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脑中嗡嗡作响，眼前火光与贾琏那张扭曲的脸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
父亲吐血！李御史弹劾！勾结外官！结党营私！这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将他们父子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三爷！三爷！快回府吧！”报信的小厮哭喊着拉扯他的衣袖。
贾环猛地回神，一口腥甜被他强行咽下。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不能乱！绝不能乱！
他深吸一口灼热呛人的空气，目光如电般扫过混乱的火场和对面那辆悄然驶离的马车，厉声对若烟道：
“你留下！带着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给我保住账房！尤其是最里面那口包铁皮的旧箱子！人死了，箱子也得在！快去！”
那箱子里，有他这几日暗中整理出的、关于那几个被拿下管事贪墨的铁证，以及一些……更隐秘的、牵连甚广的线索！
若烟咬牙应声，转身扑向火海。
贾环不再看那冲天烈焰，跳上马车，声音嘶哑却冰冷：“回府！最快！”
马车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狂奔，贾环的心跳比马蹄更急。
他飞速盘算着：李御史的弹劾绝非空穴来风，必有贾琏乃至其背后更大势力提供“罪证”。
父亲吐血，府中必定大乱，王夫人、邢夫人乃至贾赦恐怕都会趁机发难！
北静王、张真人被牵连，他们为自保，很可能选择切割甚至反戈一击！
死局！几乎是必死之局！
不！还有一线生机！必须抓住那口箱子！必须立刻见到贾政！必须在所有人落井下石之前，抢到话语权！
马车冲回贾府，府门大开，内里灯火通明，却是一片死寂的恐慌。下人们面无人色，行色匆匆，见到他，如同见了鬼魅，纷纷避让。
贾环直奔贾政书房。门外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贾琏、邢夫人皆在，王夫人竟也被暂时放出，个个面色惨白，神情各异。
贾琏眼底藏着难以掩饰的狂喜与恶毒，邢夫人哭天抢地，王夫人则闭目捻珠，嘴角紧抿。
周瑞家的见到贾环，尖声道：“你还敢回来！都是你这孽障惹的祸！”
贾环看也不看她，一把推开挡路的婆子，就要往书房里冲！
“站住！”贾琏猛地站起拦住他，厉声道，“父亲被你气吐血昏迷！你还想进去惊扰不成？！”
贾环目光如刀，直刺贾琏：“滚开！”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豁出一切的煞气，竟将贾琏震得下意识后退半步！
贾环趁机推门而入！
书房内，贾政面色金纸，躺在榻上，气息微弱，太医正在施针。
贾母竟也坐在一旁，脸色铁青，手中拐杖重重顿地。探春、宝玉等人皆垂首侍立，满室压抑。
见贾环闯入，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惊愕、愤怒、恐惧、鄙夷……不一而足。
贾母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鹰：“你还敢来？！”
贾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头，声音因急切而嘶哑，却字字清晰：
“老祖宗明鉴！父亲明鉴！孙儿冤枉！李御史弹劾，纯属构陷！西街铺面失火，更是有人蓄意纵火，意图毁灭罪证，嫁祸孙儿！
孙儿已擒获纵火真凶，并取得前任管事贪墨府中财产、与人勾结之铁证！
求老祖宗、父亲允孙儿呈上证物，即刻查明真相，严惩元凶，以正家法，以儆效尤！”
满室皆惊！
贾母瞳孔一缩：“你说什么？纵火？罪证？”
贾政猛地睁开眼，剧烈咳嗽起来，死死盯着贾环：“证……证据何在？！”
贾环抬头，目光毫不退缩：“纵火之人已被孙儿派人拿下！贪墨罪证正在抢救之中！但核心账目及往来书信，孙儿已备份藏于他处，即刻可取！请父亲允准！”
“胡说八道！”贾琏此时冲了进来，气急败坏地指着贾环，
“分明是你自己管理不善，引火灾，又怕事发，才编造这许多谎言攀扯他人！那李御史的弹劾岂能有假？！”
“真假立判！”贾环猛地转向贾琏，眼神冰冷彻骨，
“二哥何必急于替那纵火犯开脱？莫非知其内情？还是说……那油铺本就是二哥名下产业，管理疏漏以至起火，殃及我家铺面，二哥怕担责，才先下手为强，勾结御史，反咬一口？！”
贾琏脸色骤变：“你血口喷人！”
“够了！”贾母猛地一顿拐杖，声音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环哥儿！你即刻去取你所谓证据！若真有实证，老婆子我亲自为你做主！若敢有半句虚言……”她目光森然，“家法无情！”
“孙儿遵命！”贾环磕头，起身便往外冲。与贾琏擦肩而过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贾琏那瞬间惨白的脸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
有戏！贾琏果然心虚！
他冲出书房，若烟竟已浑身焦黑、抱着一个同样被熏得漆黑的铁皮箱子踉跄奔来：“三爷！箱子！箱子抢出来了！”
贾环一把接过箱子，触手滚烫！他毫不犹豫，转身再次冲回书房，将箱子重重放在贾母和贾政面前打开！
里面是烧焦卷边的账册，以及几封用油布包裹、侥幸完好的密信！
贾环拿起最上面一封，朗声道：
“此乃前任管事与城外黑庄头勾结，虚报田亩，侵吞租子的密信！并有庄头画押供词在此！”
他又拿起一份残破账册，“此乃西街绸缎庄真实账目，与之前上报亏空之数截然不同！其中差额，尽入私囊！更有……”
他一份份拿出证据，条理清晰，矛头直指那几个已被他拿下的管事，却巧妙地将线索引向更高处。
贾政越听脸色越是铁青，最后猛地一拍床沿，喷出一口血沫：“孽畜！一群孽畜！”
贾母看着那些铁证，脸色也极其难看，她猛地看向贾琏：“琏哥儿！那油铺是怎么回事？！”
贾琏噗通跪下，冷汗直流：“老祖宗明鉴！孙儿……孙儿实在不知啊！许是……许是下人疏忽……”
“疏忽？”贾环冷笑，拿起箱子最底层一份烧焦一半的货单，
“这油铺出货单记录，上月竟莫名出库百斤火油！不知作何用途？恰好昨夜西街大火，火势迅猛异常，岂是寻常走水？！”
这话如同致命一击！贾琏彻底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喧哗，赖大急匆匆进来禀报：
“老太太，老爷，北静王府长史官到了府门外，说……说王爷听闻府上走水，又闻都察院之事，特命他来问询，可有需要王府相助之处？”
北静王！他竟在这个当口派人来了！姿态鲜明！
贾母与贾政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北静王此举，无异于公开表态支持贾环！
贾母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瘫软的贾琏，面无人色的邢夫人，闭目不语的王夫人，最后落在虽狼狈却挺直脊背的贾环身上。
她手中拐杖重重一顿，声音冰冷决绝：
“赖大！即刻将一干贪墨、纵火人犯并所有证物，移送顺天府！知会府尹，我贾家清理门户，绝不姑息！该如何判，便如何判！”
“琏哥儿治家无方，纵容下人，酿此大祸，禁足思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院门一步！”
“环哥儿……”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贾环，
“你受委屈了。此事……你处置得宜。往后……府外那些产业，便由你暂代打理吧。望你……好自为之。”
【叮！危机解除！成功反击贾琏势力！宿主‘威望’‘实权’大幅提升！获得贾母初步认可！】
【叮！目标贾政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164（极度依赖与信任）！】
【叮！目标贾琏声望大幅跌落，权力被剥夺！对宿主仇恨值max！】
【叮！获得北静王府隐性支持！外部助力增强！】
贾环重重磕头：“谢老祖宗！谢父亲！孙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贾琏，眼神冰冷。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这盛宴，才刚刚开始。
而窗外，天色将明，一缕惨白的曙光，正刺破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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