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姐弟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之时,
后排另一侧车门也被推开,刘树德扶着吴秀婷两人缓缓地走了下来。
两人身上的穿着也换了,穿的正是前天刘青山给他们买的衣服。
吴秀婷身上,是一件紫红色的长款羽绒服。
那料子,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尼龙布,而是带着柔和光泽的真丝面料,在冬日阳光下,泛着一层低调而又华贵的光晕。
衣服的款式简洁大方,既轻便又保暖,将她身上那份来自乡野的朴实,衬托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雍容与慈祥。脚上那双黑色的皮棉鞋,底子又厚又软,踩在地上几乎听不见声响,一看便知道是既保暖又防滑的上好货色。
而刘树德,则穿着一件款式沉稳的深蓝色羊毛大衣。
那厚实的呢料,将他那常年劳作而略显佝偻的脊背,衬托得挺拔了几分。头上戴着一顶保暖的黑色皮帽子,更添了几分沉稳。而大衣敞开的衣襟里,能看到里面搭配着一身舒适的深灰色羊绒衫。
这一身得体的穿着,
彻底洗去了数十年风霜刻下的疲惫与沧桑,让他看起来,不像个从西北乡下远道而来的老农,反倒像是一位退休之后,依旧精神矍铄、常在公园里遛鸟下棋的老干部。
刘青山看到家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松开宫雪,快步迎了上去。
“爷爷,奶奶,二姐,三哥。”
他一一打过招呼,然后,便转过身,对着那个早已紧张得手心冒汗、身体都微微有些僵硬的宫雪,招了招手。
宫雪深吸一口气,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缓缓地走了过去。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位满头银发、面容慈祥、正用一种充满了好奇与善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老太太身上。
而刘青山,
则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极其自然地重新牵起了她的手。
然后,他用一种无比清晰、无比坦然、也无比骄傲的语气,向自己的家人,做出了那个对宫雪而言,不亚于全世界最动听情话的正式宣告。
“爷爷,奶奶,二姐,三哥。”
“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我女朋友,宫雪。”
当最后那两个字,不带一丝犹豫地清晰从刘青山嘴里说出时。
宫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股最温暖、也最汹涌的潮水,狠狠地击中了!
她紧紧抿着红唇,只觉得眼睛发涩、鼻子很酸,突然间就很想……很想……哭……
‘……女朋友。’
‘他……’
‘他当着他家人的面……承认了???’
一股巨大到近乎虚幻的狂喜,如同最猛烈的火山喷发,瞬间淹没了她的全身!
她所有的紧张,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关于“名不正言不顺”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如同被阳光融化的冰雪,烟消云散!
她怔怔地看着刘青山,看着他那张在阳光下,写满了坦然与担当的俊朗侧脸,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瞬间就氤氲起了一层薄薄的幸福的水雾。
而刘红苕和刘劲草,在听到这句“官宣”的瞬间,心中,则是掀起了另一场截然不同的地震!
‘女朋友?!’
‘那……那朱霖算什么?!’
刘劲草那年轻充满了正义感的脸上,瞬间就涨得通红!
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一步,开口询问。
然而,
他的胳膊,却被身旁的刘红苕,给狠狠地用力拽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到刘红苕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警告与制止的意味!
刘红苕对着他,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刘劲草那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但他那双充满了不解与疑惑的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瞪着那个在他看来,已经成了“陈世美”的刘青山!
两人这番暗流涌动的交锋,两位老人自然没有察觉。
吴秀婷在听到自己孙子这句干脆利落的介绍后,那双本就带着笑意的眼睛,“唰”的一下,亮得跟俩小灯泡似的!
她也顾不上身旁的老头子,快走几步,“噌”地一下就站到了宫雪的面前,那动作,利索得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她伸出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有些粗糙、布满了厚茧的大手,一把就抓住了宫雪那两只白嫩嫩、跟葱段儿似的小手,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哎呦喂!”
一声充满了巨大惊喜与无限满意的惊叹,从吴秀婷的口中爆发出来!
“额咧天爷!这……这女子……”
她拉着宫雪的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那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毫不避讳地,将宫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她看着宫雪的脸。
那皮肤,白皙细腻,在冬日的阳光下,仿佛透着光,比她见过的最嫩的豆腐、刚磨出来的最好的白面,还要白,还要细!
那眉眼,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
那鼻子,小巧挺翘。
那嘴巴,不点而朱。
整张脸,周正,秀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妖媚气,反而带着一股子……城里读书人才有的、说不出的干净味道!
再看这身段,高高挑挑的,腰是腰,腿是腿,往那儿一站,就跟村口那棵长得最直溜、最精神的小白杨似的!
一看就是……就是那种身子骨好、有福气的姑娘!
她那目光,
不是审视,而是像在看自家地里长出来最饱满、最漂亮的那颗大白菜,充满了最纯粹的发自肺腑的喜爱!
“俊!可真俊啊!”
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然后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刘树德,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大声嚷嚷道:“老头子你快看!伟民那小子,中午回来光说俊!”
“他那是没长眼,不会说话!”
“这哪里是‘俊’一个字能说得清的?!这比他说的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她再次回过头,甚至还伸出另一只粗糙的手,极其亲昵地小心翼翼碰了碰宫雪那光洁细腻的脸蛋儿。
“你瞅瞅这脸蛋儿,滑溜得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这大眼睛,水汪汪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比那年画上抱鲤鱼的胖娃娃还要有福气!”
吴秀婷的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天才孙子,眼光太高,找个城里那种娇滴滴、瞧不起乡下人的大小姐。
可再看看眼前这姑娘,被自己这个乡下老婆子这样拉着手、盯着看,虽然脸颊通红,羞得跟天边的晚霞似的,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不躲不闪,大大方方地任由自己看。
那眼神里,
没有半分的轻视与不耐,只有纯粹的、属于小辈的尊敬与……羞涩。
不小家子气!
懂礼貌!
好!
太好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最灿烂的菊花,“好!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她拉着宫雪的手,翻来覆去地亲热地拍着,那股子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喜欢劲儿,热乎乎的,简直比冬天的火盆还要暖和!
这时,
她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在手腕上摸索了一下,然后,不由分说地就将自己戴了半辈子的一个通体温润、雕着简单福字纹的银镯子,给撸了下来。
“来,孩子!”
她拉过宫雪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腕,将那只还带着她体温的银镯子,稳稳地套了上去,“第一次见面,奶奶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啊,是额当年的嫁妆,跟了我几十年了,不值什么钱,你就……戴着玩儿。”
“啊?!”
宫雪彻底懵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把手缩回来,“奶奶,这……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
吴秀婷眼睛一瞪,那股子属于庄稼人说一不二的朴实劲儿就上来了,“奶奶给你的,你就得拿着!不然,就是看不起额这个老婆子!”
宫雪彻底慌了神,她求助般地看向了刘青山。
刘青山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是奶奶的心意,你就收着吧。”
就在宫雪还在犹豫,心中天人交战之时,一直站在旁边,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只是用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默默打量着她的刘树德,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孩子。”
他的声音不响,甚至因为常年的劳作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长辈的慈爱。那张因为常年日晒而显得黝黑、布满了深刻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淳朴而又温和的笑容。
“你奶奶这个人,就这个脾气,心里搁不住话。她这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才把自个儿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
他看着宫雪,那双浑浊却又无比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慈祥与认可。
“她给你的,你就安心收着。”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句,对宫雪而言,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重若千钧的话。
“有你这样的对象,是青山的福气,也是额老刘家的福气!以后啊,就是一家人咧!”
‘……一家人。’
这三个字,
像三道最温暖、最和煦的阳光,瞬间穿透了她心中所有的迷雾、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照进了她那颗一直都在漂泊、从未有过归属感的心里!
如果说,刘青山那句“我女朋友”,是让她欣喜若狂的宣告。
如果说,吴秀婷那个银镯子,是让她受宠若惊的认可。
那么此刻,
刘树德这句平静的、沉稳的“一家人”,就是……无可辩驳的归宿。
她感觉自己,像一艘在狂风巨浪里颠簸了许久的小船,在这一刻,终于,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让她停泊,最安全、也最温暖的港湾。
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感动,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再也忍不住了……
那双刚刚才因为幸福而氤氲起水雾的眼眸,
在这一刻,如同被瞬间打开了闸门,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那不是无声、冰冷的泪。
那是带着压抑不住……伴随着细碎的呜咽声的滚烫热泪!
她哭了。
哭得像一个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找遍了全世界也找不到人倾诉、最终却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里,找到了家的孩子。
她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看着他们脸上那真诚,不含一丝一毫杂质的笑容,她哽咽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爷爷。”
“……谢谢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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