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这种人来人往的街头,偏偏遇上了最擅长惹是生非的高河川。
尤其高河川,一看到她们的身影,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他猛地站定,抬手一指,声音拔高八度,阴阳怪气地开口。
“哎哟,瞧这是谁?这不是害陆四公子重伤的扫把星嘛!怎么,出门连个像样的丫鬟都不带,就抱着这么个小东西到处晃?”
他顿了顿,拖长音调。
“啧啧,还真是命硬啊,居然还能上街走动,不怕冲撞了谁?”
话没说完,他目光上下打量洛锦歌一圈,从她头上那支素银簪子,到身上半旧不新的月白色褙子,再到脚下一双布鞋,眼神中写满轻蔑。
自从陆楚耀受伤的事发生后,他就四处宣扬,说洛锦歌是个灾星,克夫克子、克亲友,甚至将陆四公子那突遭刺客袭击归咎于她进京带来的“邪气”。
他拼命想压下皇帝亲封的“福星”名头,妄图用流言抹黑她的声誉。
可惜,百姓大多不信这套鬼神之说,加上将军府势大,又有圣眷在身。
这些谣言一直没掀起多大风浪。
高河川其实认识洛锦歌。
他早年曾在宴席上见过她一面。
虽未深交,但对她容貌与气度记忆犹新。
可现在,他偏要装作不认识,还故意贬低她的出身。
谁让她闺女上次在茶会上让他当场失态?
袁柳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立刻跟着开口。
“高公子可得小心说话啊。”
她微微一笑,指尖轻点唇瓣。
“这不是什么下人丫头,这是将军府新娶的四夫人洛锦歌呢。”
“不过你认不出来也正常,毕竟……”
她故意拖了个长音,眯眼打量洛锦歌。
“四夫人啊,你自己瞧瞧,穿成这副模样就出门了?好歹现在是将军府的人了,总得打扮得像样些吧?我刚才差点都没认出来。”
洛锦歌轻轻一笑,神色坦然。
她微微仰头,看向袁柳儿。
“婆婆和夫君本来是要给我做几身新衣的。可我听说南方发了大水,连日暴雨不止,堤坝溃决,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就连皇宫里的皇上和贵妃,也都开始节衣缩食,省下银子去救百姓。”
“我也是大齐的子民,当然该学着点。我又帮不上别的忙,只好求他们把原本给我置办衣服的钱捐出去了。”
说罢,她像是不经意地扫了袁柳儿发间一眼。
“哎呀,袁小姐这根簪子……我前两天还和夫君一块儿去过披香楼呢。那天掌柜的特意拿出来展示,说是江南新到的款式,雕工精细,用料上乘,一支就要五十两银子呢。”
“五十两啊……这一笔钱,够买多少粮食了?一斗米三钱,五十两就是一百多石。若是在灾年,足够养活几十户人家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咱们城里的人,却为了一支簪子花掉半亩良田的收成,真是让人心疼呢。”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抬起手捂住嘴。
“哎哟,我这张嘴!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说啥胡话呢。”
她转向袁柳儿,带着歉意笑了笑。
“袁小姐您别介意,我就是随口一说。您是宰相家的大小姐,相府门第高贵,平日里肯定早就替灾民捐过钱、做过善事的。只是啊……”
“您刚刚说我得配得上身份,这话我也认真听了。可我寻思着,穿衣打扮是一回事,做人做事才是根本。穿得再体面,若行事不合规矩,也难让人信服,是不是?”
她微微侧身,目光转向高河川。
“这位公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兵部侍郎高大人儿子吧?小小年纪便懂礼守节,一看就是家教严谨。那袁小姐您……”
洛锦歌故意学着高河川刚才的样子。
话说一半就打住,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望着袁柳儿。
周围的街坊立马炸了锅。
“原来她就是宰相家的千金啊?我一直听闻相爷的女儿端庄贤淑,怎么会在大街上这般张扬?”
“难怪二十岁都还没成亲呢,寻常人家姑娘十五六就许了人家,她这个年纪还不嫁,怕不是早有隐情?”
“啧啧,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带着个半大不小的公子逛街,还当众搂搂抱抱,这作风也太不检点了!”
袁柳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是堂堂相府嫡女,何时受过这种公开羞辱?
“你胡扯什么!我和高府的大小姐自幼便是闺中密友,常常一起读书赏花、谈诗论画。我见高公子聪明伶俐,心中喜爱,我自己又没弟弟,便想着认个干弟弟,也算是一段缘分!”
“他就是我干弟弟!名正言顺,合乎礼法!我身为姐姐,带自家弟弟出门逛个街,买些点心玩物,有何不可?你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污蔑,想败坏我的名声!”
洛锦歌微微欠身,行了个不卑不亢的半礼。
“我哪敢败坏相府小姐的清誉?我可是规规矩矩说话,句句属实。从头到尾,我可一个字都没多说呢。”
她脸上仍是淡淡的笑。
那笑容落在袁柳儿眼里,比刀子还刺人。
袁柳儿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脸颊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她猛地转身,广袖一甩,狠狠扫开身侧人群,头也不回地朝巷口疾步而去。
人群里哄声四起。
“这就走了?心虚了吧!”
“说到痛处了吧,待不住了。”
“堂堂相府姑娘,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居然跟个小少爷搅在一起,还说什么干弟弟,谁信呐?”
“丢脸哦,太丢脸了!传出去整个京城都要笑话相府教女无方!”
洛锦歌压根懒得理那些闲事。
她转头看向高河川,目光沉静锋利。
她抿了抿唇,抱着沅沅,抬脚就要走。
沅沅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小脑袋仰望着母亲挺直的背影,眼睛睁得圆圆的。
娘刚才说的话……
好厉害啊!
沅沅心里悄悄地蹦出一个念头。
娘真是太牛了!
比学堂先生讲的故事里的女侠还要厉害!
洛锦歌根本不知道女儿心里正偷偷崇拜着她。
刚好经过高河川身边时,那人突然阴沉一笑,猛地伸出一条腿,脚尖刻意一勾。
这一幕正好被沅沅瞧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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