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李雨的情分上,对其生父,宋小麦出于礼节,还是上前一步,行了个晚辈礼:“李家大伯,您离村的早,应该不记得晚辈了,晚辈是...宋大山家的女儿,宋小麦。”
说着,她又牵过一旁阿姐,笑眯眯的介绍:“这是我阿姐,月娥。”
“小麦...月娥...”
丫头的招呼,让李大庄一愣之下,紧接着便难以置信的看向宋小麦身旁模样大变的少女,看着看着,终于从那依稀可寻的容貌中忆起了少女孩童时的模样,喃喃道:“丫头都这么大了。”
宋月娥望着脸还是那张脸,却也年长不知几何的曾经长辈,随着小妹之后,对其微微福身:“李大伯。”
李大庄看着面前那早被他抛在记忆深处多年名讳的宋大山之女,心底暗暗惊诧。
宋大山四年前意外离世,一家人便被老宅分了出来,孤儿寡母如何凄凉,他也是隐约听说过的。
可看到眼前双双姐妹,面色红润,眼神亮而有神,穿着虽不华丽,却都是细布棉料,干净整齐。
更难得的是,姐妹俩的通身气度,哪里像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农家女?
难不成...难不成王氏一个寡妇,竟然翻身了?
就在他惊疑不定间,宋、李二位老人却是雷厉风行,立刻折返回村,招了些村中青壮,没多久,一群人便带着工具材料,前往指定地点,开始搭建草棚。
这动静一大,听得讯息的村民,不少怀着看热闹的心思,皆洋洋散散的往村道外走来,一是想要看看热闹,二也是好奇那娶了镇里酒楼掌柜之女的李大庄,如今又是何等面貌和风光。
不多时,本还冷清的村东封锁口处,竟乌泱泱围了数十号人,男女老少皆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喧哗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年节看大戏似的。
为了防止人群密切接触,值守的赵大牛等人严格限制了村民靠近的距离,同时要求李大庄一家回到马车附近,画地为牢,暂时圈定在一个范围内,不可与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密接。
如此一来,李大庄一家更被凸显出来,倒成了那看台上的戏子似的,被众人远远瞧着,评头论足。
一家老小被无数道目光这般盯着,都觉脸上火辣辣的。
钱齐平干脆带着小外孙女回到后面的车厢内,眼不见心不烦。
钱氏也是一脸阴晴不定,拉着儿子也钻到了父亲的车厢内。
而李大庄,作为宋家村出来的人,自不能避着这些乡亲族老不见,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外头,与那些“热络”的村民遥声相谈。
只是,这些热络的问话里,总有那么一两句不入耳便是,譬如:
“大庄哥!听说县里发大财啦?咋想起回咱这穷窝窝了?”
“哟,这不是庄子兄弟嘛!这马车看着真气派,咋的,城里住不惯,回来体验生活啦?”
“李掌柜,您这趟回来,是打算长住啊?咱村的作坊正缺人呢,要不要来搭把手?哈哈哈...”
“庄叔,县里的时疫真那么吓人吗?给咱们说道说道呗!”
这些话语,有的带着戏谑,有的藏着打探,有的纯属起哄。
而每一句,都像一根针似的,扎在了李大庄最是敏感的神经上,让他心中羞恼不已的同时,却还不得不强撑着笑容回应。
“呵呵...还好...还好...”
“回来看看...看看...”
“诸位乡亲...有心了有心了...”
李雨跟着一帮青壮在不远处默默搭建草棚,眼角余光,却无一刻离开那疲于应付村民的父亲身上,望着对方脸上重新挂起的违心笑意,心中生不起半点同情。
“喂,小雨,”
同样在帮忙的刘一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刨着土坑,故意凑到少年跟前,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对方,挤眉弄眼道:“你家现在可是住着墨师傅和乔大爷两位贵客呢,你爹这一大家子回来,虽说暂住草棚,可往后总得回自家院子吧?到时候,那两位老爷子岂不是没了落脚的地儿?”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来,嘿声道:“要不...嘿嘿,你替叔说道说道,将二老送来我家暂住些时日?正好,我这不是打算娶你小草婶子过门嘛,琢磨着盖两间新屋,正愁找不到好把式掌眼呢!要是能请动墨师傅...”
他话音刚落,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刘满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毫不客气的挖苦道:“好你个刘一水,我说你今儿个干活咋跑这么快,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损不损啊你!”
“就你盖那两间娶媳妇的屋子,也敢劳动人墨大师?你当人是隔壁村盘炕匠孙大呢!杀鸡用牛刀,你也不怕闪了腰!”
被好兄弟戳破那点心思,刘一水也不恼,梗起脖子反驳:“去你的!这不是想着一步到位,盖得结实点,敞亮点嘛!万一墨师傅闲着也是闲着,指点我一二呢?”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间,瞬间冲淡了抑在少年周身的低气压。
李雨岂会不明白,这两位叔辈的善意?
他们是有意用这看似不着调的方式,宽慰自己呢。
他深吸口气,缓了缓情绪,认真看向刘一水,干涩着嗓音道:“一水叔,墨师傅他人随和,您若真心想请教,不如晚上收工后,备点自家酿的土酒,去我家坐坐,他或许能给您些实用的建议。”
刘一水闻言,眼睛一亮,拍了拍李雨肩膀:“成!还是你小子脑子活泛!就这么说定了!”
刘满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俩人,一锄头砸在坑里,刨出好大一堆土来。
想到自个这独了多年的兄弟终于要铁树开花,他这心里,就跟三伏天喝了井水似的,别提多畅快了!
而就在这头忙的热火朝天之际,已将村内各个封锁卡口寻了一遍的宋大田,却是一颗心沉到了谷地。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寻遍村中各个角落,问遍所有女儿桂花能去之户的他,得来的,全是没见过宋桂花的回应!
他想不通,就这么大点地方,那死丫头独身一人,能去哪?
他不是没想过可能有人相助,偷偷带走了对方。
可是,满村上下,在如此光景之下,谁有这个能耐?
重新回到破泥屋的他,猛地一怔,抬起头,狐疑的朝村南头、宋小麦家方向看去。
要说谁家他还没问过查过,以及谁有藏起女儿的本事...几乎一瞬间,答案都凝结在了同一居所!
“宋小麦...”
会不会又是这个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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