
陛下圣明。马佳绍英恭敬道，奴才已安排下去，将从前供应各处的商人名单重新整理，只等陛下约定时间，便可宣召进宫详谈。
凌霄沉吟片刻，指尖在御案上轻轻划过：嗯，做得好。不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需得一家一家慢慢来。先从御膳茶房开始，关乎着紫禁城里几千人口的饮食，马虎不得。
他抬眼看向马佳绍英，语气缓了几分：朕也非一味苛刻，若有不曾与内务府过往有染，却有心向皇室供应各类蔬菜瓜果、肉食的商人，皆可邀请入宫。好择一优而取之，朕要的是物美价廉，更要的是清清白白。
奴才遵旨。马佳绍英连忙应道，奴才这便去安排，先从御膳茶房开始，一家一家宣召，务必让陛下亲眼见到这些商人的货色，亲耳听到他们的报价。
至于那些愿意新入宫的商人，奴才也会严格筛选，确保他们资质可靠，货真价实。
凌霄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朕要亲自与这些商人谈谈，听听他们的难处，也讲讲朕的要求。内务府此后只管监督履约，不得再插手价格与人选。
奴才明白。马佳绍英躬身道，奴才定当谨遵陛下旨意，确保此次采购革新，既为皇室节省开支，也为民间商人谋个公平。
去办吧。凌霄挥了挥手，目光落在窗外的琉璃瓦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御案上，映出一片明亮的光斑。
他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内务府改革的一小步，但若能从此处入手，斩断那些看不见的利益黑手，皇室的根基，方能真正稳固。
臣告退。马佳绍英叩首退下，退出养心殿后，他抬头望了一眼殿顶的琉璃瓦，心中明白——这两件事，看似寻常，实则关乎皇室根基与民心向背。
陛下虽年轻，却已开始为帝国的余晖布局，而他，作为内务府总管大臣，肩上的担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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