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型和秦涯差不多。
虞瑾前世游历时,学了个法子,将猪皮和几样辅料熬成特殊的猪皮冻,塑形后凝结,再加以修饰,乍看和人的皮肤极为相似。
虞璟的脸,是最细心又有耐心的虞琢,花费数个时辰,照着秦涯的样子替他调的。
哦,胸前的伤口也是。
用猪皮冻捏成伤口模样,黏在皮肤上,再用鲜血修饰。
反正,就算有人要查看,最多也就是拆开纱布看两眼,总不会拿手指头往伤口上戳。
至于脸,用没有味道的粉涂白,做成失血的样子。
这些晟国人偷人,不仅选在半夜,还做贼心虚,只顾着防范追兵,至多就是匆忙看两眼,基本不会想到孩子身份有问题。
虞璟卸掉伪装,一脸轻松,开始扒着车窗看风景。
然后,发现大晚上,外面除了树影婆娑,冷风扑面,啥好风景也看不到。
“为什么要赶夜路啊?”
常清砚打马走在马车旁,笑着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正事要紧,回头我带你出城去跑马。”
虞璟立刻高兴起来,扭头就和虞瑾讨价还价:“大姐姐,你答应这次我帮你的忙,你就替我向书院告假三日做报答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帮了个啥忙。
就他二姐在他脸上一阵鼓捣,给他换了张脸,舅公又拿了两颗药丸给他吃了,之后他就昏昏沉沉的,没什么意识了。
虞瑾也是怕他一个小孩子,素日里又是个活泼好动的,耐不住性子演戏,索性叫常太医弄了点不伤身的迷药搭配着会短时间紊乱呼吸的药,叫他睡一觉,一切就解决了。
虞璟头次出这么远的门,很兴奋,叽叽喳喳,一路没消停。
他们快马加鞭赶路,回到京城,不过四更。
城门楼上,长公主提前派了心腹接应,给他们开了城门放行。
一行人,进城后,直奔皇宫。
宫门之外,宣睦身披玄色大氅,亲自等着。
“怎么是你等在这?”虞瑾探头出来。
宣睦直接双手卡住她腰,轻松将她提下马车,顺口回答:“我在宫里待着也是空等,还颇多拘束,索性就出来了。”
虞瑾转头,对常清砚道:“你先带璟哥儿回去吧,我们这边不定要什么时候才散。告诉二婶,一切顺利,叫她安抚一下阿琢她们,早点睡,不用担心。”
至于二叔……
哦,他今晚也没在家。
“行!”常清砚爽快答应。
虞瑾带出去的人里,也有几个挑选出来的侯府最得力的护卫。
虞瑾将他们交代给常清砚,一起带回去。
虞璟又扒着车门喊:“大姐姐,我明天不去书院,我们说好了的,你记得给我去书院告假。”
此时,轩辕正也刚好被人从另一辆马车上搬下来。
他此时再看虞璟,就发现这孩子除了身高脸型,和秦涯便再无半分相似。
但他不是没见识的迂腐之辈,仔细想想就知道,他们应该是一时大意,被虞瑾用并不十分周密的障眼法给糊弄了。
至于说,有什么神奇的法子,能将一个人的脸,完美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不可能的!但凡是动过手脚的,只要仔细观察,就定有破绽。
鲍老三那几个小虾米,没有面圣资格,宣睦直接命人将他们押入死牢。
那里,已经有专司刑讯的人等着,会将他们一个个肚子里的东西都倒干净。
为节省时间,轩辕正这个重犯享受的依旧是被人抬着走的待遇,被侍卫用肩舆抬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
事实上,“搭救”秦涯那些人的每一步行动,都被暗中的眼睛盯着。
他们环环相扣,配合紧密,通过层层阻碍将“秦涯”偷运出去,转头就被宣睦带皇帝的亲卫逐一按住。
一整条线上的人,一个不少,全部拿下。
甚至,在虞瑾外出这段时间,宣睦已经大概将他们过了一遍口供。
张院判,常太医和吴太医被关在偏殿,桌上摆着瓜果点心,炉子上还烹着茶水。
皇帝上了年纪,比较怕冷,殿内地龙还没撤,屋子里暖融融的。
常太医吃饱喝足,已经睡了一觉。
另两位则没他这么心宽,姿态规整坐着,两张老脸都愁出了褶子。
长公主口谕,火急火燎把他们叫过来,却压根没叫他们见到皇帝的面,这是要干啥?长公主不会是想以侍疾之名,软禁皇帝,夺权篡位吧?
她要扶持谁?安郡王吗?
不能吧?以前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不叫他们给陛下看病,陛下要真有个什么好歹,黑锅不会甩给他们背吧?
两个老头子,不敢明着议论这大逆不道之言,只是想法差不多,目光已经交换无数个来回……
嗯,一切尽在不言中,懂的都懂。
这时,听到殿外有了动静,两人脊背立刻绷直,却又不敢贸然凑近门口查看,只能提心吊胆,继续忍着。
好在——
外头没有兵戎相见,脚步声和交谈声过后,重新又恢复平静。
御书房,正殿。
长公主和皇帝已经对弈到不知道多少局,浓茶也喝了几盏,对于两个年过七旬的老头老太太而言……
也属实够造孽的。
赵王失魂落魄,坐在稍远地方的一张榻上。
按理说,他该跪着等的,奈何他现在一身伤病,余毒未清,五脏六腑受损,还有严重的烧伤未愈,再加上遭受连番打击,整一个脆弱不堪,压根跪不了多久。
而有些事——
他必须亲眼见证,亲耳听听。
奚良带着虞瑾一行人进来,赵王听见动静,只是撩起眼皮看了眼,就又事不关己重新低头,想他自己的事情。
“回来了?”皇帝转头,随口一问。
待到看清和宣睦一起进来的是虞瑾,他明显一怔。
然后,朝长公主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长公主镇定自若,轻轻将棋盘移开些许,省得被她广袖带掉棋子。
“哦。”她解释,“这个人当初是她抓获回京的,这次的事,也是得她提点,才摸到的这条线,为免消息扩散走漏,这事就叫她去办了。”
皇帝:……
你身边没有靠得住的人,朕给你人啊?这话说的,他像个好糊弄的傻子吗?
“微臣见过陛下!”
“臣女见过陛下!”
虞瑾二人,按部就班跪地请安。
旁边拖着一条伤腿被押解进来的轩辕正,也跪在了地上。
看到精神矍铄的老皇帝,轩辕正心中微微震惊,但很快也就明白——
传出皇帝被气病的消息,只是个请君入瓮的局,就为了叫他们放开手脚救人。
“你们两个平身,先到一边坐着。”
皇帝走到案后坐下,长公主坐在他下首第一把椅子上。
皇帝叫了虞瑾二人起身,两人就在下方隔着长公主两张椅子的地方挨着坐下。
“你出身轩辕氏?晟国的后族……”皇帝审视轩辕正。
他的语气,既不愤怒,也不严厉。
仿佛是跟一个熟人,随口讨论一些感兴趣的琐事,边想边说:“据朕所知,晟国上一任皇后早已病故,现在的皇帝沉迷酒色,不思朝政,且至今未曾立后。”
“你宁肯身陷牢狱,却不自救。”
“这般忍辱负重,却在今日听闻秦涯遇险,不惜一切搭救……”
旁边事不关己的赵王猛地抬头,想起身,又头脑发昏,身体虚弱,直接没能动。
他惊骇又疑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陌生人。
皇帝终于发问:“你所效忠,究竟是晟国的哪一位?”
轩辕正虽然已经做好决断,要坑死赵王,此时琢磨着要尽可能的取信于皇帝,暂时并未开口。
“陛下,人带到了。”这时,奚良又带着侍卫押解一人进来。
众人循声去看,是一脸狼狈,有些惶惶的高娘子。
轩辕正认得她,登时眼皮一阵抽搐。
高娘子跪倒在地,却一反常态,指着他就大声检举揭发:“就是他。”
“晟国昭华公主的亲舅父,亦是你们赵王府两位公子的亲舅公。”
“昭华公主早年冒充魏氏遗孤,嫁来你们大胤,就借助赵王妃的身份掩护,大肆敛财,又暗中借她这位舅父的手倒腾一遍,再转去晟国,充作军饷。”
“后来她死遁离开,这个人依旧蛰伏在大胤,继续和赵王勾结!”
赵王终于缓过一口气,蹭的站起,驳斥道:“你这贱婢……说的什么胡话?”
他心里很慌。
相较于他结党营私,和敛财豢养私兵这样的罪名,他更难接受的是——
他那王妃的身份,居然真的有问题!
不,他其实也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魏氏遗孤,虽然最初设计娶她,的确看中她魏氏遗孤的身份,想借此在皇帝面前博好感,可后续当他真正爱上她时,就已经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魏氏遗孤,魏谦的妹妹了。
甚至,他也能接受他一生所爱英年早逝,她却不能是还活着啊!
赵王不明白,明明前一日高娘子还对他那王妃死心塌地,不惜以死明志都要咬紧牙关,怎么才一天不到,她会突然变节?
轩辕正也没想到,高娘子会倒戈背叛。
据他所知,这个女人对昭华绝对忠心,怎么会?
然后,他就注意到高娘子脖子上被勒得见血的红痕,明显是被人试图绞杀所致。
轩辕正眼皮一跳,突然扭头看向虞瑾。
虞瑾坐姿端正,浅浅冲他亮出一个笑容。
轩辕正:……
果然,是她干的!
所谓情感奔赴,如论亲情、爱情、友情,甚至君臣情,主仆情,都需有来有往。
尤其高氏这样可以为了主子去死的忠仆,她不怕死,却不能被主人抛弃。
所以,在假秦涯被晟国不惜一切代价救走的同时,虞瑾叫人假扮晟国细作,去“灭口”高娘子。
很浅显的离间计,若是换个时机,高娘子未必会信。
可——
刚刚好,卡在秦涯被救走,她成了废棋的时候,那么昭华公主为了继续隐藏她自己的身份,和更多更深的秘密,要将她这个最亲近的知情人置之死地,就合情合理了。
还是那句话,她可以为主子主动赴死,却不能是她效忠的主子卸磨杀驴,直接对她下手。
所以,此刻忠犬变恶狗,她开始了不计后果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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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群众:不是,虞瑾一个姑娘家跑外勤,宣睦你一个大男人,留在宫里抓内鬼?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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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帅:女主外,男主内,没毛病!因为我是入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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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林:啊!陪嫁侍卫,以后不用冲锋陷阵?可以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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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拍胸脯】放着我来,让你们看看一等大丫鬟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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