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窑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李老爹蜷缩在草堆里,咳嗽声微弱而压抑,浑浊的眼睛望着窑顶,满是绝望的灰败。张伟坐在洞口,背对着老人,紧握着那把冰冷的柴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王啬夫和兵丁的对话,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养肥了再宰……这几个字反复在他脑海中回荡,将他连日来辛苦耕耘的希望击得粉碎。
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燃烧。豆苗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指望,绝不能轻易放弃!贿赂啬夫,是眼下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但钱从哪里来?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把柴刀上。刀身映着从窑口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泛着幽冷的寒光。这把刀,陪他走过尸山血海,砍过柴,劈过敌,如今,或许要靠它去搏一条真正的生路。
进山!猎狼!
这个念头疯狂而危险。狼是群居的猛兽,凶狠狡诈,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一个半大孩子,独自进山猎狼,无异于送死。
但……他还有选择吗?
“老爹,”张伟转过身,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出去一趟,弄点东西。”
李老爹猛地转过头,枯槁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你……你要去哪?咳咳……别……别做傻事!”
“不去做傻事,才是等死。”张伟站起身,将柴刀紧紧绑在腰间,又拿起那副用树藤和柔韧树枝做的简陋弓箭(这是他模仿黑云寨猎手做的,威力有限,但聊胜于无),“您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他没有再多说,也不敢看李老爹哀求的眼神,毅然转身,钻出了土窑。
夜色浓重,山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张伟像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密林深处。他不敢点燃火把,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和长期野外生存练就的敏锐感官,辨认着方向,警惕着四周的任何动静。
他知道狼群常在靠近水源的山谷或背风的山坳活动。他循着记忆和野兽的足迹,向大山更深处摸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异响。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黑暗中,每一丛晃动的灌木,每一声夜枭的啼叫,都让他心惊肉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将恐惧压下去,转化为极致的警惕。
他找到了一处疑似狼群踪迹的地方——一片稀疏的林地,地上有杂乱的爪印和啃噬过的动物残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臊味。他选择了一处地势稍高、背靠巨石的位置,将自己隐藏起来,屏息凝神,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山林死寂,只有寒风刮过树梢的呜咽声。寒冷和困意不断侵袭着他,但他咬紧牙关,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知道,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冻僵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了几声低沉的狼嚎,由远及近!
张伟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了柴刀和弓箭,全身肌肉绷紧。
很快,几双绿油油的、如同鬼火般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缓缓向这边靠近。是狼!一个小的狼群,大约有四五只!它们体型不大,但动作矫健,眼神凶残,显然正处于饥饿状态。
狼群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变得警惕起来,低伏着身体,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就是现在!
张伟知道不能再等。他猛地从藏身处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点燃的、浸过松脂的草束(他事先准备好的)扔向狼群!同时张弓搭箭,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狼射去!
“嗷——!”
火光乍现,狼群受惊,发出一阵骚动。那支简陋的木箭歪歪斜斜地射中了领头狼的前腿,虽然不深,但足以激怒它!
受伤的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更加凶猛地扑了过来!其他几只狼也龇着獠牙,从两侧包抄!
生死一线!
张伟肾上腺素飙升,头脑却异常清醒。他牢记独臂老头的教导:狠、准、快! 他侧身躲过领头狼的扑击,柴刀顺势狠狠劈向狼的腰腹!这是狼最脆弱的地方!
“噗嗤!”刀锋入肉!温热的狼血溅了他一脸!
领头狼惨嚎着倒地翻滚。但其他狼已经扑到近前!张伟来不及抽刀,只能用弓身格挡,一只狼的利爪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火辣辣地疼!
他怒吼一声,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柴刀疯狂挥舞,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他利用地形,背靠巨石,避免被四面围攻,柴刀专往狼的咽喉、眼睛等要害招呼!
混乱中,他又砍伤了一只狼,但自己的小腿也被狠狠咬了一口,剧痛钻心!
不能倒下!倒下就完了!
他强忍着剧痛,一脚踹开咬住他小腿的狼,柴刀顺势下劈,砍在狼头上!那狼呜咽一声,松开了口。
剩下的两只狼似乎被他的凶悍震慑,不敢再贸然上前,只是龇牙低吼,围着他打转。
张伟气喘吁吁,浑身是血(有狼的,也有他自己的),柴刀拄地,死死盯着剩下的狼。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必须速战速决!
他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主动向其中一只狼冲去!那狼被他的气势所迫,下意识后退半步。张伟抓住这瞬间的机会,柴刀如闪电般刺出,精准地捅进了狼的胸腔!
最后一只狼见状,发出一声恐惧的哀嚎,转身逃入了黑暗的丛林。
战斗结束了。
张伟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伤口传来阵阵剧痛。他看着地上两只狼的尸体(一死一重伤),还有那只被砍伤逃走的领头狼留下的血迹,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冰冷。
他做到了。 用命换来的。
他不敢久留,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其他掠食者。他强撑着站起来,用柴刀剥下那只死狼的皮(过程血腥而艰难),又割下几块狼肉。狼皮是他贿赂啬夫的希望,狼肉是他们果腹的食物。
当他拖着疲惫不堪、浑身是伤的身体,背着血淋淋的狼皮和狼肉,踉跄着回到土窑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老爹一直没睡,听到动静,挣扎着爬起身。当他看到如同血人一般、却带着狼皮归来的张伟时,老眼瞬间瞪大,浑浊的泪水涌了出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伟将狼皮和狼肉放下,靠着窑壁滑坐在地上,声音沙哑:“老爹……有……有皮子了……或许……能换条活路……”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这一次,他用命,赌来了微弱的谈判筹码。 但前路,依旧吉凶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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