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刻,房间里只剩下了一老一少。
钱爷爷深深地看着夏小棠,“小棠,”他声音低沉,“卓玛都跟我说了。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夏小棠垂下眼帘,强装镇定:“爷爷,我没事的。”可她的眼眶却已经微微泛红。
“是爷爷不好。”钱爷爷长叹一声,目光中带着深沉的歉疚,
“其实,从卓玛开始和齐铭接触后,我就已经从齐铭那里,对许湛的任务有所了解了。当时……只知道任务危险,没想到……”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老人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穿透时光,看见了那个执拗的年轻人:
“我前后找过许湛两次。那孩子,有骨气,更有担当。从最初的布局到每一步的实施,都是他独自谋划、推进的……其中的艰难与压力,可想而知。”
夏小棠的眼泪终于无声滑落,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小棠,”钱爷爷的声音愈发低沉,“我和许湛最后一次谈话时,他告诉我,他所有的计划都按部就班,每一个环节都经过精密计算。可是……”
老人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
“可是他唯一没有算到的变数,就是他万万没想到——你会一直爱着他。”
“他原以为,冷漠和疏远会让你逐渐死心,开始新的生活。可他低估了你的爱,也低估了这份爱在他自己心底的重量。这份他计划之外的深情,成了他精密布局中,唯一无法计算,也无法控制的变量……”
“爷爷……”夏小棠终于失声痛哭,整个人蜷缩起来,“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泣不成声的话语断断续续。
钱爷爷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也跟着哽咽:“小棠,我的好孩子,哭吧……哭痛快了!你有眼光,你爱上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待她的哭声渐渐平息,老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小棠,爷爷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说多了……是要犯错误的。”
夏小棠抬起泪眼,困惑地望着他。
“你是聪明孩子,”钱爷爷的目光深邃,“在这里好自为之。一切,都是命数……”
“爷爷?”她越听越恍惚,总觉得话里有话。
“行了,”钱爷爷站起身,拿起靠在桌边的拐杖,“今天就到这儿,咱们爷俩慢慢聊。你高原反应这么厉害,先去休息吧。”
话音未落,老人已拄着拐棍起身。
“我去前面给你申请一个房间——特别申请一个离天台近的房间。”
“天台?”夏小棠茫然重复。
“对!”老人望向窗外,“从房间外的楼梯,可以直通天台。这两天,你可以多上去看看我们藏区的夜空,璀璨辽阔!”
他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很多人对着那片星空祈福,没准能实现你的愿望呢!”
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夏小棠一个人。
她望着爷爷拄着拐杖缓缓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愿望......太奢侈了......
她想要那个穿着白衬衫在实验室对她微笑的许湛!
怎么可能…
不过…
也许......也许她该去看看那片星空。
哪怕只是为了,再出现一次幻觉…
或是再做一个有他的梦…
再听一次他唤她“小棠“的幻听…
她也甘愿沉溺。
……
夜色渐浓时,她终于推开了天台那扇沉重的铁门。
刹那间,藏区特有的清冽空气挟着寒风迎面扑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这纯净到刺肺的空气充满胸腔,然后缓缓抬起头——
漫天星辰如天神挥洒的碎钻,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深邃的墨蓝色天幕上。
这里的星星离得那样近,近得仿佛一伸手,指尖就能触到。
银河更像一条朦胧发亮的纱幔,横贯长空,美得让人心碎。
风有点大,卷起她单薄的衣角。
她环顾四周,在天台角落找到一处背风的地方。
那里有凸起的水泥墙能稍稍阻挡些许夜风。
她走过去,背靠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将自己蜷成一团,双手环住膝盖,仰起脸凝望这片令人窒息的璀璨。
“许湛……”她对着星空轻声呢喃,“你看到了吗?这里的星空,比我们在青州看到的,要壮丽一千倍…一万倍…”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自语,把这些日子积压在心底的话,全都倾诉给这片沉默的夜空。
“我今天在医务室,好像看见你了,我知道那是幻觉……”
“许湛,我好想你…再让我看看你吧…”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
泪水刚涌出就被寒风吹冷,在脸上结成冰凉的痕迹。
高原反应加上情绪的巨大波动,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那漫天的星辉仿佛有着催眠的魔力,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陷入半梦半醒的朦胧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亦梦亦醒之间,或许是一瞬…
在恍惚之间,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天台的边缘——
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天台的栏杆旁,背对着她,仰望着星空。
那个身形,那个站姿,那肩线的弧度……
是她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夏小棠猛地用手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缺氧又让她产生幻觉了吗?还是……还是这片星空真的听见了她的祈愿?
她颤抖着,连呼吸都停滞了,生怕一点点声响就会惊散这不可思议的幻影。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缓缓站起身,双腿微微发颤。
“许湛……?”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那个身影依旧静默地伫立在栏杆边,仿佛与沉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依然沉默着,将她隔在另一个世界。
她不死心,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脚下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松动的石块。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撑住地面——
就在她踉跄着勉强站稳,惊慌地再次抬头望去时——
天台的边缘,已然空无一人。
只有夜风还在呼啸着。
她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片空荡荡的栏杆,那里似乎从未有人停留过。
半晌,她才缓缓走到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伸出手,轻轻抚过冰凉的栏杆。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夜空中的繁星依旧璀璨,安静地见证着这一幕,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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