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的烽烟尚未散尽,幽州城已近在眼前。这座北方雄城,此刻成为了狄王阿史那咄吉最后的壁垒,也是二十万狄人主力背水一战的最后依托。城高池深,远非洛阳可比,更兼狄人挟持大量汉民工匠,日夜加固,城头布满缴获或仿制的床弩、抛石机,守备森严。
联军主力在楚骁与麴智盛率领下,于幽州城南二十里外扎下连绵大营,与城北狄人大营遥相对峙。广袤的华北平原,两支当世最强的军队,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巨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楚骁并未急于攻城。他深知,面对龟缩坚城、兵力犹盛的狄人,强攻无异于自杀。他采取了更为稳妥,却也更为狠厉的策略——锁城。
“传令!环绕幽州,挖掘三道深壕,壕间设置拒马、铁蒺藜,筑土墙箭楼!每隔百步,设一炮垒!我要将这幽州,围成铁桶一般!”楚骁的声音在帅帐中回荡,带着冰冷的决绝。
“另,多派骑兵,扫荡周边,断绝其一切粮道水源!凡有敢接济狄人者,以通敌论处,立斩不赦!”
“程青那边已稳定京城,正全力筹措粮草军械北运。告诉将士们,我们耗得起!”
一场比拼意志、资源和耐心的残酷围城,就此展开。联军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用壕沟、壁垒和火炮,编织着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缓缓收紧。
京城,承天门已更名为“靖安门”上,象征着新朝的日月星辰旗迎风招展。尽管街市间仍可见战火痕迹,但秩序已然恢复,商铺陆续开张,百姓脸上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对新生活的期盼。
皇宫,武英殿暂作议政之所。程青与一众新朝文臣,正为这个新生政权的运转而殚精竭虑。
“陛下,”程青对着空置的龙椅方向拱手奏事,楚骁尚未正式登基,“根据各地呈报,中原、荆湖、岭南已基本平定,政令初步畅通。然北方战事未休,耗费巨大。去岁推行‘十一税’与‘摊丁入亩’新政,虽减轻贫户负担,然士绅多有抵触,税收尚未完全恢复前朝水平。”
“北方诸省,尤其是幽云之地,久经战乱,人口锐减,田地荒芜,亟需移民实边,恢复生产。”
“旧朝官吏,去留之间,亦需妥善安置,以免生出事端……”
一桩桩,一件件,千头万绪。新朝初立,百废待兴。程青深知,战场上的胜利只是开始,如何治理这个满目疮痍的庞大帝国,才是真正的考验。他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书之中,起草着关于科举、税制、官制、律法等一系列关乎国本的章程,只待王师凯旋,新君还朝,便可推行天下。
与此同时,由鲁昆主持的军器监总部,也已从宛城迁至京城。利用北方的优质煤铁和俘获的狄人工匠,新的火炮工坊、火铳工坊正日夜不停地扩建、生产。技术的优势,必须转化为持续的国力,以应对未来可能来自北方草原,乃至更遥远方向的挑战。
幽州围城,已近一月。
城内外,仿佛两个世界。城外联军大营秩序井然,壕沟纵横,炮垒森严,粮草辎重堆积如山。城内,却是日渐困顿。尽管阿史那咄吉强行征收存粮,宰杀牲畜,但坐吃山空,粮草日蹙,军心浮动,尤其是被挟持的汉民,更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剧时有发生。
阿史那咄吉不甘坐以待毙,数次派兵出城,试图破坏联军围城工事,打通粮道。
狄人挑选死士五千,趁夜从西门潜出,突袭联军一处前沿炮垒。守军猝不及防,炮垒一度失守,数门火炮被毁。然而,联军反应极快,张掖伤愈后北上亲率预备队反击,麴智盛铁骑侧翼包抄,经过一夜血战,将出城狄军全歼,夺回炮垒。此战让狄人意识到,出城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狄人驱使汉民俘虏,暗中挖掘地道,试图通向联军大营或炸毁城墙,他们甚至想过炸毁自己城墙突围,但风险太大。然而,联军早有防备,派出“听瓮”队,将大瓮埋于地下,监听动静,成功侦测到数条地道方位,或灌入烟毒,或派锐士潜入反杀,狄人计划再告失败。
围城到了第二个月,城内情况急剧恶化。饥饿和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部分被挟持的汉军将领暗中串联,欲为内应。阿史那咄吉的统治,已然摇摇欲坠。
楚骁知道,总攻的时机,快要到了。
“传令!所有火炮,明日辰时,集中轰击幽州南门及两侧城墙!炮火准备,持续两个时辰!”
“神机营,做好准备,炮火延伸后,即刻推进,压制城头!”
“先登死士,检查云梯、钩索!明日,便是破城之日!”
“西州铁骑,待城门破开,随我冲入城中,直取狄酋!”
命令层层下达,联军大营,如同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翌日,辰时。
朝阳初升,将金色的光芒洒在幽州城斑驳的城墙上。
“放!”
随着楚骁一声令下,联军超过一百五十门各式火炮,发出了开天辟地般的怒吼!
“轰!轰!轰!轰——!!!”
前所未有的猛烈炮击,如同末日审判!实心弹、开花弹、甚至试验性的燃烧弹,如同疾风骤雨,疯狂地倾泻在幽州南城!砖石崩裂,土木横飞,城楼在炮火中坍塌,守军被炸得血肉模糊。整个南城墙都被浓密的硝烟和火光笼罩。
两个时辰的炮火准备,将幽州南城墙轰得千疮百孔,多处出现巨大缺口!
“停止炮击!步兵!攻城!”楚骁拔剑出鞘,直指幽州。
“杀啊!”
养精蓄锐已久的靖南军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流,扛着云梯,推着攻城槌,发出震天的呐喊,涌向残破的城墙!神机营的火铳手紧随其后,对着城头任何敢于冒头的守军进行精准狙杀。
惨烈的攻城战再次上演!但这一次,守军的抵抗意志,在持续饥饿和猛烈炮火的打击下,已远不如前。多处缺口几乎未遇像样抵抗,便被联军突破。
“城门!撞开城门!”攻城槌在无数士兵的推动下,狠狠撞击着已然变形的南城门。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幽州城内,突然多处火起,喊杀声大作!早已串联好的部分汉军降卒和不堪忍受的百姓,在内应的带领下,突然发难,攻击身边的狄人,并试图从内部打开城门。
内外交困,军心彻底崩溃。
“轰隆!”伴随着一声巨响,幽州南门终于被彻底撞开!
“西州儿郎!随我冲锋!擒杀阿史那咄吉!”麴智盛马槊前指,一马当先!
“全军突击!”楚骁挥剑怒吼。
如同洪流决堤,联军主力顺着破开的城门和无数缺口,汹涌地冲入了幽州城!巷战在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坊市激烈展开,但抵抗已是强弩之末。
阿史那咄吉在王宫原幽州节度使府内,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知道大势已去。他拒绝了部下北逃的建议,居庸关已失,穿戴整齐王袍,手持金刀,于大殿之上自刎而死,结束了他充满野心与征战的一生。
主帅身亡,残存的狄人更是兵无战心,或跪地请降,或试图从北门溃逃,却被严阵以待的联军骑兵追杀殆尽。
经过一整日的血腥巷战,至夜幕降临时,幽州城内的抵抗基本停止。代表狄人王权的狼头大纛被踩在脚下,靖南王旗与西州王旗,在幽州城的最高处迎风飘扬。
楚骁与麴智盛并肩走在满是瓦砾和血迹的幽州街道上,望着这座终于被收复的北方雄城,心中百感交集。持续数年的战争,席卷天下的烽烟,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终结的曙光。
“传令天下:幽州已复,狄酋伏诛!凡我华夏子民,共庆此捷!”楚骁的声音,带着胜利的疲惫,更带着开创历史的庄严。
幽州之战,标志着狄人势力的主力在中原被彻底击溃,也标志着靖南政权真正意义上统一了中原核心区域,奠定了新朝的万里疆域。一个属于楚骁的时代,伴随着幽州的烽火与鲜血,正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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