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簪子,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耳边嗡嗡作响。
倚梅园……冰雪琉璃世界……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入她心底最隐秘、最不敢触碰的角落。那是只属于她和允礼的记忆,是连槿汐、浣碧都未必知晓全貌的、被深深掩埋的过往。怎么会……怎么可能从两个无关紧要的小宫女口中,以这种轻佻的方式流传出来?
是试探?是警告?还是……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绣墩,发出沉闷的声响。镜子里映出她瞬间失了血色的脸,和那双骤然缩紧、充满惊骇与不可置信的瞳孔。
“娘娘!”槿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失态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苏培盛那特有的、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皇上口谕,召熹贵妃即刻前往养心殿见驾——”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甄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深不见底的疲惫。她推开槿汐的手,慢慢弯腰,捡起那支金簪,指尖冰凉。她将它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簪尾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让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更衣。”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皇后宜修坐在下首右侧,眼观鼻,鼻观心,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神色是恰到好处的忧虑与庄重。祺妃苏棠站在皇后身侧稍后的位置,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安嫔安陵容、贵人沈眉庄等人也奉命在场,个个屏息凝神,脸色发白。
殿中央,跪着太医院院判章弥和脸色惨白如纸的温实初。
甄嬛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在与苏棠平静无波的眼神短暂接触的瞬间,心猛地一沉。她稳了稳心神,上前依规矩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没有立刻叫她起身,冰冷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殿内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熹贵妃,朕问你,六阿哥弘曕,可是朕的亲生骨肉?”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殿内每一个人的耳边。
甄嬛猛地抬头,看向龙椅上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眼中瞬间盈满了屈辱和震惊的泪水,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皇上!弘曕是您的儿子,是爱新觉罗的血脉!您怎能……怎能听信小人谗言,如此质疑臣妾,质疑皇儿?!”
“质疑?”皇帝冷笑一声,将几份奏折和那份粘杆处的密报重重摔在御案上,“前朝议论纷纷,后宫流言四起,果郡王府与你这永寿宫暗中往来,证据确凿!你让朕如何不疑?!”
“皇上!臣妾与果郡王清清白白!那些往来不过是寻常节礼,绝无苟且之事!皇上明鉴!”甄嬛叩首,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清白?”皇帝站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来到甄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利刃,仿佛要剖开她的血肉,看清内里的真相,“朕也希望你们清白!可这世上,有多少龌龊是藏在‘清白’二字底下的?!章弥!”
“微臣在!”章院判连忙应声。
“朕听闻,民间有滴血认亲之法,可验血脉亲缘,是也不是?”
章弥额头冒汗,伏地道:“回皇上,确……确有此法。只是……只是此法并非万全,有时亦会受到水质、器物等因素干扰,未必精准……”
“朕不管它精不精准!”皇帝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朕只要一个明白!苏培盛,准备清水、银针!”
“嗻!”
甄嬛瘫软在地,泪水汹涌而出,她知道,这一刻终究是无法避免了。她看向温实初,眼中带着最后的希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温实初跪在那里,浑身都在发抖,脸色灰败,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受到来自祺妃方向那道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想起家中老小,想起那些他无法辩驳的“证据”……他闭上了眼睛。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一个白玉碗盛着清澈的泉水,放在殿中央。皇帝率先刺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入水中,缓缓晕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被乳母抱上来、尚不知发生何事的六阿哥弘曕身上。孩子被这凝重的气氛吓到,瘪着嘴想哭。
“取血。”皇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侍卫上前,按住挣扎的孩子,银针快速刺破他细嫩的手指。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滴鲜红的血珠被挤出,颤巍巍地滴入玉碗之中。
殿内静得可怕,连孩子的哭声都仿佛被这死寂吞噬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碗清水。
两滴血,在水中缓缓飘荡,靠近,靠近……如同慢放的镜头,牵动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甄嬛屏住了呼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
皇后捻着佛珠的手指停顿。
苏棠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微光。
就在那两滴血即将触碰到一起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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