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王俭颤抖着呈上新制军需簿册。
陈锋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签押记录,终于露出南征以来第一个笑容:“有此铁律,八十万北伐雄师再无后顾之忧!”
南疆群山,玄甲轻骑踏破“血牙洞”最后寨门。
“悬其图腾于石堡!”赵骁染血马刀指向蛇盘道隘口,“让蛮子永世记得反抗的下场!”
鹰愁涧新道,王贲率陌刀营押送粮车疾行。
“报!前方哨卡核验!”粮草官高举签押文书,“玄甲三营粮秣二十石,箭矢三千支,请王将军签收!”
岭南军南征大营,帅帐。
灯火将陈锋的身影拉长,投在巨大的南疆舆图上,如同蛰伏的巨兽。军需副使王俭垂手肃立,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案几上那叠墨迹未干的簿册,仿佛那是他身家性命所系。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呕心沥血,岭南军有史以来第一套完备的军需章程,此刻就摆在岭南王的面前。
陈锋拿起最上面一本,封面上是王俭以工整小楷书写的《岭南行军需核验签押新制》。他翻开厚重的册页,指尖滑过那些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条款:粮秣自出仓起,经手人、核验人姓名签押;转运粮台交接,双方主官画押确认品类数量;前线各营按人头、按序列、按十日消耗定额领取,领取人、发放人双签;设立独立于各营的军需稽查队,持王命旗牌,可随机抽检任何环节;凡损耗超出定额一成者,立查;签押不清、账实不符者,立斩!
每一粒米,每一支箭的去向,都被这张无形而精密的大网牢牢锁定,纤毫毕现。这不是账簿,这是铁律!是支撑起庞大战争机器高效运转的冰冷骨架!
“好。”陈锋合上册页,声音不高,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力量。他抬起头,看向紧张得几乎窒息的王俭,那嘴角勾起的一丝弧度,是枭雄看到意志被完美贯彻的满意,“有此铁律,岭南军需,再无隐忧。王俭,此事你首功。”
“卑职…卑职惶恐!全赖王爷天威,将士用命!”王俭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差点瘫软下去,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惶恐?”陈锋目光如电,扫过王俭,“本王要的不是惶恐,是执行!新制即日颁行全军,稽查队由你直接统辖,本王授你临机专断之权!告诉那些稽查官,他们的眼睛就是本王的眼睛,他们的刀,就是本王的刀!谁敢伸手,斩断谁的手!谁敢阻挠,碾碎谁的骨头!”
“诺!卑职领命!定不负王爷重托!”王俭猛地挺直腰杆,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王爷的铁血意志,已化为他胸中破釜沉舟的胆气。
蛇盘道隘口,新筑石堡巍然矗立。
灰白色的条石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箭楼高耸,俯视着下方蜿蜒的官道。堡顶“陈”字王旗猎猎作响,箭楼最高处,几颗风干的蛮族头颅和一根被刀斧劈砍得面目全非的图腾柱,无声地诉说着酷烈的征服。玄甲轻骑都尉赵骁,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与烟灰,策马立于堡下。他染血的马刀指向那根象征“血牙洞”部族信仰的图腾柱,声音冰冷如北地寒风:
“挂上去!挂到最高处!让南疆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看得清清楚楚!告诉所有还活着的蛮子,反抗王爷的意志,劫掠王爷的粮道,这就是他们部族神灵的下场!永世不得翻身!”
士兵们肃然应命,用粗大的绳索将沉重的图腾柱缓缓吊上箭楼顶端,与那些狰狞的头颅并列。下方通过的粮队民夫,看着那高悬的恐怖标志,无不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对岭南王的敬畏更深一层。这条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鬼见愁”,如今在铁血与恐惧的双重震慑下,已成通途。
鹰愁涧新道,天高地阔。
新任粮草转运使王贲率领的庞大粮队,在三百陌刀营重甲步兵的护卫下,沿着平坦开阔的谷地隆隆前行。车轮滚滚,扬起黄色烟尘。陌刀手们刀虽入鞘,但那股百战余生的肃杀之气,让拉车的牛马都格外温顺。
前方,一处新设的转运粮台已初具规模。木栅围起的营地内,粮垛整齐,一队身着特殊黑色号服、臂缠“稽”字袖标的军士肃立门前,眼神锐利如鹰。为首的小校上前一步,拦住粮队,声音洪亮而不失礼节:“前方可是押运使王贲将军?奉王爷军令及军需新制,核验转运粮秣!请将军出示签押文书!”
王贲勒住战马,从怀中取出一卷盖满朱红印鉴和签名的竹简,展开。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岭南大仓调拨,精米五百石,腌肉两百担,箭矢一万支,弓弩五十张……每一笔都有仓曹、转运使、沿途粮台主官的连环签押,时间、地点、经手人,纤毫毕现。
“玄甲轻骑左营,应领十日定额:精米二十石,箭矢三千支。”王贲沉声道,指向粮队中几辆明显做了标记的大车,“按新制,请核验签收。”
稽查小校仔细核对文书,确认印鉴签名无误,随即一挥手。几名稽查兵如狼似虎般扑向那几辆粮车,掀开油布,清点米袋数量,抽检米质;打开箭箱,清点箭矢数目,检查箭杆箭簇。动作麻利,一丝不苟。整个过程,王贲及其麾下陌刀营将士肃立一旁,无人质疑,更无人阻拦。王爷的新制,就是铁律!
“数目无误,品质合格!”小校清点完毕,在随身携带的簿册上迅速记录,然后取出一份空白签收单,双手呈给王贲,“请将军签押。”
王贲接过笔,在指定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小校也在核验人一栏签名,并加盖稽查队专属印鉴。一式两份,一份交还王贲,一份由稽查队留存备查。
“粮秣交割完毕!祝王将军一路顺达!”小校抱拳行礼,示意放行。
粮队再次启程。王贲看着手中那份薄薄的签收单,心中感慨万千。以往粮秣转运,损耗不明,扯皮推诿是常事,如今每一粒粮食的流转都清晰可溯,责任分明。王爷这新制,看似繁琐,实乃定军安邦的基石!他收起单据,望向南方前线方向,胸中豪气顿生。有此保障,前线将士可安心杀敌!
岭南军大营,军需签押房。
此地已非三日前那般混乱压抑。尽管文书簿册堆积如山,但分门别类,井然有序。王俭坐镇中央,虽面容憔悴,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他面前站着三名刚刚从不同转运粮台轮值回来的稽查队百夫长。
“禀大人!‘落鹰涧’粮台,核验‘陌刀营’所领精米五十石,损耗超出定额半石!经查,乃运输途中麻袋破损所致,已责令押运队正自掏腰包赔偿补足,并记过一次!押运队正无异议,当场补足签押!”一名百夫长声音洪亮地汇报。
“好!”王俭点头,“损耗可查,原因可究,责任可追!按新制,非恶意克扣,赔偿记过即可。下不为例!”
“禀大人!”另一名百夫长脸色凝重,“‘黑水潭’临时粮站,核验‘玄甲中营’所领箭矢,账目标注三千支,实收仅两千七百支!箭箱封条有二次粘贴痕迹!经突审,粮站司库小吏与玄甲中营一名队率勾结,盗卖三百支!人赃并获!”
签押房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王俭。新制初行,就有人敢顶风作案!
王俭脸上没有暴怒,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他缓缓站起身,拿起案头一面镌刻着“如王亲临”的玄铁令牌:“王爷授我临机专断之权,新制铁律,违者立斩!人犯何在?”
“已押解至辕门外!”
“好!”王俭声音斩钉截铁,“传令!将涉案司库小吏、玄甲队率,即刻押赴辕门,当众枭首!首级悬于粮站木杆示众三日!抄没其家产,充作军资!将此事连同新制铁律,明发各营各哨!告诉所有人,王爷的规矩,碰不得!谁碰,谁死!”
“诺!”百夫长凛然应命,眼中也燃起火焰。王爷的铁腕与新制,正涤荡着军中的污秽!
命令迅速传达。辕门外,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高高挂起,临死前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凝固在脸上。血腥的震慑力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岭南大营。原本对新制繁琐颇有微词的将领、习惯了揩点油水的军需官、心存侥幸的蛀虫们,无不感到脖颈一凉。王爷的刀,真的会落下!而且又快又狠!
铁律如山,自此真正深入人心。军需流转的效率,在新制的框架和血腥的震慑下,竟奇迹般地不降反升。各环节的推诿扯皮绝迹,损耗被压缩到惊人的最低点。一张张签押清晰的单据,如同奔流的血液,将充沛的物资精准地输送到前线每一个战斗单元。
七日后,南疆前线,一处刚被岭南军攻克的蛮族小型据点。
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一队岭南步兵正押送着几十名垂头丧气的蛮族俘虏。负责此地清剿的营官浑身浴血,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红光,对前来交割补给的军需官大声道:“娘的,这仗打得痛快!箭矢管够,弟兄们放开了射!陌刀营的老哥们在前面顶着,咱们跟在后面只管收割!王爷这新制,硬是要得!以前哪敢这么敞开了打?总怕打着打着,箭没了,刀钝了!现在?嘿嘿,心里有底!”
军需官笑着递上签收单:“营官大人,您部消耗箭矢一千五百支,损毁环首刀三十柄,新制陌刀五柄,按定额补充到位!签个字,兄弟我还得赶去下一处!”
营官看也不看消耗数字,痛快地在单子上按下手印:“签!有啥不信的?王爷的规矩,咱们的命!告诉王爷,有这新制兜底,咱们前线的刀,永远指着蛮子的心窝子!”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回岭南军大营帅帐。
陈锋负手立于沙盘前,听着王俭的禀报:“……新制推行十日,各营反馈,军心稳固,战意高昂。因物资保障得力,前线小型战斗效率提升三成以上,损耗反降两成。辕门枭首后,军需各环节风气肃然,再无敢触铁律者。”
他面前巨大的南疆沙盘上,代表蛮族势力的标记正在被一个个猩红的“陈”字小旗覆盖。蛇盘道石堡扼守咽喉,鹰愁涧粮道畅通无阻,玄甲铁蹄踏破山野,陌刀寒光映照南天。
“铁律已成,根基已固。”陈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席卷山河的力量,“传令三军:休整结束。兵锋南指,犁庭扫穴——南疆,该换主人了。”
王贲、赵骁、李敢等肃立帐下的将领,齐齐抱拳,吼声如雷,震得帅帐嗡嗡作响:“诺!谨遵王命!犁庭扫穴,平定南疆!”
石堡巍巍,铁骑萧萧。岭南王的意志,已化为贯穿整个战争机器的冰冷铁律。南疆群山的哀鸣,将成为他通往至尊之位的又一块踏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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