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那信笺的灰烬彻底吞噬。苏棠静坐在原地,那信上的内容不多,只确认了两件事:一是果郡王与永寿宫之间的隐秘联系,比粘杆处目前掌握的更为具体、致命;二是……关于六阿哥弘曕出生时,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微小的异常。
足够了。
她抬起眼,看向垂手侍立的景泰,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请皇后娘娘,就说本宫有要事禀奏,关乎皇室血脉,关乎……社稷安稳。”
景泰心头巨震,脸色瞬间肃穆,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夜更深了,承乾宫内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声掠过宫檐,发出呜咽般的轻响。宫门落锁的声音轻微却坚定,仿佛将所有的动荡与不安都暂时隔绝在外,也将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牢牢锁在了这方天地之中。
皇后宜修来得很快,她只带着两个心腹嬷嬷,披着一件深色的斗篷,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透露出她已然知晓事态的非同小可。
“祺妃,何事如此紧急?”皇后落座,开门见山,语气虽维持着一贯的平稳,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棠没有绕圈子,将方才焚毁的信笺内容,拣选最关键的部分,低声而清晰地复述了一遍。她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揣测,只是陈述事实。
当听到“六阿哥出生当日,温实初曾私下调配过一味罕见的安神药剂,药性……与寻常产后所用略有不同,且记录在案的份量,与实际消耗对不上”时,皇后的呼吸几不可闻地滞了一瞬,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消息来源可靠?”皇后沉默片刻,问道。
“绝对可靠。”苏棠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坦然而坚定,“此人潜伏多年,若非事态紧急,绝不会轻易动用。娘娘,流言已起,皇上心中疑窦已生,前朝对果郡王的攻讦愈演愈烈……此刻,正是廓清寰宇,以正视听之时。若再迟疑,只怕祸起萧墙,悔之晚矣。”
皇后深深地看着苏棠,殿内烛火噼啪,映照着她眼中复杂翻涌的情绪——有对扳倒宿敌的渴望,有对皇室声誉的担忧,更有对皇帝雷霆之怒的忌惮。最终,那丝对权力稳固的追求压倒了一切。她缓缓颔首,声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冷硬:“你说得对。皇室血脉,不容有任何污点。此事……本宫心中有数了。你需要本宫如何配合?”
“请娘娘明日一早,便去养心殿……”苏棠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更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她需要皇后在最合适的时机,给皇帝本就猜忌的心火上浇油,并且,确保滴血验亲之事,由皇帝亲口提出,亲自监督。
皇后仔细听着,不时点头,末了,她站起身,斗篷曳地,带来一阵冷风。“本宫知道了。你这边,也要准备好。一旦发动,便再无回头路。”
“臣妾明白。”苏棠起身,恭敬行礼。
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嬷嬷悄然离去,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送走皇后,苏棠并未休息。她唤来小乐子,一连串指令清晰而迅速地发出:“让我们在永寿宫的人,想办法在明日清晨,将一句话传到熹贵妃耳中,就说……‘王爷问,昔日倚梅园中,冰雪琉璃世界可还记得?’记住,要让她恰好听到,又不能确定来源。”
小乐子虽不解其意,但见苏棠神色凝重,立刻领命而去。这句话,是苏棠根据原着和多方信息拼凑出的、甄嬛与果郡王之间一个极其私密的回忆碎片。在此刻抛出,目的并非确认什么,而是要最大程度地扰乱甄嬛的心神,让她在面临突如其来的发难时,方寸大乱。
接着,她又秘密召见了温实初安排在太医院的、早已被她们暗中掌控的一名学徒。一番恩威并施的交待后,那名学徒面色惨白却又带着一丝豁出去的激动,磕头领命。
一切布置妥当,窗外天际已隐隐泛起了鱼肚白。苏棠毫无睡意,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紫禁城依旧沉睡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她知道,当太阳升起,这座宫殿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她精心编织的网,已经撒下,每一个环节都检查再三,现在,只等待猎物自己撞上来,或者……被逼入网中。
景泰悄声送来一碗温热的参汤:“娘娘,天快亮了,您歇一会儿吧。”
苏棠接过参汤,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汲取着那一点点暖意。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目光沉静如水。
“不必了。”她轻声道,“本宫要亲眼看着,这天……是怎么变的。”
晨光熹微,穿透云层,洒在承乾宫冰冷的琉璃瓦上,反射出刺目的光。宫门依旧紧闭着,但门内的人都知道,平静,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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