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建国饭店那金碧辉煌的旋转门,外面又是一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午后。
可刘青山的心里,却不复昨日的轻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这个女人的手,又开始变得冰凉。那份即将到来、无可挽回的离别气息,像一层薄薄透明的膜,将两人与周围那些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喧嚣,隔绝了开来。
“还……还想去哪儿看看吗?”刘青山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想带她去故宫,去颐和园,去北海……
他想把这座城市里,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一一捧到她的面前。
然而,宫雪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仰起那张清丽绝伦的俏脸,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美丽的眼眸里,不再有昨天的悲伤与绝望,也不再有刚才的紧张与空洞。
只有一种……
一种洗尽了铅华,褪去了所有伪装后纯粹的令人心碎的依恋。
“回家吧。”她轻声说道。
刘青山的心,猛地一颤!
‘……回家?’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是如此的自然,又是如此的……沉重。
她没有说“回你那儿”,也没有说“回公寓”。
她说的是……“回家”。
刘青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发酸。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她那冰凉的小手,握得更紧了。
“好。”
两人重新迈开步子,朝公路上走去。
又走了一会儿,刘青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咱们要不要在外面,吃过午饭再回?”
宫雪,却再次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极其罕见如小女孩般的羞涩与……任性。
“我不想在外面吃。”
“……我想吃你做的饭。”
这句话,像一道温暖和煦的春风,瞬间吹散了刘青山心中所有因为离别而带来的阴霾。
‘……她想吃我做的饭!’
这个认知,比刚才签下那份S级合约,比他“七步成诗”时,还要让他感到……满足!
他所有的怅然若失,所有的无能为力,都在她这句充满了依恋与归属感的话语面前,烟消云散!
他欣然答应,那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发自内心的雀跃,“好!你想吃什么?我回去就给你做!保证,比昨天晚上的还好吃!”
不过,一想到昨晚,他心中又是一动。
“对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冰箱里的存货好像不多了,要不咱们……先去买点菜再回去?”
“嗯。”宫雪甜甜地应了一声,那声音,充满了小小的幸福。
对她来说,
和心爱的人一起去买菜,这也是一件非常幸福、非常满足的事情。
刘青山没有带她去友谊商店。
他拉着她,拐进了附近一个最普通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国营菜市场。
刚一走进去,
一股混杂着泥土芬芳、蔬菜清香、生肉腥气与鼎沸人声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大白菜!刚拉来的!五分钱一斤!”
“后臀尖!后臀尖!今天肉好!都来看看!”
“活鱼!刚到的活鲤鱼!一块二一斤!要的赶紧了啊!”
地上有些湿漉漉的,踩上去是融化的冰水和烂菜叶的混合物。空气中,充满了各种食物最原始、最粗犷的味道。
宫雪并不是没来过菜市场。
在沪上,她也曾陪着母亲去过菜场,不过那些菜场都很干净、整洁、分区明晰。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新奇。
‘……这里。’
‘好热闹啊。’
沪上的菜场更精致,但也更冷清。而眼前的这个菜市场,却充满了她从未感受过的……蓬勃粗粝的生命力!
那吆喝声,是扯着嗓子喊的;
那买菜的人,是挤作一团抢的;
那份鲜活,那份热气腾腾,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下意识地,朝着刘青山的身旁,又靠了靠。
刘青山看着她那双充满了好奇、又带着一丝丝无措的眼眸,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没有再牵着她,而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将她那纤细的肩膀一把揽了过来,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样?”
他低头,在她耳边,用一种充满了保护姿态的声音,笑道:“我们北方的菜市场,够热闹吧?跟你们沪上的,不太一样吧?”
“是……是不太一样。”
宫雪点头,俏脸有些红,在人这么多的场合被这么亲密的揽着肩膀,让她有点不好意思。那股属于他的、干净的男性气息,将她与周围所有的喧嚣,都完美地隔绝了开来,她左右看了看,声音又大了一些,“人太多了!”
“哈哈,习惯了就好!”
刘青山哈哈一笑,“跟紧了,带你见识见识!”
这一刻,
他不再是那个才华惊世的“诗人”,也不是那个背景通天的“刘少”。
他只是一个,在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张罗着一顿午饭,最普通的男人。
他熟练地在各个摊位间穿梭,那份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熟稔,让宫雪看得一双美眸异彩连连。
这样的刘青山,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感觉这样的刘青山,更加真实、更加生动、更加接地气,也更加令人心安……触手可及!
“师傅!这五花肉怎么卖?”他停在一个肉摊前,那声音,中气十足。
“八毛一斤,不二价!你看看这肉,多漂亮!”那卖肉的师傅,“哐”的一声,将一大块肉砸在案板上。
“行!给我来两斤。”
刘青山指了指,“挑那层儿多的……对,就要那块!帮我把皮烧一下。”
“好嘞!”
买完肉,
他又拉着宫雪,挤到了一个卖菜的摊位前。
“大白菜来一颗。再来两根大葱……咦?师傅,你这儿怎么还有西红柿?”
“哎呦,这位同志你可真有眼光!”
摊主是个快人快语的大妈,一听他这口音,就知道是内行,立刻热情地推销起来,“这可是咱们京郊‘四季青’用暖房种出来的!‘特供’的玩意儿!贵着呢!一般人我都不舍得卖!”
刘青山一听就乐了,点头笑道:“行,贵也来两个。再给我来两根黄瓜。”
他转头,笑着对宫雪低声说,“中午,给你做个拍黄瓜。”
“好。”宫雪甜甜地应着,那双眼睛早已不够用了。
最后,
他拉着她走到了最里面,一个专门卖水产弥漫着一股浓重腥气的摊位前。
这个年代的北方,在冬天,想吃点新鲜水产是千难万难的事。
“师傅,这大黄鱼怎么卖?”刘青山指着一块巨大的冰坨上,那几条被冻得硬邦邦泛着金黄色泽的大黄鱼。
“一块三一斤!刚从冷库拉出来的,保鲜!”
“行!来一条!”
刘青山豪气地一挥手,“挑那最大的!”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水箱里,那几只蔫头蔫脑,但确实还在缓缓吐着泡泡的青色河虾。
“这活的呢?多少钱?”
“这个可贵了!”
老板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块一斤!爱买不买!”
宫雪一听这价格,下意识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嘀咕道:“太贵了,青山,不要了吧……买那冻的对虾,也一样的。”
她指的是旁边另一堆,同样被冻成冰块个头更大的冷冻对虾。
刘青山闻言,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对着老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两斤!”
“全要活的!”
‘明天,她就要走了。’
‘这一顿,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顿饭了。’
‘又怎么不买好的?不买新鲜的??’
刘青山一只手拎着那大包小包沉甸甸的“战利品”,有滴着水的黄鱼,有还在袋里蹦跶的活虾,还有新鲜的五花肉和翠绿的白菜……
另一只手,
则紧紧地牵着宫雪的手,走出了那片喧嚣充满了烟火气的菜市场。
冬日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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