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在这片其乐融融,洋溢着长辈慈爱与晚辈感动的温馨景象之中,却有两道目光,如同两片格格不入的阴影,落在了那个戴着银镯子、正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宫雪身上。
刘劲草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死死地攥紧了!
他那张年轻的脸庞本该朝气蓬勃,此刻却写满了与这气氛截然相反的困惑与憋屈!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他的目光像两把刀子,狠狠刮过刘青山那张带着满足笑容的脸,又落回到那个被奶奶亲热地拉着手的宫雪身上。
‘奶奶……奶奶竟然把那个镯子都给她了?!’
那个银镯子,他认得!
那是奶奶压箱底的宝贝,是当年爷爷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奶奶宝贝了一辈子,连刘红苕撒娇要了好几次,她都没舍得给!
可现在……
现在,她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一个今天才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女人?!
‘那朱霖呢?!’
这个念头,像一团烧红的炭火,在他那充满了正义感的心中,轰然炸开!
‘就在前天!’
‘就在前天啊!’
‘老四不还是领着那个温柔漂亮、知书达理的朱霖,陪着我们逛街、买衣服吗?!’
那个时候,他和刘红苕都打心眼儿里,认准了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说话大大方方、干脆利落的朱霖,就是他们未来的四弟妹!
可现在……
这才过去了两天?!
怎么……怎么就换人了?!
还……还直接就把传家宝都给送出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看着刘青山,看着他此刻脸上那坦然自若、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的表情,一股为朱霖感到的不平与委屈,难以抑制地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他想上前,他想质问!
他想问问自己这个平日里无比敬佩的四弟,他到底……把朱霖,当成了什么?!
然而,
就在他即将迈出脚步的瞬间,他的胳膊,却被身旁的刘红苕给狠狠地用力拽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到刘红苕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警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冲动。
刘红苕对着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刘劲草那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但他那双眼睛里,困惑与不平几乎要溢出来,依旧死死地瞪着那个在他看来,已经成了“陈世美”的刘青山!
而刘红苕,
在拉住刘劲草后,缓缓地松开了手。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还带着得体的微笑。但那双明亮的眼眸深处,却早已掀起了一场风暴,比刘劲草心中的那场要复杂、也要冰冷无数倍。
‘……奶奶,糊涂啊。’
她看着自己奶奶那副喜不自胜、仿佛捡到了绝世珍宝的模样,心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承认,眼前这个叫宫雪的女人,很美。
但这种美,却让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陌生。
如果说,
朱霖的美像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雍容、大气、端庄,是那种任谁看了都会点头称赞,最适合摆在刘家正堂的富贵花。
那么眼前这个宫雪,则更像一株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雪莲。
她清冷,孤傲,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也美得让人心悸。
她的美丽带着锋芒,那份独特的气质,足以让任何女人在她面前,都下意识地感到一丝压力。
难怪……
难怪老四会动心。
但是!
刘红苕的心猛地一沉!
‘漂亮,能当饭吃吗?’
‘朱霖哪里不好了?!’
‘朱霖家世清白,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知书达理。她自己也是颇有才华,秀外慧中、温柔、善良、识大体!’
‘就在前天,她还那么耐心地,陪着自己和刘劲草,逛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商场,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她看老四的眼神,那份不加掩饰的爱慕与崇拜,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那才是……那才是我们刘家,该有的孙媳妇的样子!’
可现在呢?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宫雪,就凭着一张脸,竟然就直接拿到了奶奶的“传家宝”?!
这对朱霖,何其不公?!
一股沉甸甸的憋屈堵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那个正被奶奶亲热地拉着手、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宫雪,再看看旁边那个一脸坦然、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一切的刘青山……
她忽然觉得,
自己这个平日里无所不能的四弟,那个在她心中如同神明般的存在,在感情这件事上,简直……
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红苕……”
刘劲草压低声音,脸色有些阴郁,“这……咱们难道就一直袖手旁观吗?那下次见朱霖的话,我都没脸面对她了!!”
“稍安勿躁!”
刘红苕瞥了他一眼,声音也压的很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在当着宫雪的面问老四,你这不是让老四脸上难堪吗?等会儿找机会看看,咱们单独问问老四。”
“……好。”刘劲草点头答应。
他俩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
吴秀婷笑眯眯地看着宫雪将那个银手镯戴手腕上,然后又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问她中午吃的什么?家是哪儿的?
宫雪一一作答。
刘青山也在旁边帮着解释,当听说宫雪是沪上人,父母还曾经在华阳农场劳动过时,吴秀婷愈发感觉宫雪这姑娘很亲近。
几人聊了一会儿,刘青山便提议进学校,大家边走边聊。
就这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这座闻名全国的最高学府。
午后的燕园,别有一番景致。
阳光穿过光秃秃如同铁画银钩般的枝桠,在古朴的青砖小径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清冽,带着冬日特有的干净味道,吸入肺里,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刘青山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去牵宫雪的手。
在校园里,认识他的人太多了。
他只是很自然地走在她的身侧,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偶尔从湖面方向吹来的寒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既保持了公开场合的得体,又透着一股旁人无法介入的亲密。
这份细微的变化,宫雪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她心中那份因为被“官宣”而带来的巨大喜悦,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他这份体贴入微的顾虑,而变得更加踏实、也更加甜蜜。
他们一行人的组合走在路上,很是扎眼。
走在中间的刘树德和吴秀婷,虽然穿着崭新得体,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依旧带着初入大城市的乡下人特有的好奇与拘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而他们身旁,
刘红苕和刘劲草姐弟俩,则时髦得如同画报里走出来的青年,神采飞扬,与周围那些穿着朴素的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对。
男的英俊挺拔,神情从容自信;女的清丽绝伦,气质如兰,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简直比电影画报上的明星还要登对,还要好看。
一路上,但凡有学生经过,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起初,还只是好奇的打量。
但很快,当一些学生看清了刘青山的脸时,那种好奇,便瞬间转化为了巨大的惊喜与激动!
“哎!快看快看!那不是……那不是中文系的刘青山吗?!”
“哪个刘青山?”
“还能有哪个?!写《一代人》和《达芬奇密码》的那个刘青山啊!咱们学校的大才子!”
“天啊!真的是他!他本人比报纸上还好看!”
一阵阵压抑着兴奋的细碎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宫雪听着这些充满了崇拜与赞叹的声音,心中那份骄傲与自豪,如同最甜美的蜜糖,缓缓地在心底融化着,从头甜到脚。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
就在这时,
两个抱着书本、戴着眼镜的男生,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鼓起勇气快步走了上来,拦在了刘青山面前。
“刘……刘青山同学,你好!”其中一个脸颊涨得通红,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发颤。
刘青山停下脚步,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反而露出了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点了点头。
“你好,同学。”
“我……我是历史系的!我特别喜欢你的《达芬奇密码》!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书里那个关于圣杯和抹大拉的玛利亚的设定,你……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实在是太……太不可思议了!”
另一个男生也连忙接话:“还有!还有你的诗!刘青山同学,你的《一代人》,简直写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坎里!你……你能不能给我们签个名?”
说着,
他便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满脸期盼地递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两位如同小粉丝般、充满了真诚与狂热的“读者”,刘青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吴秀婷和刘树德看着自己孙子被这么多有文化的大学生围着,脸上早已笑成了一朵菊花,那份发自内心的骄傲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刘青山接过笔记本,并没有立刻签名,而是笑着对那两位同学说道:“签名没问题,不过今天不行。”
“啊?”两人脸上瞬间露出了失望。
刘青山指了指身后的家人,用一种带着几分歉意的语气,大大方方地解释道:“我家里人第一次来燕京,我今天得陪着他们,好好逛逛校园。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两位同学。”
其实,如果只有这两个人,那签名签了也就签了。
但并非如此,四周还有不少人,如果自己给这两个人签了,那他们也都会围过来让自己签名,那还如何领着宫雪他们参观校园?
所以,刘青山只好拒绝。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听,立刻恍然大悟,连忙摆手,“是我们冒昧了!是我们冒昧了!那……那我们不打扰了!刘青山同学,你先忙!你先忙!”
两人对着刘树德和吴秀婷,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又对着宫雪他们善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抱着书本,激动地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有了这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路上,不断有认出刘青山的学生,或是惊喜地驻足,或是激动地上前打招呼。
有的是文学社的,想邀请他去参加活动;有的是校报的,想约他写一篇稿子;更多的,则是像刚才那两位一样,纯粹的“粉丝”,只是想近距离地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校园偶像”。
面对这一切,
刘青山都表现得游刃有余,温和而又得体。
他一一婉拒了所有的邀请,理由都是同一个——“今天陪家人,实在不好意思。”
这份坦然,这份大方,这份在万众瞩目之下依旧不骄不躁的从容,让跟在身后的刘树德和吴秀婷,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而宫雪,则像是亲身参与了一场只属于她男人的“盛大巡游”。
她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看着他脸上那自信从容的微笑,听着耳边那些毫不掩饰的赞美与崇拜……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真正的公主,正陪着她的君主,在巡视着他的王国。
那份与有荣焉的巨大幸福感,是如此的饱满,如此的真实,这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醺醺然,几欲醉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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