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河岸,寒风刺骨,空气中混杂着难民营传来的隐约哭泣和尸体焚烧的焦臭。张伟像一只夜行的狸猫,借着灌木和土丘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下游移动。他避开了几处可能有守军哨卡的主要渡口,专挑那些地势复杂、水流看似相对平缓的河湾。
关卡的灯火和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四周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宁静,只有浑浊河水奔流的哗哗声,更添几分心悸。他找到一处河岸坍塌形成的缓坡,这里芦苇丛生,对岸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似乎没有灯火。
就是这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最后检查了一下怀里的东西: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炒面和小包盐绑在胸前,柴刀插在腰后。他脱下那件破旧但厚重的棉袄(浸水后会变得异常沉重),只穿着单薄的夹衣,将棉袄和鞋子用腰带捆在一起,顶在头上。
下水!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刺骨的寒意像千万根针扎进骨髓,让他几乎窒息。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适应,开始向对岸奋力游去。水流比看起来要急,巨大的力量推着他向下游漂去。他拼命划水,与激流抗争,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对岸的动静。
中途,他几次被浪头打进水里,呛了好几口浑浊冰凉的河水,肺部火烧火燎。体力在迅速流失,寒冷让他的四肢开始麻木僵硬。要死了吗? 绝望的念头再次浮现。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他想起了独臂老头冰冷的眼神,想起了老车夫最后的吼声,想起了坞堡高墙的压抑,想起了路边无数的枯骨……一股不甘的狠劲从心底涌起!他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拼命向那片象征着未知生机的对岸树林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脚终于触到了河底的淤泥!他连滚带爬地扑上岸,瘫倒在冰冷的泥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唇冻得发紫。
过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一瞬,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失温。冰冷的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寒风一吹,带走所剩无几的热量,他感觉血液都快凝固了。
必须生火!立刻!
他挣扎着爬进树林,找到一处背风的凹地。双手已经冻得不听使唤,颤抖着掏出火镰和火绒(一种易于引火的艾绒)。一次,两次……火星溅在潮湿的火绒上,瞬间熄灭。恐惧和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想起老头教过的,越是危急越不能慌。他找到一些枯死的松枝,掰开内部相对干燥的部分,又刮下一些干燥的树皮屑作为引火物。他用冻僵的手臂环护着,再次尝试。
嚓!火星终于点燃了干燥的树皮屑,冒起一缕细微的青烟!他小心翼翼地吹气,加入更细的枯枝,火苗终于蹿了起来!他贪婪地靠近火堆,感受着那珍贵的温暖,将湿透的衣服架在旁边烘烤。
这一夜,他不敢睡去,守着微弱的火堆,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声响。直到天色微明,衣服半干,身体才勉强恢复了一些暖意。他嚼了几口硬邦邦的炒面,灌下冰冷的河水,知道自己暂时活过来了。
现在,我在冀州了。
他站起身,望向北方。那条大河如同一条界限,隔开了炼狱般的过去。而前方,是陌生的冀州腹地。这里没有欢迎,只有未知的危险和……或许存在的、极其渺茫的机会。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早晨太阳的位置),继续向南前行。脚步依旧虚浮,但眼神更加坚定。跨过那条河,仿佛也跨过了某种心理的界限。他不再仅仅是挣扎求存的流民,而是一个在乱世中独自闯荡的孤行者。
冀州的故事,刚刚翻开第一页,而他的命运,依旧书写在未知的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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