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那条冰冷的大河,踏入冀州地界,张伟并未感受到预想中的安宁。眼前的景象,与河北(黄河以北,幽州等地)相比,虽有不同,却同样弥漫着乱世的萧索与压抑。
土地确实更为平坦肥沃,偶尔能看到大片曾经精心耕作过的农田,但许多田地已然荒芜,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村庄比北边密集一些,但大多残破不堪,土坯墙多有坍塌,许多屋舍空无一人,被废弃的痕迹明显。空气中少了北地那种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却多了一种死寂般的荒凉。
人烟稀少,十室九空。 行走大半天,难得见到一个活人。偶尔遇到的行人,也是面黄肌瘦、神色仓皇,看到张伟这个陌生的半大孩子,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躲开,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恐惧。显然,即便是相对富庶的冀州,也未能完全摆脱战乱、饥荒和苛政的蹂躏。
坞堡林立,戒备森严。 走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远处地平线上矗立着高大的坞壁。这些坞堡比张氏坞规模更大,墙体更高更厚,望楼耸立,旗帜鲜明。它们如同一个个独立的王国,盘踞在要冲之地,将大片良田和人口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下。靠近这些坞堡时,能感受到明显的敌意和排斥。巡逻的庄丁眼神锐利,远远便呵斥驱赶,严禁陌生人靠近。冀州的豪强,似乎比北地更加强势和封闭。
路断人稀,民生凋敝。 官道年久失修,坑洼不平,杂草丛生。以往商旅络绎不绝的景象早已不见,只有逃难的流民和零星的小股溃兵胆战心惊地穿梭其间。张伟不得不更加小心,尽量避开大路,在荒野和丘陵间穿行,生怕遇到不怀好意的人群。
内心独白(另一番景象的残酷):
这里没有大规模的战火,但一样被抽干了生机……豪强们关起门来当土皇帝,外面的百姓自生自灭。
生存依旧艰难。荒野中可食用的东西并不多,而且需要与其他逃难者、甚至野兽争夺。他凭借在北地练就的野外生存本领,勉强果腹,但饥饿感如影随形。夜晚,他寻找废弃的窑洞、破庙或者茂密的树丛过夜,燃起小小的篝火驱寒,紧握柴刀,不敢深睡。
一次,他在一个废弃的土地庙里过夜,半夜被一阵响动惊醒。只见几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摸进来,是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个个瘦骨嶙峋,眼神像饿狼一样盯着他身边那点可怜的干粮。张伟立刻惊醒,柴刀出鞘,发出低沉的警告声。那几个孩子犹豫了一下,似乎衡量着风险,最终没敢动手,悻悻退了出去。张伟后半夜再也没敢合眼,心中充满了悲凉。连孩子,都变成了抢夺生存资源的野兽。
还有一次,他远远看到一队官兵押送着几辆囚车经过,囚车里关着衣衫褴褛的百姓,据说是因为交不起沉重的赋税而被抓的“抗税刁民”。官兵鞭打驱赶,呵斥不断,与北地乱兵的凶悍如出一辙。
冀州,并非乐土。 它只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展现着乱世的残酷。这里的痛苦,是缓慢的窒息,是体制性的压榨,是豪强割据下的苟延残喘。相比北地血肉横飞的战场,这里更像是一片被抽干了希望、等待最终死亡的荒原。
内心独白(无处可逃的绝望):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才有活路?
巨大的迷茫和疲惫涌上心头。他千辛万苦逃到冀州,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的绝望。难道整个天下,都没有普通人的容身之处了吗?
他坐在一个长满荒草的山坡上,望着远处那座如同巨兽般蛰伏的、不知属于哪位豪强的坞堡,心中一片冰冷。投靠豪强?他见识过坞堡内的压迫和倾轧,那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的奴役。继续流浪?迟早会饿死、冻死,或者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出路在哪里?
他摸了摸怀中那本几乎被翻烂的、独臂老头留下的简陋笔记(上面记录了一些草药和生存技巧),又握紧了冰冷的柴刀。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不能放弃! 他想起了孙婆婆,想起了老车夫,想起了独臂老头……他们都在绝望中挣扎过,虽然最终倒下,但那种不屈的意志,不能在自己这里断绝。
就算这片土地再荒凉,也一定有缝隙可以生存!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向南走去。脚步虽然沉重,但目光却重新变得坚定。他不再奢望找到什么世外桃源,而是要在这片荒原上,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杀出一条血路!
活下去,然后,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冀州的荒原,无边无际。孤独的少年,握紧了他的刀,走向未知的、注定充满荆棘的前路。他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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