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未矮,瘦西湖上波光粼粼。
宋江带着柴进、吴用、花荣三人,骑马到了湖畔别院。
刚下马,便有一个杂役模样的人吆喝道:“那边那个黑矮子,你等将马牵去梅亭那边。”
宋江笑呵呵的拱手道:“梅亭到此有一里地远。我等远道而来,还望上差通融。”
那杂役瞟了宋江一眼,言道:“枢密宴请诸将,自有高低贵贱、远近亲疏。此处马厩有限,若都拴在这边,贵人来了又怎么办?”
宋江还想再说,柴进却出声说道:“我家哥哥乃是枢密大人亲封的先锋使宋江宋公明。如何不能用这里马厩?”
那杂役却道:“什么宋江、宋河,我却没听过。你只管去梅亭拴马,莫教我等费事。”
柴进贵胄出身,怎么受得了这等看人低的狗奴,骂道:“你一个区区奴仆却敢在此犬吠,不怕我替枢密教训你吗?”
杂役既然敢随意指画宋江,自然是心中有底。童枢密如今权势滔天,今晚客人名单中的贵客早有标记。这些杂役更是对贵客了然于心。
显然宋江不算是贵客。
杂役打量了柴进一番,说道:“你身上倒有些贵气,比那黑矮子强上不少。可如今却只敢在我面前充大,想来也是家道中落。”
这话直气得柴进浑身发抖,想要出手教训这狗眼看人低的恶奴。宋江却将他拦住,说道:“大官人息怒,咱们初来乍到怎好恶了枢密手下。”边说边给吴用使了个眼色。吴用和花荣便也过来劝说柴进。
四人正说话,却见一个马队奔驰而来。为首的是个英武青年,到了方才那杂役面前,翻身下马顺势将缰绳甩给杂役,说道:“我这马只吃苜蓿,你让它单独用一个食槽,莫要和其他马混了。”
那杂役立刻低眉顺眼的说道:“小人省的。”
青年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将和一个唇红齿白的宦官也下马跟上,正要进园子。却听宋江叫道:“这不是我文博兄弟吗?”
唇红齿白的宦官正是李文博,回头看到宋江也赶紧抱拳道:“原来是宋寨主,呃,不对,应该称您先锋使才对。”
宋江摆手道:“文博兄弟叫我宋江便是。梁山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在扬州见面了。”
李文博这边为首的英武青年自然就是佘可存,眉清目秀的小将正是杨宁淼。
佘可存听了李文博说话,便也好奇问道:“这就是名震山东的梁山好汉吗?”
李文博赶紧给双方介绍身份。宋江听说佘可存是佘家将领,赶紧恭维道:“在下常听佘家将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当世英雄的气度。”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佘可存被宋江恭维一番,便邀请宋江一同入园。
宋江却面露尴尬,故意说道:“此处马厩紧张,我等还要去梅亭那边拴马。佘将军还是先入园,我等随后再到。”
佘可存也是精明人物,知道童贯手下的做派,于是对那杂役说道:“把宋先锋的马和我的马拴在一起。”
那衙役敢惹宋江,却不敢得罪佘可存,领命后招呼其他杂役过来帮忙。佘可存便领着宋江进了别院。
此处别院占地不小,原本是一富商所造园林。童贯来后便征用此处办公。园中亭台楼阁俱全。佘可存等人自然有小厮引导。
到了一处宴殿,便有管事过来迎接,言说各将领只能带一名随从主殿就坐。宋江便请吴用同往,柴进和花荣则被领到偏殿用餐。
吴用于宋江同席而坐,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刚刚莫不是童贯给咱们的下马威?”
宋江却是摇摇头,说道:“你看咱们位置比佘可存还要靠前,而且若童枢密真有那般想法,佘可存这种高官自然知道内情,怎么可能出头?”
吴用点点头,说道:“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两人说着话,便有杂役高声宣唱:“枢密使到。”
原本各处聊天的嘈杂声立刻停止,众人都抬眼观瞧。只见一个高壮威武的汉子从里间出来。
那汉子样貌雄壮,两颊上胡须虬髯,透露出猛烈的阳刚之气。这等长相,任谁见了也要叫一声好汉。正是枢密使童贯。
李文博见了童贯长相,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感叹道:“同样是做太监,人家怎么就做到长出胡子来?”
童贯踱着步子到了主位,转头看向众人。众人立刻拱手行礼,口称:“末将参见枢密使。”
童贯拱手还礼,坐于主位后才摆手示意诸将就坐。众将这才坐好。
童贯等众人坐好,立刻就将目光投向坐在前排的宋江,问道:“可是先锋使宋公明。”
宋江立刻再度起身行礼,说道:“末将宋江,拜见枢密。”
童贯态度温和,勉励了宋江几句。宋江自是受宠若惊。恭维童贯一番,两人相处融洽,童贯便端起酒杯来对宋江说道:“这第一杯酒,我便敬先锋使。诸位随我一同满饮此杯。”
宋江立刻口称不敢,饮了一碗酒,觉得酒是好酒,今日能得童枢密看重,更是天大好事。
开始喝酒后,自然有伶俐的官员开始劝酒。场面热烈,根本没有冷场的时候。
酒过三巡,众将开始肆意说话的时候,童贯突然问道:“大军不日就要接敌,诸位可有什么破敌良策?”
整个宴殿瞬间鸦雀无声。
童贯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到宋江身上,问道:“我听说梁山上有位军师,乃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人。叫什么着?”
听到童贯说到自己,宋江身边的吴用忍不住挺了挺胸膛。
宋江赶紧介绍道:“正是我家军师加亮先生吴……”
宋江话还没说完,童贯却突然一拍手叫道:“想起来了,好像是叫做入云龙公孙胜。此人可还在宋先锋帐下?”
吴用一怔,面色有些尴尬,宋江则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那位公孙先生在大军开拔之时,留了封信,说是要回家照顾老母,并未跟来。”
童贯叹了口气,说道:“那真是可惜了。”
宋江则为吴用找回面子,说道:“其实我梁山之上,计策多出于我身边的加亮先生吴用。”
童贯这才看向吴用,立刻问道:“哦,我看先生也是一表人才,可有破敌妙计。”
既然知道是要征讨方腊,吴用自然早就在心中做了计划。原本不愿意人前显圣,但童贯这么一问,吴用为了自己名头,自然开口道:“小生正有些想法,还请枢密使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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