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露露裹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旧棉袄,手揣在袖筒里,跟着隔壁的邢秀妍往卫生所走,脚步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忐忑。
“你别怕,卫生所的张医生可是老资格了,摸脉准得很。”邢秀妍攥了攥宁露露的手腕,指尖带着点粗糙的暖意,“再说了,就算没怀上,就当检查身体了。”
宁露露脸颊微红,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声音细细的:“秀妍姐,我就是有点慌。”
邢秀妍笑着拍了她一下:“慌啥,咱们就是去看看。”
张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同志,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看见她们进来,抬了抬眼镜:“是家属院的吧?坐,谁看病啊?”
“张医生,是我。”宁露露坐下,把袖口挽起来,露出细细的手腕。
邢秀妍在旁边帮腔:“张医生,她是成团长家的小宁,最近总恶心反胃,您给摸摸脉,看看是不是有喜了。”
张医生点点头,伸出手指搭在宁露露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凝神听脉。
屋里很静,只能听见窗外风刮过树梢的“呜呜”声,还有墙角暖水瓶里开水“咕嘟”的轻响。
宁露露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都冒出了汗,眼睛紧紧盯着张医生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约莫三分钟,张医生睁开眼睛,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点笑意:“脉象滑而有力,是喜脉啊!看这脉象,得有一个多月了。”
“真、真的?”宁露露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发颤了,眼睛里瞬间涌满了泪水,“张医生,我真的怀上了?”
“错不了。”张医生笑着递过一杯热水,“年轻人别激动,稳着点。前三个月是关键期,别累着,多吃点有营养的,生冷的东西别碰。”
“我给你开点维生素片,回去按时吃。”
邢秀妍在旁边比宁露露还激动,拍着大腿笑:“俺就说嘛!露露妹子,这下可好了!成团长要是知道了,不得乐疯了!”
她扶着宁露露坐下,帮她擦了擦眼泪,“别哭啊,该笑才对!这可是你们俩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咱们家属院的大喜事!”
宁露露捧着热水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是喜极而泣。
她真的来了!
从卫生所出来,风好像都变得温柔了些,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宁露露走得很慢,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仿佛这样就能护住里面那个小小的生命。
邢秀妍在旁边陪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孕期该注意的事项:“回去可别干重活,你家那煤炉子俺以后帮你烧,衣服也别自己洗了,跟俺家的一起泡着,俺用搓衣板一起给你搓了。”
“秀妍姐,这怎么行,我自己能洗。”宁露露摇头拒绝, 她空间里有洗衣机,洗衣服不费事。
“有啥不行的!咱俩还用得着分的那么清楚?”邢秀妍摆了摆手,“快回去吧,赶紧把消息告诉成团长。”
“嗯。”宁露露眉眼弯弯低低应了一声。
宁露露把纸条递给小汪,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小汪,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你们团长,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上,谢谢啊。”
小汪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好奇,接过纸条:“放心吧嫂子,保证送到!团长现在应该在训练场呢,我这就过去。”说完就快步跑走了。
宁露露站在原地,看着小汪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想象着成斯年看到纸条时的样子,会不会跟她一样激动,会不会在训练场上就跳起来,会不会马上就跑回来...
一想到这些,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回到家,宁露露先烧了壶热水,就听见门口有人喊她:“露露,在家吗?”
宁露露开门一看,是沈娇娇,手里端着一碗鸡蛋羹:“秀妍嫂子跟我们说你怀上了,这可是大喜事!”
“我刚蒸的鸡蛋羹,给你补补身子。”
“谢谢娇娇。”宁露露赶紧接过鸡蛋羹,碗还热乎着,香气扑鼻,她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才刚从卫生所回来没多久,整个家属院好像都知道了。
“谢啥呀,跟我还客气。”沈娇娇走进屋里,打量了一下宁露露的肚子,“你可得好好养着,咱们女人怀孕不容易,男人不在家,有啥事儿就跟我们说,别客气。”
正说着,蔺袁芳几人也过来了,有的拿着红糖,有的拿着晒干的红枣,还有的拿着自己做的虎头鞋,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孕期的注意事项,沈娇娇几个有经验的还给她讲自己生孩子的经历,宁露露坐在中间,心里暖烘烘的。
而此时的训练场,成斯年正在带着战士们进行战术训练,他穿着迷彩服,脸上沾着点尘土,眼神锐利如鹰,大声喊着口令:“卧倒!前进!注意隐蔽!”
战士们动作整齐划一,在沙地上匍匐前进,扬起一阵阵沙尘。
“报告团长!通讯班小汪有急事找您!”通讯员跑到成斯年身边,敬了个礼。
成斯年皱了皱眉,走到旁边的树荫下:“什么事?”
小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纸条递给成斯年:“团长,这是嫂子让我给您的,她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成斯年接过纸条,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心里一动。
他展开纸条,目光落在“我怀孕了”那几个字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笑容,一把抱住旁边的小汪,大声喊着:“我要当爸爸了!小汪,我要当爸爸了!”
小汪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赶紧说:“团长,恭喜您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嫂子估计还在家等着您呢!”
成斯年这才松开他,一把抓过帽子戴在头上,对旁边的孙明远说:“老孙,剩下的训练交给你了,我得回去看看露露!”说完就朝着家属院的方向跑去,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有了平时团长的威严。
战士们都看傻了,纷纷议论起来:“团长这是咋了?跑这么快?”
“刚才我好像听见团长说要当爸爸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大喜事啊!”
孙明远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都安静点!继续训练!团长家里有大喜事,咱们晚上都有糖吃!”
成斯年一路跑到家,推开门就看见屋里坐满了军嫂,宁露露正跟大家说着话。
他快步走到宁露露身边,一把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大声说:“媳妇,太好了!太好了!”
宁露露被他转得头晕,赶紧拍了拍他的背:“斯年,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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