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不再迟疑,与魏靖川同时策马,疾冲上前!
谢珩的挣扎,愈发疯狂。
崔盛双臂几乎被他挣断,他嘴唇咬出血,拼尽全力,死死抱住他不放。
就在两人距离火药不过三步之时——
谢苓和魏靖川同时赶到,两人动作如出一辙。
魏靖川挥剑,直指谢珩咽喉,谢苓则是飞快地抽出腰间长鞭,出手如电,卷住谢珩手中的火石!
几桩动作,合在一处。
喀一声轻响,火石被抽离,落入谢苓手中。
“一起死吧!”
两人齐齐向前摔落,一起跌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洛水,瞬间灌入口鼻。
谢苓和魏靖川再要伸手,已然不及。
洛水带着两人迅速向下游而去,浪花翻涌,转眼消失不见。
谢苓着洛水,心情复杂。
随即松开紧握长鞭的手,终于开口,声音涩哑。
“走,去救人。”
两人翻身上马,沿着洛水顺流而下。
整整追了半刻钟,终于看到渐渐浮起的人影。
但是已经晚了谢珩已经没了气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崔盛紧紧抱着他,显然也已耗尽力气,只剩最后一口气,却仍死死抱着。
谢苓和魏靖川上前,将他两人救起。
濒死的崔盛睁开眼,见到是谢苓,这才无声一笑,吐出一口血沫,气息却渐渐微弱。
“苓儿……”
“我……对不起……”
他眼中的悔恨,似要溢出。
谢苓一直沉默,直到他气息断绝,终是回了一句话。
“没关系了……”
她低声道,眼中同样满溢着复杂的情绪。
“一切恩怨,就此了结。”她伸手,轻轻合上崔盛的眼睛。
谢苓回过头,望向南方。
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天,快要亮了。
京城,崔府。
书房里燃着一炉上好的沉水香,气味幽静,却冲散不了弥漫于这里的压抑与萧瑟。
崔渊端坐于太师椅上,手中捻着一串紫檀佛珠,珠子在他指间缓缓滑过。
一名管家垂首立在下方,将洛水大坝上发生的事一一禀报。
末了,他跪下,哽咽道:“二少爷……。遗体,已被兰......谢苓送到城门口了,如今正在外院停放着。”
当听到崔盛与二皇子谢珩双双殒命的消息时,崔渊捻动佛珠的手,停滞了那么一瞬。
“知道了。”
“不成器的东西……”
“死了也好,干净。”
管家心头一凛,将头埋得更低了。
崔渊缓缓睁开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不见半点丧子之痛只有一片如深渊般的死寂。
他眼中,不起波澜。
谢苓的兵锋,比他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
京城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怕是早就动了别的心思。
他必须在她兵临城下之前,将这盘棋彻底清扫干净。
他从手边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卷长长的名册。
缓缓展开。
他的指尖,在名册上缓缓划过。
安庆大长公主府。
一队甲士破门而入,手中明晃晃的兵刃,惊飞了庭院里的宿鸟。
侍女璎珞“呛”地一声拔出长剑,护在安庆身前。
“大胆!”
“谁给你们胆子擅闯长公主府!”
安庆大长公主却只是抬了抬手,用眼神制止了璎珞的冲动。
她端坐在主位上,手中还捧着一盏清茶,从容不迫,甚至连发丝都未曾凌乱半分。
对于突然闯进的甲士,只是淡淡地抬头,冷眼看着。
“怎么?”
她轻啜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
“崔渊连本宫也要‘请’走?”
为首的甲士头领,对着她深深一躬。
姿态是恭敬的,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强硬。
“奉家主令,请大长公主去宫中静养。”
安庆大长公主放下了茶盏,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她笑了。
“既如此,本宫便走一趟。”她扶着侍女的手臂,站了起来。
“劳烦带路。”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九州商号”的大楼,被重兵围得水泄不通。
总号内,灯火通明。
苏子衿正坐在账房里,纤细的手指飞快地拨动着算盘珠子。
当听到外面传来的骚动时,她拨打算盘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
随即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映入的火光,神色一如既往的镇定。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
三日后。
京城之外,玄甲如云,旌旗蔽日。
谢苓一身银白戎装,策马立于三军之前,身后是数十万精锐大军组成的钢铁洪流。
大军阵前,鸦雀无声。
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传我将令!”
谢苓的声音,清冷而威严,传遍了整个阵前。
“命城中守将,太子谢翊,国相崔渊,开城投降!”
城楼上静悄悄的,没有射出任何箭矢,也未见任何人登上城头。
谢苓深棕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再传!”
“一日之内,若不开城,大军攻城!”
依旧无人回应。
谢苓一勒缰绳,没有再说一个字,返身回到阵前。
“退兵,明日午时攻城!”
传令兵领命,策马归入阵中。
大军缓缓后撤,钢铁般的队伍整齐有序,气势丝毫不减。
皇宫,养心殿。
皇帝谢九经的寝宫宫门紧闭,戒备森严。
崔渊从幽暗的长廊里慢慢走来。
他依旧是一袭灰白相间的长袍,头发整齐地梳拢在脑后,没有一丝凌乱。
他身后,苏子矜脸色惨白的被两名身材魁梧的崔府死士,一左一右地押着。
她的手中,被迫端着一个黑漆托盘。
托盘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知道,那是能瞬间要人性命的剧毒。
她死死地攥着托盘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完全没想到,崔渊竟然能如此狠毒,竟然想利用她来陷害公主殿下。
龙榻之旁,崔渊负手而立。
他看着龙榻上那个早已被病痛和药物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皇帝,语气里带着虚伪至极的悲悯。
“陛下。”
“太子殿下,已经等不及了。”
“老臣,这就送您上路。”
崔渊毫不在意,嘴角带着诡异的弧度,转过头,阴冷的目光,落在了苏子衿的身上。
苏子衿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死死盯着崔渊那张恶魔般的脸,嘴唇咬得近乎发紫。
那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能这么做,哪怕是死,她也不能陷害殿下。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把药喝下。
只要她死了,崔渊便没了要挟殿下的筹码,更无从加害陛下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端起那碗药,就要一饮而尽。
“轰——!”
寝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轰然撞开!
太子谢翊衣衫不整,发冠歪斜,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神情癫狂。
身后,还跟着他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几十名东宫侍卫。
“崔渊!”
谢翊嘶吼着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崔渊。
在得知崔渊将苏子矜带进父寝宫的时候,他一瞬间就想清楚了崔渊的毒计。
苏子矜是阿姐的人,他定是要陷害阿姐成为弑君之人。
他一向软弱无能,任由崔家摆布,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任由他得逞!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崔渊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惊慌,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太子殿下,来得正好。”
他猛地后退一步,高高举起双臂,悲愤交加地朝着殿外,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嘶喊。
那声音,洪亮无比,穿透了殿门。
“太子谢翊,欲毒杀陛下,幸被老臣及时发现!”
“护驾!快来护驾!”
“打开宫门!打开城门!”
“迎兰陵公主入宫平叛!!!”
……
京城沉重的城门,在崔渊的号令之下,缓缓打开。
谢苓和魏靖川,还有秦浅等人被恭敬地迎入城。
原本以为今日会有一场硬仗,所有人都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没想到,竟然兵不血刃地就进城了。
直到千面传来的消息,他们才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事。
当真是……算无遗策!
可惜。
她谢苓,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她当机立断,对着身后的魏靖川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大军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控制了整个皇宫。
谢苓沉声下令:
“控制所有殿门!”
“无关人等,一律拿下!”
“围住乾清宫,不许任何人出入!”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
扫过状若疯狂,百口莫辩的太子谢翊。
扫过一脸“忠心护主”,眼底却藏着得意的崔渊。
最后,落在了被死士松开,踉跄着退到一旁的苏子衿身上。
四目相对。
殿下。
您,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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