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张伟的生活进入了一种极其规律却又高度紧张的节奏。他像一个在废墟边缘游荡的幽灵,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搜寻食物和物资,夜晚则蜷缩在石缝里,保持警惕,勉强休息。
黑土洼村及其周边,成了他拾荒的猎场。但这片猎场,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
村里的搜寻变得愈发困难和恶心。尸体的腐烂加剧,恶臭几乎令人窒息,苍蝇成群结队,嗡嗡作响。他必须用破布捂住口鼻,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在断壁残垣间快速翻找。有价值的发现越来越少,大部分食物要么被抢走、烧毁,要么已经腐烂变质。他更多的是在寻找被忽略的角落:比如倒塌的灶台下可能埋着的、烧焦但未完全碳化的粮食;比如某户人家后院可能没被发现的、藏在地窖角落的几颗土豆或南瓜(如果运气极好);或者是一些还能用的、不起眼的小物件,如破陶片(可以当碗或切割东西)、断了的麻绳、甚至几根锈铁钉。
这个过程不仅考验着他的忍耐力,更考验着他的运气。有一次,他刚搬开一块石头,下面就窜出几只硕大的老鼠,吓得他魂飞魄散,也让他意识到,腐烂的尸体正在滋养着这些潜在的疾病传播者。他必须更加小心。
田里的希望与失望。村里的食物来源枯竭后,张伟将目光投向了村外的田地。初夏时节,张老六家田里的粟苗和豆苗原本长势喜人,但经过胡人马蹄的践踏和可能的小规模抢掠,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大部分秧苗被踩倒、啃食,显得破败不堪。
但生命是顽强的。在一些马蹄未曾密集踩踏的田边地头,或者因为长得矮小而侥幸存活的角落里,依然有一些绿色的生机。张伟像寻宝一样,在田垄间仔细搜寻。他发现了一些被踩踏但根系尚存、又重新发出嫩芽的豆苗,可以掐尖食用;找到了一些隐藏在叶片下、侥幸未被发现的、已经鼓胀但还未成熟的豆荚;甚至在一些坡地的边缘,发现了野生的、类似豌豆的藤蔓,上面结着小小的豆子。
这些发现量很少,收集起来极其耗时费力,需要蹲在地上一点点寻找、采摘。但它们相对新鲜,能提供一些维生素,是腐烂食物之外的宝贵补充。然而,在田里活动风险也很大,视野开阔,容易暴露。他必须选择清晨或傍晚光线昏暗的时候,像做贼一样快速行动,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趴下或躲进沟渠。
远方的诱惑与巨大的风险。村里的资源日渐枯竭,张伟不得不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其他的村庄。他记得货郎说过,胡人主力是沿着大路南下的,那么偏离大路的一些小村子,或许能幸免于难?或者至少,劫掠程度会轻一些?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但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他完全不了解其他村子的情况,那里是否还有胡人散兵?是否有趁火打劫的土匪?或者,是否已经被逃难的流民占据,对外来者充满敌意?长途跋涉对他这个营养不良的孩子来说也是严峻的考验。
他尝试着向离黑土洼村最近的一个、据说在山坳里的叫“小李庄”的方向探索了一次。他只走了不到三里路,就不得不退了回来。沿途的寂静令人不安,偶尔看到的被遗弃的破烂家当和可疑的血迹,都预示着不祥。更重要的是,他体力不支,对未知的恐惧压倒了对食物的渴望。
内心独白(现实的残酷):
不行……太危险了。没走到可能就先饿死累死了,或者遇到歹人……只能靠眼前这点东西硬撑。
搜寻工作变得越来越像一种绝望的挣扎。收获日益减少,而体力的消耗和精神的压力却与日俱增。他常常一天忙碌下来,只能找到一小把蔫黄的野菜、几颗未成熟的野豆子,或者从灰烬里扒拉出的一点糊掉的粮食。饥饿感从未真正远离,他的身体更加消瘦,眼眶深陷。
但他没有放弃。他学会了更精细地处理食物:把能找到的一切可食用的东西,无论好坏,都仔细分类。能直接吃的当场吃掉;需要简单处理的(如烤一下豆子)就在绝对安全的时候小心进行;容易腐烂的优先食用;能储存的则精心藏好。他甚至开始尝试辨认更多可食用的树皮、草根,尽管它们大多难以下咽且营养价值极低。
生存,变成了一场与时间、与饥饿、与腐败赛跑的残酷游戏。张伟游走在废墟和荒野之间,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从这片被死亡和毁灭笼罩的土地上,艰难地榨取着一丝一毫的生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知道停下就意味着死亡。每一次弯腰拾起一颗豆子,每一次忍住恶心吞下带着霉味的食物,都是他对这个冰冷世界无声的抗争。他的世界,缩小到了只剩下寻找下一口食物的方寸之地,而这片方寸之地,却布满了荆棘和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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